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乔看不过眼,替他接口。你是不是想说,换个姿势我会舒服些。
日天赶紧点头。嗯。他是想若是用抱的,可能反而好走。
风乔脸上微红。那就……麻烦你抱着我走好了,反正……反正也不是没叫他抱过,这次和上回一样,都只是权宜之计嘛!也顾不得世俗男女之防。她大咧咧地说着,压抑心头冒出的羞怯之情。
如果风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就冒犯了。日天施礼,打横抱住她。
他抱上手,风乔面犯桃红,细声嘀咕抱怨。你真是二楞子的老大,大楞子。好歹你也是七尺男儿,怎么让我开口叫你……抱我,真没把我当姑娘家看哪,这种话,也叫我先说。
日天耳尖,没多思索便答话。风姑娘多心,我就是把你当姑娘家看,才无法启齿。眼稍不小心瞄到让他心跳的部位,他赶紧扫开。
他的目光中虽然不存邪念,可不停尴尬地躲藏,叫她察觉出他的为难之处。风乔敛眉低觑,胸前让水湿出女儿情态。热气上涌,冲开她脸上一片红潮。
她噤日,不再出声。衣服又湿又黏,可身上又不断冒热,神经奇异地敏感,体察到他的触碰,都叫她紧绷。
两人凉湿的衣服相贴,呼吸与气息都激发着撩拨的气味。
日天不像风乔那样怕冷,时节虽已入秋,可他只着单衣一件,入了水后,身形毕露,隐浮的胸臆,比风乔初见他时,更勾慑诱人。风乔的视线忍不住叫他引了去。记起第一次抚上他昂朗的胸脯时,他面上还窘然得薄上层红。
风乔抿唇失笑,灵动流转的凤眼,溜盼着日天,不意外的发现,他再度脸红。
看来他比她还要紧张呢,风乔眼梢窃上一抹笑意。
喂,你是在抱人,不是在运尸体耶。她存心逗他。
喔,失礼了。日天停了脚步,局促地道歉。
隐约地好象听到他咚咚地心跳,风乔掩袖,藏住笑意,咳了两声。咳!
咳!我刚刚有跟你说,要到哪儿生火吗?
没。他根本忘了抱着风乔是要去生火的,只一劲儿地安抚胡跳的心思。
往那儿走--风乔顺势勾挂住他的颈项,倚赖在他的怀前,腾空出一手,指示方向。那儿有座山洞,干燥舒适的,是我发现的,旁人都不知道。
她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弄得他耳根燥热,脑中空白。
风乔发现,这么近地瞧他脸红,是件有趣的事,她浮出抹坏心的笑。走啊!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索性另一手也环上他的颈项。
喔。日天困难地开口移步,决心先把风乔安顿好再说。
她知道,她让他不安,可是她才不管呢,因为他让她安心哪!
即便一身湿透,可是靠在他身边,她就觉得舒服温暖。要抱好我喔。
她耍赖地窝在他怀里,放自己一次骄纵。
顺着风乔的指示,日天东拐西钻,才在一棵大树的下方,发现一缝石壁。
说是一缝,因为洞口只容单人进出;像日天这么大的个儿,得要侧身才能进入。
就这儿了!风乔惊喜地唤着。咦……不一会儿声音变软。怎么变小了?她滑下身子,手还圈着日天的腰际。我几年前来的时候……风乔柳眉颓唐,感慨地低吐:记得的事,果然说不准的。她踮着脚,瘸进洞内。
日天随后,听到风乔碎念着:这山洞,我没带人进来过,姐姐没有,柴……柴大哥也没有。
日天困难地从缝里钻进去。这地方小孩儿一定觉得有趣,为什么不带他们来?这是他第一个冒出的想法。
风乔幽吐。因为我想留个地方给自己,就是哭泣时,也不要叫人看见。
洞口筛入隐微的光线,日天看不真切,可那时风乔的神情,恍若十来岁的小姑娘。他突然了解,原来这寸土方洞,不只是她避风遮雨的港湾,更是她私藏悲喜的天地。
你打小就倔强吧。心疼她呵!虽然她看来总是这么坚强。
也不全是倔强。风乔淡笑。小娃儿的想法,总是有些赌气。柴大哥和姐姐有彼此,而我……至少有一整座山洞,没人知道的山洞。
她的每一字,从回忆里吞吐而出,在隔尘绝寰的山洞里,悠悠荡荡,回音中,他听到了她心头深处,曾黯然的低泣。
每一句都震荡他的心坎。不只一座山洞哪。他脱口而出。
什么?风乔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眸里炙燃的光,牵动她的神魂。
他重申。不只是一座山洞。
那一刻,他知道春水已然吹皱,素来平淡的心,往后不再无波,再不能见山是山、看水是水。因为不管是山是水,都有她的影。
你还有我哪。他一笑,同样的温和,却透出不可更移的坚定。
她的一颗心狂猛地跳动,像要从胸口跳出,唯有交付给他才能平静。
哈啾!她的身体再次背叛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又打了一个喷嚏。
酝酿的氛围荒谬地惊散,滑稽地收常
风乔低咒。该死。她一生的幸福,不会毁在一个该死的喷嚏中吧?!
怎么了?不舒服吗?会冷吗?气氛转移了,可他的温暖不曾变过。
哈啾--风乔接连地发颤。我可能要犯风寒了。她隐察出身体的不适。
你坐好,我去生火。日天没有迟疑,挤身出洞。
他俐落地来回,进进出出为她生火,替她添柴,破了山洞本来的黑暗,暖了身上本来的湿冷。虽是忙忙碌碌,他却静静无语,只默默为她加温。
山洞沉静,却非冷清,哗哗剥剥的烧柴声,还有日天窸窸窣窸的脚步声,都让她心头暖实。
日天。她轻唤,颊上绯晕。
怎么了?他放下手中的柴。
嗯……话到喉咙,她吞烟回去,扯了个笑。没事。
日天回以笑容。柴准不够,我再去外头捡。
嗯。风乔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唉……见日天身子消失在洞外,她从胸臆释放出一声叹息。
方纔她本想问他,那时他说她还有他,除了感念她的恩义,是不是……是不是还有情愫。
不对。她柳眉结蹙,喃喃叨念。我好象对他也没啥恩义。
对着空荡的山洞,她忍不往胡思,揣量他对她是怎生的感觉。日天对人都好,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
头枕着弯曲的双膝,朱唇嘟噘。如果我那时没打喷嚏,而是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他会……我会……我们会……
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她认为孩童不宜的画面,她抿抿干热的嘴唇,痴优地发笑。
会什么?日天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
啊?风乔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心跳漏失了好几拍。
嘿!嘿!风乔勉强牵动嘴角,收回发愣的视线。没事,没事--哇!你抱这么多柴啊?她回了神,才注意到他抱着一堆枯枝。
你现在保暖最重要,多备一些柴比较好。他放好柴,堆在她身边。
不好意思,若不是我的脚拐到,行动不方便,该同你去外面捡柴的。
她揉抚着脚踝,动动,打算起身。其实脚好象也不是太痛。
别忙--他按下她的身子。你嫌在客栈里还没忙够?既然脚受伤了,安心地坐着就是了。
我倒真是个闲不下的人。她不否认,蜷起膝重新坐好。
所有的事情,你都一个人揽下,怎么闲得下来。他不多话,可清朗的眼眸,洞悉她的心性。
她淡淡一笑。靠山山倒,老人人跑,没有什么可以依恃,怎么能不独自承揽?
自己就真的可靠,不会累倒,不会病垮?日天顺手丢了根枯枝。
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全哪!看着冒起的火舌,风乔撤了平日的笑脸,轻声喟叹。
因此你才要多攒一些钱吧!日天凝神望她。
就说你本事大呢。她回眸巧笑。别人看我,似在云里雾中,可你手掌一翻,却是座五指山,什么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中。明明认识不久,可我心头想的是什么,你偏能一目了然。佛家说的直指人心,就是这样吧!
我没这样的修为。他回以向来的笑容。只是你跟我爹爹有些相似,我才大胆断言。
你爹爹?风乔拾了根枯枝,在手上把弄。没听你说过。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生意人,看钱看得很重的。
风乔手上一停,神情转为凝肃。你会……瞧不起他吗?她还记得,他曾说过她看钱看得似乎太重些。
那时她没太在意,可现在他在她心头的份量,已经不同了。
她不希望他同柴守尘一样,嫌弃她贪财。
怎么会?他在她身边坐下。看钱看得重也不是羞事。只不过,我和他老人家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我们两个呢?她急急丢了柴枝,拉扯住他的袖子。也不在同条路子上吗?她知自己是红尘人,然而他却是世外客,可他亲口说了,除了这石洞之外,她还有他的,若他们相距这么远,如何能一道走呢?
她那亲昵的小动作,逗惹出他深浓的笑意。你会把客栈交给我吗?
她摇头。不会。
这就是了。他两手交握,抑下想抚顺她眉结的冲动。你知道我不善营生,你也不会逼我做这事;可我爹不同了,他要我跟他一并经商做生意,承继家业。可我自小就知道,我处理不来这些事,买进卖出,人情交际,这些我都不会。
她松口气,有闲情奚落他了。我看你是真的不会,人嘛!秉性各不同,像你,做不来你爹那样;像我,扮不成我姐那般。我想咱们俩的爹,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感慨了吧?她顺便自嘲了一番。
你爹不该感慨的。他直吐对她的想法。若没有你,大小姐的幸福难得保全,客栈的生计难得维持。我心中敬你是了不得的姑娘。不善拳脚,却是女中豪杰。挑责担任,更是不让须眉。你行所当行,干犯众人之不讳,愿受众人之怒骂,我想寻常 闺女红颜,没有这等的志节气魄。
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说她--她愣了半晌,全身一震,只能睁睁瞧他。
我失言了吗?!日天俊眉纠错,想起他第一次用枪来形容她时,虽是好意,可惹得她不快,他不会又说错话了吧。
不!风乔连忙摇头。
她定定地瞅他。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男子这样说我了。半晌,妍绽笑靥--朱唇嫣然薄弯为一影帆,满承的是酬谢知己的情衷。
凤眼粲然飞扬为子夜星,揽怀的是,一生难遇的知音。
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叫她牢牢锁扣--响应她绽放的绝美,是他唇边一抹静默的微笑。
是交心,才能在笑里送出暖意,才能以静默等待聆听。
她说出她的心,那是俗世难解的叛逆。在我身边,看我经营客栈的人,坏心的,咒我嫁不出去;好意的,担心我嫁不出去。却不知道,我定了志,若寻不到知我解我的,我不嫁,纵然他疼我护我,亦然不嫁。
她说得决绝,连日天都有些吃惊。
她不急,耐心解释。我是恶女,想法惊世骇俗,怪异荒诞,注定要孤独的,若我喜爱的人不能知解我,我只是更加寂寞。
最初我也曾同其它姑娘一样,等待一个男子替我挑起客栈,给我依靠,可我盼不着、等不到。风家的产业,早是个空壳子,沉重的家计,是不餍足的饕餮,那怪兽怎么喂也喂不饱,可我不信,我认为只要我够拼命,总有一天撑死这只饕餮的。
见他含笑,她受了鼓励,继续说着。
就是那样,让我学会,与其等别人来,倒不如自己打理。我不觉得我做得比旁人差,特别是那些男人。可只因为我是个姑娘家,说什么话、做什么决定,他们都听不进去;他们就会说我泼蛮,可我若说得不大声,他们谁听见了?!我不服气,我一丁点儿也不服气。这些话她无从跟旁人说,只能对他倾诉,因为只有他懂。
看他眼底依然澄朗,她笑了。老天爷可能觉得我对男子的想法太偏颇了,特意让我遇见你,我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男子看待姑娘家,不贪美貌,不求高才,不重俗情,就看她招人骂的地方。
我不比寻常男子高明。他坦言,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她。我会这般看你,是因为你招人骂的地方,恰恰是我想做也做不来的事情。不幸的是,你的能力,叫你成了恶女;而我的无能,让我成了逆子。他一笑,云淡风清,这是事实,他并不因此鄙薄自己。
她巧转笑花。那我们也是同病之人了。因为与他拉近距离,而略自开心。
倘若我有和你一样的能力,我爹爹一定很开心,可我深知自己是做不来的。要是我为了顺从他老人家,接了这个家,将来只怕会落个家产散尽,徒看他老泪纵横。钱财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然对他老人家而言,却是半生心血,我不能毁坏,只好选择离弃。
这话,他同样也没对别人说过,更何况是个姑娘。
因为不想败家所以离家,甚至还想过出家。这便是他的经历。
离家?!出家?她一时无法想象。
他缓道:我自小身体不好,我爹请了师父教我拳脚,以强身健魄。没想到十数年下来,不但练好了身体,也演出了兴趣,一心只想求得武艺上的精进,希望将来能以武艺助人强体健身。十年前,爹有意要我成家立业,我无法顺从,只能留书出走,请爹原谅我这不孝子,另寻他人承继产业。
风乔柳眉微牛你爹若跟我同样性子,怕是很难接受吧!
我只希望他能看破。他说得平静,像是出尘离世。
她听得一阵悚然。什么看破,这种无牵无挂、无欲无爱得近乎无情的话,听了让人发毛。她柳眉蹙得更深了。你刚刚提什么出家的,是怎么回事?
我那时离家,是为了寻太师父,听师父说,太师父是个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我便悠然生起向慕之心。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叫我找到他,跟他练武学佛。提及过往,俊容浮出超然物外的平和之情。
日天,你不要出家啦!她扯他的衣袖,依恋不舍。
她那模样,叫他觉得好笑,可爱又窝心。太师父说我俗事未劲尘缘未了,还不能出家。他这趟下山,便是要回去拜见父母,怎知在路上,为了她,就这么搁置不前。
他是随遇而安的人,遇上她,亦然是种缘分,他顺随而行。等哪日安妥了她,他再回去拜见父母,也许……也许……也许与她一道。
哎呀!她放心地拍胸。你太师父当真是得道的高人哪。交臂环胸,她细细盘量。嗯,这样好,我帮你找些俗事尘缘。
他深情含笑。不用了。他已经找到心头的牵绊--那是她一颦一笑、一语一动,绵密织就成的网。
不解他话中玄机,风乔急道:当然得找了。她抚上下颏,凤眼流盼。这俗事不外吃、喝、拉、撒。定眸耽视他,心头有了计算。咱们还有吃的吗?
这……日天解下包袱。剩下点干粮,怕刚刚也浸了水。打开包袱一看,果然全湿糊了。
哎呀……风乔皱眉。这不能吃了呢。她摸着肚子。咱们今晚,铁是要在这儿过夜了,有点饿呢,你去找吃的好了。
日天沉吟。要打斋的话……
什么打斋?风乔截断他的话。我无肉不欢的,你要吃素,我是不管的啦!可我想吃……想吃些肉,你功夫这么好,帮我猎个什么回来,我自个儿处理,不会让你双手沾血的。
日天皱眉,颇有难色,这杀生的事,他着实难以下手。
算了。风乔转过身,蜷紧身子,背着他。那就让我饿一夜好了。
好吧。有些无奈,但他真无法见她挨饿受冻。
日天,你真好。她回眸,巴巴地盼着他。
那我走了。日天温言交代后,才转身离去。
看日天走了,风乔嘴角滑逸出抹奸邪笑。嘿!嘿!像日天这么好的男人,很难找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留在俗世。
风乔等着日天,等着等着,竟睡着了。
咚,猛然垂点一下头,她才醒来。好冷呢!忍不住打颤,周身发冷,火光在她睡着已然暗沉。
她赶紧丢了几根柴,嘶的一声,火再度窜上。怎么这么冷?风乔蜷紧身子,才发现皮肤烫热得有些异常。
糟糕。风乔眨眨眼,头晕然昏眩,花火在她面前散成几圈。
视线移到洞口,外头一片漆黑,成缝的洞口,招来飓刺的冷风。
日天怎么还没回来?她喉咙干热,咽了口口水。该死,我一定招了风寒。脑子昏沉得教她难以思考。
她想再丢些木柴,顺手往柴堆里探,凑上的触感竟是湿冷冰凉。这个……她心漏跳了一拍,直觉不对劲,她压低眼,视线缓转。啊!
一条蛇,眼冒青光,嘶嘶地朝她吐信。
日天!日天!日天!吓出一身汗,她死命狂喊。
怎么了?日天从缝口冲出。
蛇!看到他,风乔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动。日天稳下声,温柔沉厚的声音有股安抚人的力量。
他的身影迅速地掠过风乔眼前,敏捷地取走她手边的蛇。没事了。日天笑着,两手温柔地抓着蛇。
风乔喃喃勾动嘴唇。如果你能把那条蛇先生请走的话,我就……她喜欢上的男人,竟然是个对条蛇都跟温柔的人。
日天轻柔地放蛇出洞。
看着日天的背影,虽然脑中不大能思考,可风乔已经隐约地揣想出他晚回的原因了。
日天回头浅笑,眉头忽皱。你怎么了吗?发现她脸上极不自然的红艳。
我……风乔虚软一笑,你猎了什么回来?
一只兔子,背在包袱里。日天凑前俯身,摸上她的额头。糟了,怎么这么烫?
亏风乔还笑得出来。我刚刚就问过这个问题,答案我也想……想出来了。惨了,她头又更沉了,直接倚向日天。
俊眉深陷。你招了风邪,我去弄水来。
不要!风乔环住他,他身上一片暧热,她不想放手。你又要去好久。她好累,又开始耍赖。
我这次不会去很久了。他心头有愧。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耽搁这么久的,留你一个人招惊受寒。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惹来的。风乔唇边浮上一抹笑。
这是我的错,怎么会说是你自己惹来?他不解,怕她是烧昏了。
我是存心不良,遭天谴了!她说得更加莫名其妙。你抓的那只兔子死了吗?
还没。他解下包袱,拎了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兔子四肢挣扎,一对黑珍珠似的眼瞳骨碌碌地看着民乔;日天探出另只手,抚稳躁动不安的兔子。
风乔轻笑。小东西。伸手抚摸他一身的毛茸茸。它方才也是这么看你吧。她自言自语。它这么看,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很难下手。方纔你一定是在挣扎,要不要把它带回来,才会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吧?
我已经决定,等会儿替它念段往生的咒语经文,助它解脱。若杀了它,有什么因果,也该是我来背负。日天说得极是认真。
他的话惹来风乔一阵吃笑。
这个男人啊!这世上她再也寻不到了。遇到了,是天幸哪!
放了他吧!倚着日天,她把兔子接在怀中轻抚。
什么?你不是要吃吗?他是了解她,可无法察觉她细腻复杂的女儿心思。
风乔半起身,把兔子放在地上。你能为我抓了它,我自然该为你放了它。侧过身,嫣然而笑,凤眸款款端视日天,火光照着玉颜,明妍中凝露出娇媚。
这是日天不曾见过的风乔,那一刻,只为他而娇媚的风乔。
如果……他低言。
风乔盼他,等他开口,只见他胸前起伏,嘎声道:我去取水。
他急需要救火解热,风乔的凝盼,叫他身上如着了火似的干热。
等……她倾身,又扑抓到一手空荡。他如风般的遁逃,竟让她来不及揪祝两手落地,头又晕眩,她失衡的身子颓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