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俄罗斯修士2 (2)
这里边有太多的内涵且如此伟大神秘，难以想象!后来听到一些嘲讽者和对神不敬者说过这样的话：上帝怎么可以让魔鬼来捉弄自己心爱的圣徒，任凭魔鬼夺去他儿女，打击他，害他长毒疮，使得他得用瓦片刮身体?而这些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向魔鬼夸耀：“瞧，我的信徒是能为我受怎样的苦难!”但伟大的是这其中有个奥秘，——匆匆而过的人间至此与永恒的真理相遇了。永恒真理在尘世真理面前显示了它的效应。造物主看着约伯，重又赞叹自己的创造，就像它在创造天地的前几日每天赞叹“我造出的东西是好的”那样。而约伯在歌颂上帝同时不光是为他效力，也是为他千万年来绵绵不绝的全部创造效力，因为这正是他的使命。噢!天哪，这是怎样的书哇!它包含的教训是何其多啊!《圣经》实在是本神妙的书，人们从它那获得无尽的奇迹的力量!在这世上，人的各种性格——一切都有如塑就的模型在其中被命名展现出来，流传万古。其中有多少奥妙已被破解和公开。上帝让约伯重振家业，许多年后，他又有了另一些儿女，他也爱他们。
“主啊，过去的那些儿女已经没有了，”也许表面上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以前的儿女已经失去，就能爱这些新的儿女?回想起失去的儿女，不管他认为新的儿女是多么可爱，难道他们在一起能像以前那样美满幸福!”
但这是可能的，可能的。往昔的痛苦将会被安谧祥和的快乐替代——这正是人生一大奥秘。每天我都会祝福初升的太阳，我的心依旧在为它唱赞歌，但我已更爱夕阳，爱长长的余晖，爱随之而来的宁静淡泊的记忆与亲爱的印象从我漫长幸福的一生中一个个浮现出来——上帝的真理，感化众生，消除斗争，宽恕一切的真理凌架于这一切之上。
我的生命就要结束，这我知道，也可以听到，但在我余下的每一天里都能觉察到，我的生命正与无穷无尽的、尚未知晓的、但即刻将至的生命交接，这种预感使我的灵魂因欢喜而颤抖，使我的头脑闪光明亮，使我的心由于欢欣而哭泣……
朋友们，师傅们，我已听说过多次，而最近又更多的听到，说我们的教士，特别是乡村教士，到处为他们的薪水太少，处境悲惨哭诉，并公开宣称甚至到报刊上发表——我自己就读过，——说如今他们要向民众讲解经义已很困难，因为他们的薪水太少了；说如果羊群是被路德宗教徒和异教徒来夺取的，那么就让他们夺，因为“我们的薪水太少”。
主啊!我认为，如果对于他们来说如此宝贵，就让上帝能给他们增加薪水(因为他们的抱怨的有道理)，但我有一句实话要说：如果有谁要对此事负责，那么他们自己就该负一半责任!因为即使没有时间，即使他们说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事务与做礼拜之上有道理，但毕竟还是可以剩下一点儿时间，再说一年到头又不是都忙于事务。他们只需每个星期有一天晚上把人们召集起来，开始可以只召集孩子们——孩子的父辈们听说后，自己也会来的。何况只要让他到你家来就行，又不要特地建造高大宫殿；别担心，只一个钟头，他们不会把你家搅得一蹋糊涂。你只打开书念给他们听就行了，不要假装深奥，不要盛气凌人，也不要显得高人一等，只要温和谦逊，你自己也为能向他们诵读、而他们专心听讲并且理解而高兴，自己也会热爱经义，如果有老百姓不懂的个别词句就停下来对其讲解。
不用害怕，他们能领悟你所念的，一颗真正教徒的心能领悟一切!可以把亚伯拉罕和撒拉的故事念给他们听，以撒和利白加的故事也行，可以给他们念雅各怎样见得拉班，怎样梦见上帝，醒来后说：“这地方是多么可畏，”——这样老百姓必能对此在他们虔诚的头脑里留下深刻印象。给他们念，特别要把哥哥们是怎样把自己的骨肉兄弟、美俊少年、告知约瑟卖与他人为奴，却把他的衣服染血后向父亲慌称，他的儿子已被恶善撕碎了念给孩子们听。
给他们念后来哥哥们到埃及买粮食，没有认出已经成为治理埃及大臣的约瑟，约瑟是怎样为难他们，控告他们，又怎样留下小弟弟便雅悯，而这一切都因为爱心，他说：“我爱你们，我是因爱你们才为难你们。”因为他对在酷热的草地里一口井边被哥卖给商人终生也不会忘记，他曾扭绞着双手、向哥哥们苦苦哀求不要把他卖到异乡为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重新萌发出兄弟之情，但他还为难他们让他们吃苦头，这完全是出于爱心。后来自己心中的苦楚折磨着他受不了，转身离去。扑床痛哭了一场；最后他把脸上的泪痕抹去后走出来，容光焕发，对他的弟兄们说：“我是约瑟，是你们的弟弟呀!”还可以接着给他们念，老雅各在听说他的儿子还活着之后，立即前往埃及最后客死异乡，临死前他把在心中隐藏了一生的千古预言道出，说世界的大希望、和平使者及救世主将会在他儿子犹太族的后裔中出现。
神父们，师傅们，不要见怪。原谅我象孩子似的唠叨你们早已熟知的事情，如果让你们来教我这些课程一定会生动自信，精彩百倍。请原谅我的眼泪，我只是出于欢喜才说这些，因为这部书我真是太爱了!但愿那些教士也会流泪，也会发现他念的经使这些俗民怦然心动。你只需把一颗小小的种子撒入老百姓的心田，这不会使它白白浪费掉，而是将永远活在他的心中，它会藏在他们的无知、糊涂、罪责中间成为一个发光的亮点，伟大的启示。太多的道理和教导不用多讲，这些简单的事情他都明白。不要认为老百姓就什么都不懂。你试着再给他们念骄傲的瓦实提和漂亮的以斯贴的动人故事，或者鲸鱼吞食先知约拿的奇怪传说。
我就以《路加福音》为本，《使徒行传中妇罗皈依》一章也行(这一章必须有，必须有!)，再后来你还可以从《圣徒言行录》选出几段来读，像智者阿列克塞的生平，还有那个曾见过上帝。以苦为乐，最伟大的基督的信徒埃及修女马利的事迹，这些故事虽然很简单，但他们会非常喜欢，并且你也只需每周花一小时。薪水是低了点儿，可就一小时，你会发现我们的老百姓是多宽厚善良，都是感恩图报的。教士的操劳和感人肺腹的话语老白姓绝不会忘记，他们会主动来帮助教士干活做家务，并且更加尊敬他——这样和给他加薪有什么区别呢?有时候都不好意思把这些简单的事情挂在嘴上，别人会笑话你的，可是事情确实如此!一个人若不信上帝自然也不会相信上帝的臣民。如果你能够相信上帝的臣民，那他就不管以前有多么不信上帝，现在也会对上帝充满信心。那些没有得到上帝恩赐的无神论者，只有人民以及人民未来的精神力量才能使其感化。基督的教义得通过实例来检验。若是听不到上帝的话人民会感到没了希望，因为渴望上帝用语言来感悟自己，喜欢体现上帝精神的一切美好东西。
已经很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四十年前在我年轻时候，我和安菲姆神父几乎踏遍了全俄国每一寸土地旨在为修道院募捐。有一次我们俩和一些渔夫一些睡在大河岸边同一条船上。有一个长得清秀的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也加入我们圈内，他天亮就得去给一艘货船拉纤。我见他望着前方，目光平静。时正六月，夜晚温暖宁静，月光明亮。一阵阵雾气从宽阔的江面徐徐升起，淳风习习，可以听到鱼儿在水面欢快的跳跃声，听到鸟儿的歌唱；一切都安宁可爱，都在祈祷上帝。只有我和那个小伙子没有睡，我们聊得很投机，聊到这个世界因为上帝而美丽以及上帝的伟大奥妙。令人吃惊的事很多，小草、甲虫、蚂蚁、金色的蜜蜂，虽然这些动物没有头脑，却从不会忘记自家的路。上帝的奥妙被它们的行为证明存于世上，并且它们本身正演示这神秘，我看出来那小伙子开始心动了。他告诉我，他爱森林和鸟儿；他还是个捕鸟高手，每一种鸟鸣他都能分辨出来，他还善于学鸟鸣来引诱它们。
“让我觉得最为开心的事莫过于待在林子里了，”他说，“因为一切都那么美好。”
“是这样，”我接过话，“一切都挺好，因为一切都是真理。比如说马吧，”我解释给他听，“这是个值得骄傲的牲畜，特贴近人；或者比如说黄牛，它能干活养活人，总是低着脑袋，就像是在思考什么。你从它们的面相就可以看出：尽管人常狠心地鞭打它们，它们仍对人温顺忠诚，它们脸上总是呈现出任劳任怨，充满信任的表情，这有多美啊!这真是令人感动，它们可是一点儿罪过都没有啊，因为在世间生灵中只有人是有罪过的。基督与它们同在比我们还要早。”
“基督和它们是同在吗?”小伙子问。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告诉他，“每一片树叶、每一个生命都渴望得到上帝的语言，渴望为上帝唱赞歌，渴望为基督流泪，情不自禁用自己的一生来探索这一奥秘。”再者，我告诉他，“有一只熊出没于森林，它很可怕，还会伤及其他动物，可是这并不是它的过错。”
于是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有一回，一只熊走到林中一间小屋前，这里住得是一位大圣人。他见这只熊很可怜，毫无惧色的出来喂面包给它吃，并对它说：“走吧，上帝与你同在。”那只熊没有伤害他便乖乖地走了。
小伙子听到熊没伤人就走，听到上帝和熊也同在，很是感动。
“啊，”他说，“上帝竟会创造出这么美好奇妙的东西，真是太好了!”
他坐在那里，安静地思考着。我看出他理解了这些话，不久在我身边睡着了，他睡得不沉却很安祥。愿主赐福于青春!当时在我睡觉前给他做了祷告。主啊!把光明和平赐于您的臣民吧!
3佐西马长老回忆出家前的青年时代?决斗。
我在彼得堡的武备学堂差不多待了有八年。由于所受教育的不同，儿时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了，虽然这些还记在脑海之中。所有这些都被在这养成的种种习惯及至新的看法所代替，以致于我几乎变成了一只怪物，残忍，失去理智。我不但在这儿学会了法语，还学会了社交界那一套潇洒的举止和表面的礼貌。
然而，那个伺候我们的勤务兵被我当作畜生来差使，我也不例外。因为我好冲动，因此在同学中间我显得比谁都厉害。我毕业并当上了军官，时刻准备着为荣誉而战，为我们被污辱的荣誉而战，而我们几乎不知真正的荣誉意味什么。我们几乎以酗酒、打架、逞强为荣。我们这些年轻人品质都很好，不能用生性顽劣来说我们。可是我们行为恶劣，这其中最坏的是我。因为我有钱，所以我就敢胡作非为，如脱缰之马毫不节制。
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当时我也看各种书且颇有兴趣；但是从未打开过《圣经》，却到哪儿都带着它，从不分离。禁不住喜爱这本书，可以说是‘每年每月，每时每刻’。
就这样当了四年兵后，我来到了K城，那里驻扎我服役的那个团。该城待人友好热情，有很大的社交活动场面，有各种各样的人，我在此很受欢迎。可能是我生性开朗吧!再说大家都知道我很有钱。这一点在社交圈里是很重要的。那时发生的一件事影响我以后所有的事情。
我对一位小姐产生了好感，她人才两全，还有非凡的气质，父母很受尊敬。她出身于名门有财有势，对我的接待热情友好。我开始觉察到小姐对我也有几分欣赏——这一想法使我一阵冲动。后来我才发现我并没热烈地爱上她，只是她的聪慧和非凡气质使我心有所动，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我出于自私才没有向她求婚，我想我还年轻，是个阔少年，正是可以潇洒的时候，无拘无束的单身生活对我更有吸引力，但是这样诱惑使我太难放弃，简直是可怕。不过我作了一些暗示。我暂时不想对我的生活作任何决定性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