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乔做了场噩梦,被人丢到冰窖里,全身发冷。
偏生喉咙似让人给丢了块热炭似的,灼炙疼痛得难受。嗯……
不知是谁倾注了清泉玉液,细细缓缓的水流,竟让那块黏着喉头的热炭滑落。嗯……日天……她喊出他的名字,那个只要她有难时,便会想起的名字。
我在这里。那焦急的呼唤,远远近近,可她听得真切。
日天--她冲开眼帘的阻隔,娉然一笑。真的是你……纤手抚上俊容,勾画着。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见她醒来,他才松下心中大石。还有一口水,喝了吧!日天再度端扶起她,确定不会让她呛到,才喂她喝水。
见风乔啧啧喝着,他终于露出笑容。慢慢喝,喝完我再去取水。
她连忙揪住他,不要。她似娇似嗔,粉颊上的红晕,艳艳然媚神惑鬼,勾魂摄魄。我好冷耶。这是真的,她需要温暖哪!
你走了,我会冷死的。她攀附住他,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喉头一阵紧缩,他咽下口水,聚回震荡的神魂。不喝水的话,你身上的风邪是无法逼出的。
我不管。她从他手中拿走以竹筒权充的杯子。天要叫我死在你怀里,也强过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冷死在这儿。
别胡思乱想了。他温言哄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哪来胡思乱想,她现在根本没法思考,只凭脆弱的本能反应。
风乔丢掉杯子,两手紧紧环住他。那……要是我马上就死了呢?她现在已不是平日飞扬的风掌柜,她只是个生病的女娃儿。
如果我马上就死了,你只能为我诵经了。她挨靠着他,贪求更多的温暖。
他低叱。胡说。她这样叫他紧张得失去所有的自持修为。
我没胡说!我心术不正,要同菩萨抢男人,说不定菩萨动怒,差了阎王,派了鬼卒要抓了我去。她身上不停地发着冷。日天,我好冷,你抱我哪!
风乔在他怀里摩蹭,让他不安又焦虑,他不能丢下她,却也不能占她便宜。你不要乱动,我帮你添火。
你身上比较温暖。她坚持。
你昏了头,现在说的话不算数的。他试图说服自己别动摇了心志。
我没有昏头,我若昏头,怎么会想法子,从菩萨手里把你抢过来呢?
她水媚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刚刚叫你去打猎,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因为想设计你,叫你抓回来后,想法子杀生甚至吃荤。
你何必呢?他没有愠怒,可十分不解。
因为我讨厌你清心寡欲、超尘绝俗的样子。我是贪财俗人,你却是弃世高人,我们离好远哪。她抱着他,不愿松手。
他一时无言,不确定她对他是否用情。
日天--她唤着他。我不是真想叫你破戒,只是想让你多些尘缘俗事,牵着、绊着,不让你跑掉。忍不住动了私心。
其实你多心了,我不会跑掉的。澄澈的眼眸盈满她的面容。我不是什么弃世高人,我早就沾了俗事,惹了尘缘,还动了凡心。
你对谁动了凡心?她瞅着他,媚眼水幻地迷蒙,两颊染脂般嫣红。
是我吗?若是我,你为何不肯抱我?她在等待啊!
就当是冷昏了头吧!她拋弃面子,罔顾礼教,大胆地开口,跟他汲取温暖--可他眼神一荡,却是什么也没做。
良久,才沉沉一叹。你心头有了别人,我怎么能乘虚而入?你现在是溺水的人,攀得不过是块浮木,待明朝清醒了,见失了一座船,是要后悔的。
她皱紧眉。你知道我头昏,还说这么难懂的话。耍赖地往他怀里偎去。我为什么要一艘船哪?她已经在他怀里靠了岸,难道他也头昏了不懂她吗?
你喜欢的是柴守尘吧?即使她不喜欢他,他依然可以在旁守候着她;
可她喜欢的是别人,他怎可借机唐突,叫她有所遗憾?!
你……风乔眼底的朦胧,似乎稍褪,凤眼逐渐清邃。你看出来了啊?好象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底。她娟媚浅笑。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来,那只是一种儿时的恋慕,现在……现在我喜欢的人是你哪。
你……日天真的没有想过。
风乔无法形容日天的表情,她从没看过他有过这副错愕震惊的模样。
止不住,她吟吟巧笑--他总算有这么心慌意乱的一天,为她,为她哪!
这天早上,风乔是从日天的怀里醒来。
她眼眸半睁,挪动手臂,探到的是日天昂阔的胸前。恩……开了眼,嘴窝泛起甜蜜的涟漪。
她昨晚在日天怀里睡了一夜,安稳温暖的一夜。
从他身上翻起,她脸上猩红已退,取而代之的是抹轻浅的绯色。
直盯着他睡着的模样,她虽抿唇,犹有笑意。
起床了。她手指轻轻戏弄他的胸前,别害羞,甭装死,快点起来。
好了。他一翻而起,顺势握住她的手指。别戳了。对上风乔的眼眸,依然温柔含笑,可多了份随即情意。
她微笑薄嗔。别这样看我,昨晚我可没对你做什么,别想让我对你负责。那朵笑容中增了些春风吹拂过的羞甜。
那我对你负责好了。他笑着,同样的笑容,却添了抹真假难辨。
喝!风乔抽出手。你堕落得好快,才一个晚上就学坏了。瞧你说的,我们又没……什么。翻眼瞅他,可眉眼之间,还是蕴出情丝。
这一夜,并没有肌肤之亲的缠绵悱恻,可相倚相偎的那刻,彼此便认定了,对方就是此生此世、共度风雨的交颈鸳鸯。
谁让我是个吃素的。他勾唇而笑。
哼。她轻轻捶着他的胸膛。想吃了我,叫你噎死呢!
由着她打,他只一径地笑。好可怕,那我不吃总可以吧?
不准。她狠瞪他,俏脸却藏不住燥热发红。
她的话恁般大胆了。今早同昨儿个不同,昨晚的话,虽也是叫人落红满面的话,可她总还能半推是生病时说的,现在她想赖也不好赖了。
他看着她,藏笑的眼底,流出宠溺和感动。
她脸儿虽荡,心头却是不曾有过的甜腻。哎呀!她背转过身子。我不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回家了。
可你脚还好吗?日天端坐好。
昨儿个没有疼起来,应该也还好吧。她沿着石壁,小心翼翼地爬起。
小心。日天起身,凑上扶好她。
谢谢。她很自然把手交付给他,站稳后,慢慢地旋转。好象不是太疼。脸上跟着旋出抹笑。
我看看。日天低下身,碰她的脚踝之前,停了手,往上看着她。方便吗?征询她的意思。
嗯。难掩羞赧,可她没有闪躲。
厚实的大手暖上她的脚踝,他轻柔地抚按,近似呵护。
她的心咚咚地跳着,红潮泛滥的面容,甜甜地漾开她正盛的青春。
风乔脚上并无大碍,为了不让客栈的人焦急,两人还是决定当天回去。日天体贴,没让她走快,因此两人边走边休息,折腾了大半天,直到酉时,合该万家点灯之时,才回到城内。
一入城,但见远处火光怒飞,奔天展翅,空气热出一股焦味。有奔走的人,见了他俩,急急地跟她说了句--客栈着火了。
远处燃烧的烟,就这样闷住她的呼吸。她不能思考,无法呼气,当场昏厥过去,等她再醒来时,那陌生的景物显得模糊,原该熟悉的人,竟也飘忽。
妹妹,你总算醒来了?一个女子掩袖轻啜。
那是姐姐,沾了泪的脸庞,犹是梨花带雨的。姐姐……她困难地吐着。
掌柜的,您别说话,好好休息……说话的人很年轻。
哎呀,你别说话,让掌柜的休息……打断他的,是个圆胖的妇人。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插嘴。掌柜的,大夫来看过您了,说您是风邪两感,又受了刺激,才会昏过去的,他开了个……什么汤的给您调理。
爹,是桂二麻一汤。年轻人补了他的话。
冈乔看着他们,焦距逐渐凝回。一家三口子,一言一语互相抢着的,只有……风大叔连忙吩咐二楞子取药。对!对!你赶快去把熬好的药拿来。
看二楞子去拿药,风乔怔忡的神情,慢慢恢复一抹浅笑。大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紧张。我和日天去采草药,不小心跌到河里,才着了凉,倒不好意思,平白让你们担心。嗯……日天呢?
我在这里。他开口,从人群中挤出身影。
温暖的笑意,醇厚的声音,那是她的日天啊!
日天。笑靥蓦放,她拉住他的手。我们在哪儿,怎么没回客栈?
对风林客栈她太熟悉了,不用再看了。用闻的,她都确定这里不是客栈,不是她打小混住的风林客栈。
掌柜的……风家两老交换了眼神,眼泪簌簌地掉下。
妹妹……风清舞眼眶再红,软在一个男子怀中。
那个男人是--柴大哥!风乔一笑,没想到会看到他。
柴守尘面色凝重,目光由风乔和日天交握的双手,移到风乔脸上。小妹……话从唇边硬生生地吞回。
柴大哥,你怎么了?我知道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你就说啊?
她注意到柴守尘的视线,不时地飘往她和日天交握的手上。
风乔脸冒轻红,悄然缩回手。
小妹。柴守尘简短道。客栈烧了。
听他这么说,余下的人又是呜咽抽噎,霎时漫出悲愁之绪。
风乔愣了下,片刻只是幽幽低道:我就在想似乎忘了什么事,原来客栈烧了。她说得好平静,平静得近乎空灵。
看她这样,更让旁人难过。掌柜的……两个老的,心一酸,跪在她床边哭了。妹妹……风清舞扑倒在她身上,嘤嘤哭泣。
心会疼的,日天记起风乔说的--就是哭泣,她也不要叫别人看见,他似乎感觉得到她没流下的泪,隐隐地淌过他的心头,熨过一道道炙人的灼热。
柴守尘抿紧薄唇,手握成拳,暗自决定要揪出放火的人,叫他们好看。
风乔浅笑,轻柔地滑开风清舞的发丝。姐姐,别哭了,人没事就好了。
小妹。柴守尘从后头取了样东西,两手捧交给她。这是伯父的神主牌位。那是他拼死从火神祝融手底抢下来的。
触及黑焦的神主牌位,风乔的凤眸立时弥散氤氲雾气。爹……她抱住神主牌位,从胸口挤出一声干嚎,干涸的噪音没有一丝水气,她竟哭不出来。
爹……风清舞凄凄恻恻地跟着哭唤。
柴大爷。悲怆的气氛中,细传出不寻常的低语,日天耳关,注意到二楞子拿了药回来,却先钻到柴守尘的旁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只见柴守尘两道浓眉上飞成利剑,手握持着腰间长剑,旋身退出房间。
日天挨到二楞子身边,沉道:怎么了?
二楞子愤声低语:老大,我在外头瞧到无奸不他们家那一砣,带了一票人来,说不定他们是要来闹掌柜的。
我去看看。日天悄然移身,不知觉中,像抹烟似地消移。
外头的事,交给他们两人处理,二楞子端好了药碗。掌柜的,吃药了。挤入哀伤的人群之中。
日天到了外头,见柴守尘环胸持剑,守在门口。
柴兄。日天抱拳为礼,含笑以对。感谢您在火场中仗义,救了凤姑娘一家。若非柴兄收留,我们恐怕还无栖身之所。
不必谢。柴守尘淡扫过他。大妹、小妹同我如一家人。她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兄台这声谢多余了;至于栖身之所,你是更不用谢了,是小妹容你,不是我收你。他一句话,要把日天堵到千里之外。
日天倒还笑得出来。不管怎样,还是得感谢,柴兄爱屋及乌的胸怀。
哼!柴守尘轻哼,目光冷移,商添财带着的人,已经快来到门口--寒剑出鞘,他将剑刺落在商添财的前面。啊!商添财吓得大喊。柴守尘你这个不知死的。旁边的保镖口出恶言,掂量柴守尘和日天两个立在一起,手上倒也没敢冲动。
别生事。商添财低叱了他们几个。我今天是要带风家小姐回家的,谁都不准闹事。
柴牙尘挽剑。这是我的地盘,我没点头,谁都别想进出。
日天视线在屋内门外徘徊,心头却有了别的计算。
什么叫你的地盘?!商添财旁边的总管尽忠护主地吠叫。这蒲柳城每分地都在我们老爷子脚下;更何况,我们家少爷可是风家两姑娘的未婚夫。
他要见她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管得着吗?
啊!剑 光刷地点指总管,吓得他一声尖叫。
柴守尘持剑抵住他。听清楚,我这里,不容犬狗吠哮。风乔需要静养,你们谁吵了她,我割下他的舌头来。
柴兄。日天足尖点地,身形几转,从地上踢了剑鞘,又格开柴守尘的剑锋,再顺势落剑入鞘。大家以和为贵,何必动怒使剑。
几下起落,不过是须臾转瞬,别说旁人,连柴守尘都是心中暗惊。他俊容薄怒地看向日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日天脸上犹是抹笑。不过我倒认为,让他们进去探望风姑娘,也许是件好事。
众人脸色丕变,没想到日天和他们站得是一边。
柴守尘不屑嗤笑。客栈才烧,你就变节,急着讨好别人了。
不是--日天淡道。我是站在风姑娘的立场考量的。风姑娘突遭巨变,横遇灾难,以她的性情,此时,能让她再度站起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朋友的鼓励;再一件--他一笑,则是敌人的打击了。
这话,说得违反常情,却让柴守尘蓦地一惊,因为……日天可能说对了。
他没想过,这男人竟然对风乔了解得这么透彻,想得这么缜密。
嘎的一身,里面的柴门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臭着一张脸的二楞子。商……商公子,我们家掌柜的请你进去。他带了个令众人意外的消息,柴守尘脸色一暗,目光斜飞到日天脸上。
日天一样温着笑脸,不见狂喜或自得自大的神情。
也许……柴守尘浮上不好的念头,也许他真是抢不过这男人了,虽然他先这男人认得风乔,可是……商添财一听风乔肯让他进去,他是高兴得连自己名字也都忘了,兴冲冲地奔入门里,不过,除了风乔之外,屋里头的人见了他,都把脸转了过去。
刚刚他们在屋内,听到几声尖叫和争吵,风乔探问是怎么回事,二楞子才将情况告诉她。他还安慰她说,有日天和柴守尘打发商家人,风乔不需要担心。怎知风乔思量片刻,竟要他把商添财请入。
清舞妹妹、风乔妹妹,你们两个好吗?商添财对着两人堆出笑容。
承情。风乔半躺直身子,凤眼斜睨。人穷命贱,一时片刻死不了。
随后进入的日天,听了这话,笑容迭逸--与人拌嘴时的风乔,又是极富精神了。
有种人屡败屡战、越挫越勇,风乔便是这样的姑娘。
风乔妹妹,你看了我,就不能说些好话吗?商添财好生委屈。
你要我说什么?风乔虚扯笑容,目燃怒火。说客栈烧了,我风乔从此一贫如洗,孤弱无依,无天可靠,无地可凭,无路可行,无厝可居,是吗?
还是要我说,既然前无依凭,后无指望,倒不如嫁给你,是吗?
商添财被她的气焰压得抬不了头,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我只是想……把你们……接过来……照顾而已。虽是胆小,可他倒是一片赤忱。
不用!风乔断然拒绝,舒吐一口恶气。
可你们……两个……是我的未婚妻……总不能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这样很难听。
嫌难听,就不要听啊!风乔不了床,手插在腰上。要真听不下去,这样好啊,休了我们两姐妹,你也省得烦心。一步步地逼向商添财。
商添财细小的眼睛挤出了泪光。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他大喊一声,忍住眼泪,朝外头跑去。
少爷--一群牛 鬼蛇神跟着追出。
他一走,风乔的腿便软下。小心。两对手臂扶住她,一个是日天,另一个则是柴守尘。两人对望了一眼。
风清舞看着柴守尘,头低了下来,霎时像枝花朵枯萎了。
谢谢。风乔对两人道谢,却偏向日天,由他搀下。
柴守尘手一空,俊容阴郁,似罩了朵乌云。
日天扶风乔在床边坐好,其实你没必要对商公子这么凶的,他不是恶人。他目光清朗,心地慈软,看得出商添财虽是无能之徒,却非奸恶之辈。
风乔微微不快。他不是恶人,我才是恶人,他不该惹我。
谁说他不是坏人。二楞子接口。说不定客栈就是他叫人烧的,上次他不找人来砸客栈吗?
对!此言一出,马上引来他爹娘的附和。很有可能呢!为了逼两个小姐早点嫁他,他什么事都可能做的。
别瞎猜了。开口的竟是风乔。他可能叫人砸店,不过不会让人烧厝。这人没这胆子,也没……风乔看了温含笑容的日天一眼。也没这么坏啦!
日天凝望她,眸底坦然地呈现对她的欣赏。
咦?看他们两人四眸相接,二楞子一家面面相觑。呵!呵!呵!
浮出了这两天来,第一道笑声。
笑什么?风乔斜睨他们一眼,双颊彤云翩飞。
风清舞看着掩袖而笑,玉颜轻绽春花。
小妹。柴守尘出声,他已经看不下去了。你好好安歇,我还有事。
柴大哥--风乔叫住他,睨目娟笑,我还没好好谢过你呢!听姐姐说,你不顾安危,奔入火海,这才救了她。
我救大妹是应该的。柴守尘淡道:你这么和我说,就见外了。
听说,你救了姐姐之后,还特地踅或一趟,救下我爹的神主牌位,这事情可就不能不谢了。风乔移身下床。
柴守尘忖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爹的神主牌位,对你意义重大。
其实那天他冲入火海,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风清舞,而是风乔。而后,他听到风清舞喊叫,才先救了她出来。听风清舞说风乔不在时,他才总算放下了心。但念头一转,他随即转念,想到风乔回来,受的打击必大。于是他抢救回风云亭的牌位,好让风乔凭吊。
风乔巧笑,柴大哥这份情义,意义更大。她冲着柴守尘施礼,双膝一跪。当受小妹一拜。
小妹,你这是做什么?柴守尘扶着她的手。
柴大哥一定要受我这拜。风乔抬头对上他。小妹要拜,一为往昔恶言恶语,对柴大哥多有冲撞,这厢赔礼;二为柴大哥出生入死,有情有义,恩义天高。大哥气度,愧煞小妹,焉能不拜?我这一生没服气多少人,对柴大哥是真的服气了。
柴守尘俊眸稠暗,神情飘忽地勾唇一笑。不用了。如果只是为了这样,你真的不需要跪拜。柴守尘放开了风乔的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不为那一声谢。
他要的不是她感念他的恩义,而是……如果他要的,和她想给的不相同,那他不如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