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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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两个男孩4 (1)

第十章 两个男孩4 (1)

茹企卡

郭立亚靠在围墙等候阿辽沙,他显得很一本正经。不错,他早想结识阿辽沙了。他听说过许多有关阿辽沙的事,多从同学那儿听到。不过到目前,他的脸上仍有轻蔑的神情,如果别人谈论阿辽沙的话,在听完之后仍要批评阿辽沙。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结识阿辽沙,因为在他所了解的关于阿辽沙的一言一行中有和他共鸣和吸引的因素。所以这个时候很重要。重要的是首先不能自降身价,要显示本人的独立性。“不然,他会觉得我不过是个十三岁的毛孩子。而他如何看这些毛孩子留待以后再问。可是糟糕的就是我个子不高,我的脸很丑,但是显得很聪明。还有,表情和说话留点儿余地,如果一开始就拥抱,会被人瞧不起,呸!若被他瞧不起就太令人恶心了。”

郭立亚表面满不在乎其实心潮起伏。令他苦恼的并非“够丑的”面孔,而是矮身材。他家中有一段墙去年用铅笔画了条线,那是作他身高的标志,每过两月他就要心情激动地去测量,看是否长高了?令人可惜的是,他长得太慢了,甚至他为此而感到绝望。其实他的脸并不丑,反而很漂亮,白净的皮肤,稍显苍白,略有几颗雀斑,灰色的眼睛不大而有生气,显得很有胆量,还常有感情的火花。他颧骨略高,嘴稍稍小,嘴唇也不是太厚而又红润,小鼻子倒翘得较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狮子鼻,不折不扣的!”郭立亚总是嘀咕,然后又懊恼地离开镜子。“只怕面孔也不聪明,”有时他便对这点表示了怀疑。当然他并不把心思放在身高和相貌上。相反的是他很快忘记照镜子时尖刻的抱怨,而且不再想,用他所下的断语是“全身心地投入思想和现实生活”。

阿辽沙出现了,他匆匆地走向郭立亚,郭立亚清楚地看到阿辽沙高兴的表情。“难道他是真的欢迎我?”郭立亚很得意。要在这指出的是:自从和阿辽沙分手后,其变化非常大,他不再穿修士黑袍,而是身穿做工考究的常礼服,戴着顶圆形的软帽,剪短了头发。这使他像个美男子了。他那英俊面孔素来保持可亲的神色,给人的感觉是沉稳而安详。郭立亚倍感惊讶的是阿辽沙就穿着室内衣服,没有穿大衣就迎了出来,可见他急切的心情。他向郭立亚伸出了手。

“我们一直在盼着您,您可算来了。”

“您马上就会知道原因的。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认识您。我在等候这个机会,我听说了好多您的事。”郭立亚开始连言语和呼吸都不顺畅了。

“按理我们早该相互认识,我也听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不过您应该早来这儿。”

“这里情况如何?”

“伊柳沙恐怕活不长了,病得太重了。”

“这是真的?但必须承认,卡拉马佐夫。医生们可都是江湖骗子。”郭立亚有些偏激的说。

“伊柳沙好多次提起您,甚至是说梦话时。明显看出他以前相当看重您……直到那次……用小刀捅您……还有个原因……。请问是您的狗?”

“是的,叫别列兹旺。”

“不是茹企卡吗?”阿辽沙遗憾地看着郭立亚,“那条狗就那么没了。”

“我知道你们都希望它就是茹企卡,我都听说了,”郭立亚露出了诡秘的笑,“请听好,卡拉马佐夫,我将解释清整个事件,这是我的目的,”他热切地说,“我叫您出来,就是为了在走进之前让您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今年春天,伊柳沙进入了预备班。所有人都知道预备班全是毛孩子。他们开始招惹伊柳沙。我高他们两个年级,当然是旁观者清喽。我看到这个孩子个子小,身体很弱,可是他很有骨气,不屈服,照样用拳头回击他们,眼睛也非常有神采。我非常喜欢他这样的。但是那些毛孩子又招惹他,还越来越凶了。尤其在那个时候,他的外套真可怜,裤腿短靴子也破了。别的孩子也来寒碜挖苦他。我总认为这有些欺人太甚,就挺身而出训了他们,”郭立亚眉飞色舞,我把他们给揍了,他们反而把我给当成了神,您知道吧,卡拉马佐夫。

“说起来我喜欢孩子。现在我家里就有两个小孩子需要我照看,今天他们就耽搁了我好一会儿。自从那次我帮他之后,就不再有人打伊柳沙了,我从此成了他的保护神。我看得出来他有很强自尊心,我对您这么说,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像我的奴隶一样,只要是我所吩咐的哪怕极其琐事也是一一照办,我的话就象是上帝的旨意,什么都学我的样子。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也和我在一起,星期日也如此。在我们中学就嘲笑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如此要好,这其实是种偏见。其实就算我有这种癖好,不也就这样吗?我教他开发其智力——因为我喜欢他,那么请问:我为什么不能培养他呢?卡拉马佐夫,您也跟小家伙们交朋友吧?您也想影响年轻一代,培养帮助他们。我要承认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您的这一性格特征。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上吧。我渐渐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一种易动感情的温情主义倾向,而我最恨之入骨的就是把肉麻当有趣的温情主义倾向,您必须明白这点。他的表现很矛盾:他自尊心强,像我的奴隶一样,可又与我顶牛,眼睛里甚至会冒出火星。我发现他非但不同意我的观点,反而会造我的反,所以我就用冷静来回敬他的肉麻。为了锻炼他的精神,他越肉麻,我就愈冷静。我之所以故意这么做是因为这是我信念。我就是要锻炼他性格,想把他造成一个情感平衡的人……我想……不用细说您就会明白的……

“后来我发现,有两三天他的神情很忧伤,又有些垂头丧气,这就并非是否肉麻的问题了,肯定另有重要原因。我想什么样的悲剧发生了?经过仔细反复地盘问,我知道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和您已故父亲(当时仍然活着)家的仆人斯麦尔加科夫在一起,那个仆人教给这可怜的小傻瓜一种卑劣的恶作剧,而且很愚蠢——把一枚别针嵌在面包的软心里,再把这面包喂给饿极了的杂种的看门狗,再静静地看其后的变化。他们就用那团诱饵扔给了蓬毛狗茹企卡,因为人家不给这狗吃东西,所以它是迎风号叫(我最讨厌听这种号叫,您呢?)茹企卡吞下面包团后就尖叫,奔跑,它不停地叫和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是伊柳沙所描述的。他坦白这件事时很伤心,他哭着抱着我的腿,浑身哆嗦,反复说:‘它一边跑,一边叫,一面跑,一面叫,’——这太刺激他了,我看出他的良心受了责备。

“我觉得不可以小看这件事。为了以前的事我也要教训一下他,当时我耍了个花招,装出从来没有过的愤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