书城成功励志毕业出狼窝工作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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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不管打工者怎样开始自己辛酸的返乡路,市民们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年总是要过的,并且要热热闹闹地过。深圳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能听到《恭祝新禧》之类的年歌,对于身处异乡的我来说,听到了没有多少欢喜,反倒有些酸楚。

谢芳的婚礼就在这么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开始了。按礼俗,我准备了一个红包,跟陈咏梅结伴而去。参加婚礼的人很多,被包下的一整层酒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看得出来,新郎新娘都是人缘甚好。我跟陈咏梅还没走到大门,远远地就看到新郎新娘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谢芳打扮得很美丽,穿着白色的婚纱,眉目如画,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但是新郎也不赖,一套白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英俊帅气,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跟所有参加婚礼的人一样,我们走上前去,对着新人说着祝福的话,然后递上我们的红包。我跟陈咏梅都是第一次跟张耀华近距离接触,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充满好奇。而张耀华对我们都非常热情,从这一点,我就知道他非常爱谢芳,因为爱她,所以才对她的朋友那么热情。

我们被引到了席上,我看了看,席上还有几个位子没有坐满,而在席上坐下的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便跟陈咏梅拿着席上的瓜子嗑着,等着婚礼正式开始。正无聊间,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来,陈咏梅用手捅了捅我,我一看,却是王振林。

自从王振林跟田娜的事情公开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不到在谢芳的婚礼上我们却碰上了。想起他做我们产线工程师时,他对我还很关照,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朋友了,便对他笑了笑:“嗨,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王振林消瘦了许多,看到我的笑容,有几分惊喜的样子:“好好好,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下,没想到碰到你们,这里到处都是熟人。”

看样子,王振林跟田娜双宿双飞之后日子也不好过,起码心里那一点点的廉耻让他看到故友时尴尬得很。我心里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但是看到他那局促不安的样子,心里又有几分好笑,起身在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他面前说:“吃点瓜子吧。”

陈咏梅笑着说:“王振林,田娜生了没有?你当爸爸了吧?”

王振林手里正捏着一个小杯子,里面是满满的茶水,听到陈咏梅的话,手一抖,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他笑了笑,把杯子送到嘴边:“田娜还没生,不过预产期快到了。”

“你还很体贴的,快生了就不让她出门陪你一起来喝喜酒。”陈咏梅嗑着瓜子,看似漫不经意地说。

王振林笑着,抬头东张西望着,无话可说。我嗑着瓜子,觉得有些口渴,也拿了一个杯子慢慢地喝着水,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正沉默间,又有人走到空位置上坐了下来。我看着那个男人非常面熟,有段时间,几乎上班总能碰到他,但是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端坐着。没想到那个男人一看到我,就笑着跟我说:“叶子,怎么你也在这里,这真是巧了。”

我有几分纳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没跟你打过交道吧。”

“嘿,叶子,你也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我还给你看过我的厂牌呢。”

我更加糊涂了:“你给我看过你的厂牌?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个男人把随身带着的厂牌掏出来,递到我手里。我一看,厂牌上的名字是汤小平,但是我却全无印象。把厂牌还到那个男人手里,他脸上有几分失望:“叶子,你忘了,我刚进厂的那会儿问路正好问到你,后来还在报刊栏那里互相看过厂牌认识过,我还以为你记得呢。”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你这么一说,我有些印象了,你现在在哪个部门?”

“我还在电脑部,三年了,没调过部门。”汤小平说。

“我们厂里调部门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也还在原来的那个车间。”我笑着说。

“我知道啊,只是你现在已经升组长了吧。”

听汤小平这么一说,我又有几分意外:“怎么你又知道?”

汤小平神秘一笑:“我会算命,算出来的。”

一直没有开腔的陈咏梅插出来:“去,谁信那一套谁就是傻子,算命的都是骗子。”

汤小平慢条斯理地反驳道:“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命理这东西在中国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了,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都深信不疑,难道他们全是傻子,就你一个人聪明?”

陈咏梅听到这话有些刺耳,刚想找话反驳,但是我看汤小平说话的那份架势,她是绝对辩不过他的,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对汤小平说:“这是阿梅,我的同事兼好朋友。阿梅,认识一下,这位是电脑部的汤小平。”

汤小平很有风度地站起来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陈咏梅原本有些生气,看到汤小平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过去跟他握了握,却没说什么。汤小平也不在意,坐下来给我递了一颗巧克力:“叶子,给你。”

我接过来放在桌上,对他说:“谢谢。”

“不客气。”

说话之间,所有的宾客都已入了席,婚礼正式开始,新郎和新娘在众多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缓缓走向礼台。音乐响起,纸花撒起,作为新娘,这是一个女人一生最受瞩目的时刻,却梦幻似的不真实。我跟陈咏梅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做新娘的谢芳,都有几分羡慕和向往。每一个女孩几乎都是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憧憬着要做新娘,因为小时候的目光中所有的新娘都是美丽幸福的。只是长大后才明白,没有一个女人能一生都美丽幸福,因为美丽和幸福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没有人能逃得过时间的无情雕刻。

婚礼按程序进行着,在司仪的主持下,一对新人发表着自己结婚的感想。新郎拿着话筒有些激动:“我没什么感想,我觉得很幸福,我想我会跟老婆幸福地生活一辈子。”新郎的话不多,非常朴实,听了却让人感动,尤其这个时候音响里放着的歌是那首《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想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想起了那些古老的句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正想着,菜上来了,我转头去看陈咏梅,发现她眼睛里也是湿润的,“哈”的一声便笑了。陈咏梅看到我毫无顾忌的笑颜,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我笑着给她递过了纸巾,一抬头却看到坐在斜对面的汤小平正看着我,目光炙热。我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慌乱,掩饰地把头扭开,发现坐在我另一边的王振林泪流满面!

一个大男人,在别人的婚礼上哭了,这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王振林怎么就哭了呢?人家结婚,他哭什么?这时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台上一对新人的身上,并没有看到王振林流泪,我看了他一眼,把纸巾给他递过去。王振林接过来把泪水擦了擦,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新郎新娘在主持人的摆布下开始做游戏,据说那些游戏都是新郎死党们想出来的。其中有一个是,新娘拿一个鸡蛋从新郎左腿裤管里进去,一路往上移,再从右腿的裤管里拿出来。这些颇有难度的游戏让台上的新郎新娘都有几分紧张,台下的宾客们却一边吃吃喝喝,一边不时发出会意的笑声,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就是新郎新娘向双方的父母敬茶,主婚人和证婚人讲话,让我意外的是,主婚人居然是谢芳的上司——公司的常务副总张山。接着一对新人便挨桌子给参加婚礼的宾客们敬酒。

我们桌上的饮料有酒有果汁,男人们喝的是白酒,女人们喝的是果汁。那些男人原本都不是很熟络,但是几杯酒一下肚,马上话就多了起来。大家吃着聊着,气氛相当融洽。但是席上有两个人却不怎么高兴,其中一个是王振林,而另一个就是我了。这王振林也不知道为什么,闷闷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而我不高兴的原因却是斜对面的那个汤小平,他也太不尊重人了,眼睛老盯着我,目光烫得我坐立难安,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在汤小平的注视下,我小心地夹着一块鸡肉吃着,慢慢地嚼着咽下,别扭死了,心里愤愤的,恨不得把筷子扔到他脸上。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吃饭!我板着脸,欲哭无泪。这时旁边的王振林忽然对我说:“叶子,你喝 酒吗?”

“我不喝酒。”我礼貌地跟他说。

“喝酒好啊,喝了酒,多大事也是小事,多烦的事也是乐事,手中一杯酒,万事无忧愁啊。”王振林自顾说着又一杯酒下了肚。

正好这时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陪同下到桌上敬酒,大家碰了一杯以后,王振林又斟上了一杯酒,对两个新人说:“这杯,我敬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马上有人给新人斟上酒,新郎举杯笑着说:“好,谢谢你!”说着一饮而尽。我跟陈咏梅对视了一眼,两人拿了一杯橙汁代酒,站起来,然后我对新娘说:“谢芳,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别的话,我也不说了,祝你一生都过得幸福、快乐!我们不会喝酒,就以橙汁代酒,心意都在这里了。”

谢芳的杯子里也换了橙汁:“叶子、阿梅,谢谢你们。我只希望你们也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一样过得幸福。”说完跟我们分别碰了碰杯喝了。

看到席上没有人再来敬酒了,新人便到下一席去了。我跟陈咏梅坐下来,一抬头却又看到汤小平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对他瞪了一眼,然后夹了一大块寸骨啃着,挑衅地看着他。

43.向前看,为以后打算

我们在谢芳的婚礼上吃了个不亦乐乎,而王振林却没怎么吃,只是在闷头喝酒。新人敬过酒后,王振林看着我在啃寸骨,忽然笑起来:“叶子,你吃的那个馋劲,跟梦真一模一样。”

我听了心里一跳,他是在说郝梦真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难道他今天不高兴,是因为郝梦真?我侧过头去对他笑着说:“郝梦真嘴馋?可惜她今天没来,不然我跟她比比,看谁更能吃。”

“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我问过谢芳,喜帖是已经派给她了。”王振林絮絮叨叨地说,“我一早就来了,一直看着门口,可就是没看到她。唉,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我说:“你要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那还不简单,直接打她的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振林叹着气说:“她要是肯接我的电话,我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了。我只想看看她,看看就行了。”

“见着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你已经把她伤了。”我一针见血。

“也是,见着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以前也吵过很多次,一吵架就说分手,想不到赌气说的那些,现在都变成了现实。我不止一次地想着,想着以前我们那样好过,以后这辈子大家就再没有关系,我都觉得很难过。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无能为力,我得为我的孩子负责啊。”王振林低声说着,话越来越多。

“你现在都快做爸爸了。”我一边听着王振林在唠叨,一边把寸骨啃完,然后拿了纸巾擦了擦手,对王振林没有同情,还是那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做爸爸了,这个爸爸做得可真不容易,有时我想想,宁愿小家伙不要来这个世界上。那多省事多轻松啊,可是这毕竟又是自己的亲骨肉,不舍得啊。我实在是没办法,左右都不是人。我想梦真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见我,不能原谅我了。”真不明白,为什么酒一喝下去,王振林就变成了一个祥林嫂,翻来覆去只谈郝梦真。

“他的话还真多,平时我倒看不出来,真不明白田娜怎么受得了他!”坐在我另一边的陈咏梅低声对我说。声音虽小,但王振林还是听到了:“我的话很多吗?我都不怎么说话,没人跟我说话,我也不愿意说话,我哪里话 多了?”

我喝了一口茶:“王振林,你知道吗?你有病,只有一种药才能治,吃了那种药,包你就好。”

王振林打了一个酒嗝:“我才没病,你说的药是什么药啊?”

我轻声说:“后悔药。”

陈咏梅一直边吃边听着我们的话,听到我这么一说,就笑了:“叶子,你还真能掰。”

王振林听了呆了呆,跟着也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席上的宾客都诧异地看着他,但是王振林丝毫没有在意:“叶子,这药哪里有卖,你说得对,我还真想买。”

我想了想,还是轻声说:“我以前也有很多后悔的事,要是我知道哪里可以买到,我早买了。”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啊,这人的一生不可能从头再来。”王振林喃喃地说着,又倒了一杯酒。

是的,世上没有后悔的药,人生只有一次,再也不可能重来。所以无论面对着怎样的诱惑,做怎样的选择,都要慎重,一旦决定了,选择了,就再也不能回头。看到王振林颓唐的样子,我心里想,也许辜负了郝梦真,他一生都将难以释怀。

但是后来跟陈咏梅谈起王振林的事,她却对我的结论嗤之以鼻:“叶子,你也太天真了,像王振林这种人啊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猜是田娜不如郝梦真那么好,他才后悔的,他想着郝梦真,不过是想着她对他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