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其贡献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来新夏如此赞纪晓岚(1724-1805)
近年来，凭借《铁齿铜牙纪晓岚》等屏幕上的几次演绎，纪晓岚再次深入千家万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纪晓岚作为中国历史上的风流才子形象也一直在百姓中间传播着。在民间传说中，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屏幕上由张国立“垄断”的纪晓岚形象，也有几分潇洒气质，但是历史中真实的他却和人们心中所想相去甚远。据史书上记载，纪晓岚“貌寝短视”。所谓“寝”，就是相貌丑陋；所谓“短视”，就是近视眼。另外，跟纪晓岚交游数十年的朱珪有诗描述纪晓岚：
河间宗伯姹，口吃善著书。
沉浸四库间，提要万卷录。
看来，纪晓岚还有口吃的毛病。当然，纪晓岚既然能通过各层科举考试，其间有审音官通过对话、目测等检查其形体长相以及说话能力，以免上朝时影响朝仪 “形象”，应该不至于丑得没法见人，但无论如何，纪晓岚长相不好看，却是无疑的。长得丑，近视眼，口吃，这些生理特点都成为纪晓岚一辈子与乾隆貌合神离、不得乾隆真正信任的重要原因。
为何如此说，其实这与乾隆用人的标准有关，他对身边近臣的标准是不但要求这些人机警敏捷，聪明干练，而且要相貌俊秀，年轻漂亮。例如和珅、王杰、于敏中、董诰、梁国治、福长安等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故而得到重用，真是怪人一个！而纪晓岚以如此之丑，如何能得有此怪癖的皇帝的真正重用呢？因此，有人说，纪晓岚只不过是乾隆蓄养的文学词臣而已。但是这位“词臣”却以他自己的处事方式在乾隆嘉庆时期走上高位，并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中国的史册上，成为文化巨人。
正如来新夏在纪晓岚研究会成立大会上所说，纪晓岚在乾隆嘉庆之时居于高位、负有盛名，而且有关他的民间传说也非常丰富，是因为人民景仰他，就会对他的事迹、他的智慧造出一些神奇的传说来颂赞，来反映人民的意愿。
他的确有着高超的智慧，而且取得成就。综观纪晓岚一生，有两件事情做得卓有成效，一是主持科举，二是领导编修《四库全书》。他曾两次为乡试考官，六次为文武会试考官，故门下士甚众，在士林影响颇大，关于他的美好品格的颂扬就广泛并且快速传播起来。乾隆三十三年（1768），纪晓岚因得罪和珅，于卢见曾盐务案受累，谪乌鲁木齐佐助军务。不久召还，授编修，旋复侍读学士官职，受命为《四库全书》总纂官。
历经十三载寒暑，这部《四库全书》终于全部完成，全书共三千五百零三种、七万九千三百三十七卷，是中国文献史上的重要里程碑，总括了清朝以前所有的文献，记述了千年的中华历史，使得中国在世界上居于首位，浩浩荡荡之势，没有一个国家可以超越。
对此，来新夏先生感慨道，“纪晓岚是中国文化史上有重大贡献的文献学者，是一位文化巨人。纪晓岚在整个中国文化史上所做的贡献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而且截止目前也尚无来者。”《四库全书》的编纂，使得纪晓岚在中国文化学术事业上，特别是在文献结集上，做出了空前的贡献。后来虽有人作过一些“续”、“补”等工作，但无论在规模上，深度上还没有人超过纪晓岚。所以可以说是“尚无来者”。
纪晓岚以才名世，号称“河间才子”。但一生精力，悉付《四库全书》，只有笔记小说《阅微草堂笔记》传世。后人对纪晓岚编《四库全书》看得重，而对他著《阅微草堂笔记》似乎看得略轻了一点，但这本书也有很多成功之处，它内容丰富，多写他的许多见闻，也有一些是他假借狐怪之事来劝诫人们，风格亦庄亦谐，读来饶有兴味。内容上虽有宣传因果报应等糟粕的一面，但在不少篇章，尖锐地揭露了当时的社会矛盾，揭穿了道学家的虚伪面目，对人民的悲惨遭遇寄予同情，对人民的勤劳智慧予以赞美，对当时社会上习以为常的许多不情之论，大胆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和主张，当时每脱一稿，即在社会上广为传抄，同曹雪芹之《红楼梦》、蒲松龄之《聊斋志异》并行海内，经久不衰，在民间流传广泛。
当然，纪晓岚并不是一个只身沉沦于书海与宦海的书呆禄蠹，他更是一位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这些从他流传甚广的轶事中可见一二。
相传纪晓岚编《四库全书》时，有一次天气炎热，纪晓岚怕热，就光着上身，盘了辫子，伏案观书、校书，这时乾隆帝步入编书馆，纪晓岚见了，知道这样见皇帝乃大不敬，可是又来不及穿衣，赶忙躲到了桌子底下，用帷幕遮住身子。乾隆帝假装没看到他，吩咐大家不必拘礼，各自照常工作，自己便坐在纪晓岚的位子上，一声不吭。
纪晓岚躲了许久，汗流浃背，很是难受，见没有什么声响，就把帷幕掀开一角，问道：“老头子走了么？”抬头一看，乾隆帝正瞪着他，还严肃地说道：“纪晓岚不得无礼。”这一下，纪晓岚吓得两腿发软，连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找衣服穿了，磕头请罪：“微臣该死！”乾隆帝道：“别的尚可原谅，称我‘老头子’可原谅不得。这 ‘老头子’你言之有说即生，言之无说即死。”
这时，身边人都替纪晓岚捏了一把冷汗。纪晓岚站起来，略略思索，不慌不忙，微笑着答道：“有，有，有！且听我说，皇帝人称万岁，此谓之‘老’；皇帝乃兆民之首，此称为‘头’；皇帝即是天子，这就是‘子’，故皇帝被人称为‘老头子’。”乾隆听罢，笑道：“好！好！好！你真可谓淳于髡再生，曹子建转世，朕恕你无罪。”凡此种故事，民间甚多，从中可窥见纪晓岚的性格之一二。
纪晓岚以其广博的学识，机敏善辩，无人能对的“铁嘴”一张，悠游于大清的官场上，他不仅官运通畅，成就自己一番空前绝后的事业，而且成为百姓心中的明星，确实值得后人做一番怀想。
【名家巡礼】
来新夏：浙江萧山人，1946年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历史学系，现任教育部古委会所属地方文献研究室主任。所著学术著作有《清人笔记叙录》、《近三百年人物年谱知见录》、《古典目录学》、《林则徐年谱新编》、《北洋军阀史》、《结网录》、《中国近代史述丛》、《中国古代图书事业史》、《中国近代图书事业史》及《中国地方志》等三十余种。随笔集有《冷眼热心》、《路与书》、《依然集》、《枫林唱晚》、《邃谷谈往》、《一苇争流》、《出枥集》、《学不厌集》、《且去填词》等十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