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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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两个男孩4 (2)

第十章 两个男孩4 (2)

‘你干了一件多么丑陋的事,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我不会张扬这件事,我会暂时中断与你之间的交往。我会考虑这件事,我会由斯穆罗夫(今天与我一同来,对我忠诚的孩子)告诉你:是继续保持关系,还是一脚将你踢开。’这话大大震动了他,我承认我当时可能是太严厉了,可是没有办法的是我的想法就是这样。过了一天,我让斯穆罗夫对他说我不会跟他说话了,这是两个朋友断绝往来的代用词语。不过我只是要冷落几天,若他想悔改再伸出我的手。这我打好了的主意。

“可是,你不会猜到?他听斯穆罗夫的传话后,就恶狠狠的说:

“你去转告克拉索特金,今后我会把带别针的面包给所有的狗吃!”

“我想,应该治治他的小性子。我对他表示了我的绝对蔑视他,见面我就扭头或冲他冷笑。在那时,他父亲胡子被揪的事件发生了,您记得吗?那件事使他处于一触击发的状态。孩子们看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又开始欺负他,又喊着“澡擦子”惹他了。这样他们又进入了交战的状态,因此我只能表示遗憾了,有一次他被打得非常厉害。他进攻所有人,十步之外正好站着我。我发誓说我可不记得笑他,相反的我觉得他很可怜,只要再过几秒钟我就要去保护他了。但是当他的目光突然与我相遇时,我可不知道他产生了何种感觉,他掏出了一把削笔的刀扑向了我,在我的右大腿戮了一刀。我可没有动,我承认有时候自己的胆子很大,卡拉马佐夫,我仅仅是用轻蔑的眼光看着他,就似乎用眼神说:

‘难道你就用这样来回报我吗?再捅一刀好吗?我会使你满意。’

“不过他并没有戮下去,他吓坏了,并没有挡住我的眼神,他仍了刀哭着跑了。我当然不会去告诉别人,也命令在场的谁也不准说出去,尤其别让校方知道,就是告诉母亲也只是等伤口好了才说的,更何况伤口不怎么样,仅仅割破了点儿皮。后来我又听说他又咬了您的手指,还向您投石块儿——不过您应该理解当时他的心情!我又干了一件愚蠢的事:在病倒之后我一直没有原谅他,应该说是与他和好,后悔也已经晚了。我没来看,当然也有别的缘故的。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恐怕我干得确实愚蠢……”

“说起来真是遗憾,”阿辽沙心情很激动,“真是可惜我没有早些了解您与他之间关系。否则我就去找您了,请您和我来看他。也不知道你相信吗?即使在病中发烧说胡话时也老是念着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是多么地看重您!怎么您一直没能找到那只名叫茹企卡的狗吗?伊柳沙的爸爸与所有的小朋友找遍全城都没能找到。您可能不会相信,他病了之后曾经对他爸爸说了三遍,就当着我的面。”

“爸爸呀,就是因为弄死了菇企卡我才会病倒了,上帝在惩罚我!”

“怎么也不能打消他的想法!如果能够找到茹企卡以证明狗没死,说不定他一高兴病就全好了。大家可都把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

“可是请问,你们凭什么指望我能够找到那只狗呢?为什么只有我才有希望找到它呢?”郭立亚感到迷惑不解,“为什么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有人讲您正在寻找着那只狗,如果找到就会带回来的。斯穆罗夫讲过的。我们正尽力让伊柳沙相信那狗活着,还告诉他有人看见它了,就在什么地方。小孩子们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了活兔子,看了一眼就勉强笑了,又要求放兔子回去。我们就照办了。他爸爸刚回来带了一只小米兰狗,想用它为孩子带来安慰,结果就更糟了……”

“还要问您一件事,卡拉马佐夫您认为他父亲如何?我听说过他,您看他是什么样的小丑?还是个装疯卖傻的?”

“这倒不是,有些人拥有非常深沉的感情却饱受压抑。在另外一些人面前处于屈辱,胆怯的状态后,不能也不敢直言不讳,所以只能以小丑的模样出现了,对他们只是无奈讽刺。您要相信,克拉索特金,扮演这种小丑真是可悲。现在他一切希望都在伊柳沙的身上,如果伊柳沙真的死了,他可能会悲愤的发疯而自杀。每次我瞧他都对此没有疑问!”

“我当然明白您的意思,卡拉马佐夫。我看出您很了解人。”郭立亚很动感情说了一句。

“当我见到您身旁的狗时,真以为那是茹企卡呢。”

“等一下,卡拉马佐夫,可能我会找到那狗,至于这只别列兹旺。我放它进屋,应该比那只小米兰狗更能安慰伊柳沙。请稍等,卡拉马佐夫,您就会了解些情况。啊,老天爷,怎么能和您呆在这儿!”郭立亚突然想了起来,“您仅仅穿了一件上衣,我居然把您拖在如此冷的地方!您看看,我多么自私!我们可都是利己主义者哦,卡拉马佐夫!”

“请您不必担心,现在外面确实非常冷,不过我是个不爱感冒的人。当然咱们还是进去比较好。顺便说:您的全名是什么?我只知道您叫郭立亚,不知道您的父名?”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克拉索特金,当然为区别父亲,又叫小克拉索特金,”郭立亚突然笑了,但是他又补充声明说,“我的名字叫尼古拉,不过我讨厌这个名字。”

“为何呢?”

“真是俗气,太一本正经了……”

“您快满十三岁了吗?”阿辽沙问。

“其实是快满十四岁了,两个星期之后就是十四岁了。我得先承认弱点:卡拉马佐夫,这话只能跟您说,让您初次见面就了解我的性格,我很讨厌别人问我关于年龄的事,真的很讨厌……还有…假如有人诽谤我,说我和预备班的学生在上星期玩强盗游戏。玩游戏是真的,但是如果说我是为了自己的取乐,那就绝对是诽谤。我认为事情应该传到您的耳朵里,我可不是自己玩,而是陪孩子们玩,原因是少了我出主意的话他们就没有花样玩了。总有人喜欢散布流言。这里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城市,您可以相信我的话了。”

“就是您自己要玩又能如何?”

“为自己……,不至于扮马儿在地上爬吧?”

“您该这样看,”阿辽沙微笑着说话,“打个比方说,成年人去看戏在剧场里演的是各种人物的奇遇,也有强盗和战争——难道不是吗?不过,形式不太一样。学生们在课余时间时玩战争和强盗游戏——是萌芽状态的艺术,正是青少年内心所萌发的艺术需要,有时这种游戏比剧场里的演出构思还要巧妙。其中的差别就是人们去看演员表演,而青少年就是自己表演。很自然嘛!”

“您真是这种想法?您的见解?”郭立亚凝视着阿辽沙,“我觉得您的观点很有意思我回去后就要思考这个问题。我要承认我希望跟您学点儿东西。我向您学习,卡拉马佐夫。”郭立亚表示说,显得热情洋溢。

“我也要向您学习。”阿辽沙含笑说,握住了他的手。

郭立亚非常满意阿辽沙的行为。他感到惊异的是阿辽沙对待他的态度完全是平等的。跟他谈话是像个“真正的大人”。

“我可要露一手了,卡拉马佐夫,这将是一场演出,”他神秘地笑了,“我为此而来。”

“我们先往左边,那儿是房东,小朋友们大衣都脱在那儿了,原因是屋里又挤又热。”

“好,我一会儿就走,我就不脱大衣了。让别列兹旺装死吧,呆在这过道里。喂,别列兹旺,躺下做死狗!——您看,它死了。我要先察看场地,然后适当时吹哨——您会看到它会疯似的蹿进。不过斯穆罗夫要正好开门。我要关照他,等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