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不属于我?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想得很清楚了,这次不管怎样都要放手一搏,哪怕她最后会恨他,他也无法将她放弃。
“何必自欺欺人!”一脸的不屑,楚云裳缓缓上前一步,“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殿下府中还有那么多漂亮女子等着你回去,你又何必在此苦苦纠缠呢!”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连他都无法相信的认真。
那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中头一次露出坚毅的神色,倒是让楚云裳为之一震,片刻过后,他才缓缓转过身说到,“何不试试认真的对待别人,也好过不切实际的纠缠。”
可笑,真是可笑!那么多人都是认真的,那他的感情又算什么?那些无法磨灭的记忆拿来又有何用?只是为了让他痛苦吗?
缓缓垂眸,他将眼底的失落之意掩去,不想让别人触及他的伤痛。
扯动嘴角冷笑两声,段如风转到他身旁看着他,“所以你已经放弃了吗?或者你打算去认真的对待别人?是要去找柳如烟吗?”
“与你无关。”
“正好,我的事也与你无关。”说罢,他不再理会楚云裳,转身朝着上山的石梯走去。
“站住。”冷喝一声,楚云裳敛去有些失落的神色,一脸戾气。
“怎么?你想拦住我?”挑眉,段如风也不甘示弱。
“有何不可!”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楚云裳冷声说到。
“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
冷漠一笑,楚云裳稍稍移了一下脚步,站得笔直,“试试不就知道了。”
片刻的安静,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有着不可妥协的坚毅目光,却不曾打算要在此处真的动手。来往的行人不由得纷纷回头看着这两个俊美如斯却剑拔弩张的两人,既好奇又担心他们会伤及无辜。
就这样愣愣的站了片刻,段如风终是缓和了面色,淡然的撇了楚云裳一眼,“我不希望和你动手,宁愿找个地方与你不醉不休,也不想将来成为敌人。”
“我倒是与你恰恰相反,我宁愿跟你动手也不想再找你喝酒。”迎上段如风的目光,楚云裳一脸的无惧,早已忘记他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
怒视着楚云裳,段如风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一抹无法掩饰的怒意自眼底缓缓升起,可他却不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杀气敛去,语气如轻描淡写一般,“好,我今日不与你计较,后悔无期。”
“若你执意要跟着他们并且破坏他们,那我们肯定不会后悔无期。”冷笑着,楚云裳不再理会他,转身上了山,却并不是往乔凝心两人的方向走去。
站在石梯上,段如风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后才转身朝着玄河边上走去。
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南楚皇宫中,段峭依旧躺在龙榻上,太监已经把需要批改的奏章都拿到了寝宫,他就倚靠在床边强撑着身体批阅这些奏折。肩上披着暖和斗篷,屋中的燃着提神的檀香,静静的坐在床榻上,他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奏折,深邃的双眼中平静如水,看不出是何情绪。
执笔的手时不时在奏折上挥动,半个时辰过去了,厚厚的一叠奏折才批阅了一半,他抬头看着手边上那些还未批好的奏章自嘲一笑,不知是何时,他竟然也需要这般优柔寡断了,做事已不像之前那样雷厉风行,就连一个小小的奏折也需要考虑再三,这样的改变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
门外跪着从景龙回来的探子,可他并不急着召见,知道太监来报说太子殿下在门外候着时,他才慌忙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差人领他进来。
由于刚喝过药不久,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就连那檀香味也盖不住。弦月身着明黄色锦袍走进寝宫中,看着端坐在床头的男子时并不下跪行礼,只是有些冷漠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段峭并不介意,伸手示意他坐下,随即轻声问到,“今日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绕弯子,弦月冷声说到,“听说你派去景龙的探子回来了?”
“怎么?你也盼着你二弟回来?”微微一笑,段峭暗自观察着弦月的神色。
“你只是让他们去找人?”虽然段峭从不骗他,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你以为我会去做什么?害楚家的人吗?还是另有别的图谋!”看来,他这个坏人的形象已经被定位了,无论他怎样都改变不了。
略微尴尬,弦月低下头去轻声问到,“二弟何时回来?”
“哎!”一声长叹,段峭将身子往后一仰,半躺在床上低声说到,“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段峭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太医说这是顽疾,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这朝堂上繁琐的事情会让他更难康复。这么多年段峭都很少生病,却不想这一病竟然如此严重,按照太医的说法,皇上之前是一只硬撑着一口气,如今松懈了,那些被压抑许久的病痛自然全都扑来,这才致使他一病不起,久治也不见起色。
如今,满朝文武都上奏皇上要求让太子协助处理朝政,可弦月却执意不肯,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要段如风回来主持大局,段峭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却不想这一次段如风去驳了他的意,不肯回南楚。
至于个中原因,他不猜也能明白,可他却没想到他的儿子这次动了真格的,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了。
缓缓一笑,段峭抬眼看着坐在一旁的弦月,轻声问到,“你说你二弟有几成把握能带回乔家那丫头?”那丫头他是真的很喜欢,即便她摆了他一道,还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可他依旧十分赏识。
稍楞过后,弦月缓缓牵动嘴角,冷声说到,“一成把握也没有。”他也不许任何人有这样的把握。
“哦?何以见得?”虽然那丫头确实不错,但他的儿子不至于那么差吧!
“感觉而已。”对此,他不想多说什么。
注意到弦月的神色,段峭不由得轻笑两声,“也罢,那样他才能彻底死心。”
对段峭的态度,弦月没有丝毫的转变,依旧是这样冷冰冰的,可他们却由从不说话渐渐转变为开始谈心,虽然弦月一直很冷漠,可段峭总是不厌其烦的找他说一些事情,久而久之,这寝宫成了弦月经常来的地方,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父子俩才会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奏章,弦月冷声说到,“身体不好就不要强撑,这些东西可以缓缓的。”
“不行。”段峭摇头,极为认真的说到,“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我就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然南楚的江山怎么能撑到现在!”
“命都没有了,江山又有何用!”冷笑两声,弦月像是在讽刺他一般。
也不气恼,段峭缓缓移开目光,犹如自言自语一般,“都道这天子是天下第一人,却没人知道他们的痛苦,只看到表面的风光而已。天下是我的责任,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可渐渐的他才发现,他早已将某些事情都搁在了肩头,一直默默的担着那重任走到现在。很不谦虚的说,作为皇帝他就算不是一个难得的明君,至少也不是什么昏君。
不等弦月开口,他随即又说到,“可笑的是,别的帝王到了末年都会担心他的子嗣因为争夺帝位而不念手足之情,可我到头来却连一个接手的人都找不到。”曾经倒是有许多,可全都被他拖出去砍了,即便他们还没死,也没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侧目看着他略有失落的神色,弦月终是缓缓开口说到,“放心吧,二弟迟早会回来的。”起身,他打算离开,却不想段峭突然坐直了身子伸手拉住了他。
“齐儿,留下来做皇帝可好?就算是帮父皇一个忙,也让我能够安心的离去!”
仰头看着一脸错愕的弦月,段峭像是恳求他一般。
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在凤阳城住了数十日后,他们一路经过了盘阳等数十个城镇,足足游玩了一个月,而今在比番落了脚。从这里到顺县大约还有四天的路程,那里便是他们的目的地。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不知到敬剑文在顺县到底过得怎样,乔凝心这次去并不想打扰他,只想远远的看着,确定他一切安好她才能安心。
如今已是暖春,街上行人的穿着也不似之前那般厚重,乔凝心终是脱下了那一身厚厚的孕妇装,换上了轻便简单的罗裙,细看之下,那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这一路行来,走走停停,她却并不觉得辛苦,心情也越发的好转,娇俏的小脸恢复了红润,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