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还算热闹的客栈里,到了晌午用饭的时候大堂里都坐满了人,楚云绝与乔凝心也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处望了望后,乔凝心拿筷子将脑袋撑起来,懒洋洋的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可是至今却没有什么发现,也没出现什么意外,或许是她多疑了,又或许是爹的人找到了他们,在暗中保护而已。
面色微沉,楚云绝低声说到,“不用太担心,我会注意的。”他也有这种感觉,可对方总是不紧不慢,有时候甚至会停下来,但却总是能够跟上他们,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这么说你也感觉到了?”看来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点头,楚云绝为她夹了菜,轻声说到,“多吃点,这里的菜还不错,再不吃就凉了。”
楚云绝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见他如此冷静,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即埋头吃饭不再多提此事。两人在这里静静的吃饭,却不知在客栈对面的酒楼厢房里,有一双眼睛正掀开窗户的一个小角怔怔的看着他们出神。
片刻后,那人关上了窗户,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看着那漂亮的盒子,他抿唇一笑,转身走出厢房。
“看到那靠边上的那一桌没有?你把这个交给那个漂亮的姐姐,回来后这个就归你了。”他一手拿着那个贵重的盒子,一手拿一锭亮锃锃的银子,晃得那小孩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可以吗?”拿着银子的手又晃了晃,段如风看到小孩子眼中的精光笑得愈发的迷人。
“可以,可以。”小孩子忙不迭的点头,赶紧抢过段如风手中的盒子,看着那锭银子吞了吞口水,慌忙的说到,“我马上就去送,到时候你记得要把银子给我。”
“嗯,去吧!”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段如风站直了身子,朝着客栈的方向看了看,转身走到转角处,“到时候来这里找我。”
“好,我马上就去。”说完,小孩子拿着盒子径直走向客栈的大门,心中想的只有那锭够他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
前脚还未踏进客栈的大门,一只大手突然将他拽住,吓得他慌忙的抱紧盒子,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张同样英俊的脸,“你,你要做什么?”
“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沉着脸,楚云裳用两个手指就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不过并未用多大的力,只是不让他挣脱罢了。
“不行,这是别人的。”
“我知道,他叫你给里边那个漂亮的姐姐是吧?”
“你怎么知道?”有些惊讶,孩子不解的睁大了双眼。
楚云裳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把它给我,我去帮你送,那么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金子!
差点惊叫出声,小孩忙不迭的点点头,伸手就要来接那锭金子,楚云裳随即将手一扬,举到小孩子勾不着的地方,“盒子给我。”
“给!”小孩毫不犹豫便将盒子递了出去,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锭金子,早就将那能让他全家生活一个月的银子给抛之脑后。
冷冷一笑,楚云裳自他手中接过盒子,非但将那锭金子给了那小孩,随后又立即打开了盒子,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也递给了他,“拿着,这个也是你的了。”
“这,这,这……”小孩子看着那比金子还要亮的项链,吓得不知所措。他这辈子就连做梦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东西,如今竟然有人白送他,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白日梦,可眼前那么贵重的东西,他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赶紧拿去,否则我就要收回你的金子。”感觉到不远处那两道灼灼的目光,他笑得越发的得意,随即将项链往那孩子手中已塞,推着他离开。
仰头看着站在拐角处紧盯着他的段如风,楚云裳挑衅一般的回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在段如风看来却是那般的讽刺。从盒底抽出一封信来,楚云裳看也不看,直接面向他撕成碎片,不等他作何反应,他随即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段时日,两人像今日这般的较量已经不少于数十次了,他总是能洞悉段如风的一切,阻止他出来捣乱,好几次将段如风好不容易看准的机会给生生的错过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乔凝心两人才会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却又一直没有现身。
注视着楚云裳与那小孩走远的身影,段如风银牙一咬,站了片刻后终是不甘的离开。
客栈内,乔凝心对刚才外边的事情并没有察觉,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不单是她,就连楚云绝也停下了筷子,侧耳听着堂中那桌的人说话。
那是四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来大堂吃饭也只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碟花生米,一边嚼着一边抱怨,“哎,今年这盐市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弄不到盐,照此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是啊,今年这行情真的很奇怪!”
极少有人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谈盐市的事情,除非他们是三大盐场的人。出现在这比番,又在讨论盐市,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乔家盐场的人,所以乔凝心才会聚精会神的听他们说话。
“这东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盐场都闲搁了这半个月了,他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就让我们这样继续闲下去!”
“哎,东家都不出面,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垂头叹气,他抓了一把花生米丢进嘴里,像是在泄愤一般的使劲嚼动。
“这还不算什么,我还听说了一个让人担忧的事情。”左边那个较为瘦小的男子俯身上去,极为小声的说到,“据说不止是盐市,就连米行和绸缎庄也出了点问题,樊阳的大当铺被人抽了空票,损失了好几百万两银子,三个大钱庄也被人提光了银子,一时之间换不出那些兑票,引起了许多百姓的不满,如今东家正着急钱庄和米行的事情,所以就暂且将盐场给搁下了。”
“这可是真的?”嚼碎的花生米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将他呛到。
“只是听说而已,我也不敢肯定,不过看此时的情况这话也不算是道听途说,不然东家怎么至今还不来打理盐场!”这盐场也是乔家诸多大生意中的一笔,这样一耽搁对他们的损失可不小,如今他们连盐场都顾不得了,那肯定是出了比这边还要严重的问题。
“不会吧,怎么会一下子出那么多问题!除非是有人在暗地里捣乱!”
“可不是嘛,我也这样认为。”
向前弯着腰,那透露小道消息的男人皱眉说到,“可是谁能有这样的能力,竟然能让东家手足无措?这些年来我们东家首富的地位一直都是不可动摇的,试问有谁能有那么大手笔,一下子杀得东家无法招架!”
“是啊!这事儿还真他妈玄乎。”
“哎,小声点吧,这事儿目前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们几个在这里咋咋呼呼,要是毁坏了东家的声誉,那可是吃罪不起啊!”
“没错,这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可别拿出去乱讲,小心祸从口出。”这会儿到记得交代别人了,早先他却做了个嚼舌根的人,不然这消息哪能传到隔壁桌的两人耳朵里!
“吃饭,吃饭,吃完了赶紧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说罢,几个男人心照不宣,虽说心情已经低落无比,但依旧埋头吃饭,对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角落里,乔凝心深锁眉头,与楚云绝对望一眼,“回房吧,我吃不下了!”
一声喟叹,楚云绝轻声安慰到,“一切还未可知,不要过于担心,我这就去打听一下,稍后再做打算。”
“不必了,我们先回房吧!”缓缓放下筷子,乔凝心拧着眉转身绕过了大堂,直奔房中。
磨好墨,铺上纸,乔凝心素手轻抬,一封长信写好,她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随即仰头轻声说到,“我把这个送到盐场的堂口去,让他们马上送回京城。”
“我去吧!”刚才乔凝心写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也十分赞同,如果乔家真如那人所说,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一道去就好!”闻及家里的事情,乔凝心心急无比,小脸一直沉着。
伸手拿过她手中的信封,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必了,你在房中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此事,还是他去好了。
拗不过他,乔凝心只好看着他转身出门,待他走远后她才缓缓走到床边,轻叹出声。
家里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都说商场如战场,如果一旦被人钻了空子,那么很有可能瞬间便被抽空,无论对方是谁,肯定都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乔家定会落魄无比。爹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能让他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即便爹和大哥有千万个不愿意,他们最后恐怕也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