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多谢凤公子的举手之劳啦!”我对他笑笑,因为他的表情酷似肖磊而倍增亲切。
“我送姑娘回去。”他的嘴角弯起美好的弧度,整个人都散着一股熏人的柔和之气。
他将我送出客栈,外面已是晚霞漫天。我跟他说了韵绣坊的地址,他陪我一起往回走。
“姑娘该怎么称呼?”
“我叫章含韵,你直接叫我含韵就行,不用叫姑娘啦!”
“含韵,”他似在细细品味,“这名字很好听。”
我含笑不语。刚和肖磊认识时,他在听到我的名字时也说了同样的话,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什么渊源不成?
“冒犯地问一声,姑娘的说的肖磊,是姑娘的什么人?”真像是心有灵犀,他居然也在想肖磊的事情。
“啊,他是我的男朋友,呃,不对是未婚夫!”我忙改口,再接道:“可惜,后来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
“唔,”他的脸上居然很不厚道的掠过一丝欣慰之色。接着又问道:“韵绣坊是孙将军新开的绣纺,姑娘在那里做绣工?”
我含糊的嗯了声,不知为什么不愿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许是想保持在他心目中的“姑娘”印象吧!只是有点奇怪,绣坊还没正式开业,只有少数几位京城的官员知晓这事,他一介平民怎么消息也这么灵通。但我没有问出来,因为在他面前,我不愿过多地提起有关孙家的事情。
快到韵绣坊的时候,我停住脚步,对他说:“凤公子请留步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还有今天能够认识你真的很高兴!。”我说完便向绣坊走去。
“含韵!”他出声喊住我,迎着绚烂的晚霞,他的俊脸上飞起两朵可疑的红晕,不是知被霞光渲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略含羞涩地说:“今天认识你也真的很高兴!”
我嘴角噙上一抹笑,好一个可爱的纯情男孩,就像当年的肖磊。我回赠他一个美丽的微笑,带着义无反顾的悲凉一步步走回绣坊。
进到绣坊内,里面简直跟炸了锅似的。我料到绣桔回来说我不见了,这里定会乱作一团,但没想到会乱成这个样子。简直像天要塌下来。看到我出现,绣坊内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我去哪里了。
我只好说自己被人群挤散,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摸回来之类的话。
没过多一会儿,老孙带着一大帮家丁满面怒色的回来了。看到我劈头就质问:“你怎么回事?整整一个下午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出门要带上家丁,你偏不听!万一出个什么事如何是好!是不是这两天没抽你,你又骨头发轻,不找点事儿就难受!”他越说越怒,喝道:“来人!拿鞭子来!”
不会吧!我望望挤的满满的一屋子绣娘丫头家丁,难道他就准备当着众人的面抽我?那我以后还怎么有威信管理这间绣坊!
我忙靠上前拉住他的手,低声哀求道:“夫君,你要教训为妻可以,不过不要当这么多人的面,好不好?”说着,便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他怒气稍平,将我再拉近些,细细看了一遍,问道:“迷路了?你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找个大婶大妈的问问路?”
“呃,等下次迷路我就记住了,会找个大婶大妈问问路。”我见他没再提要抽我的事,不由喜出望外,连忙满口应承。
听完我的话,他脸上的怒气转成啼笑皆非的无奈,点着我的脑门恨声骂道:“你白痴啊!还准备有下次!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家丁已呈上鞭子,我吓得拧在他怀里死活不敢松手。他没好气地低声吼道:“放开手,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不放!夫君答应不抽我我才放!”我用的是老招数,一般情况下,只要孙小狼别在场,这招还是蛮管用的。
他咳了声,将鞭子递给身旁的家丁,推开我,数落道:“亏你还是侯门千金,也不知道矜持害羞!”
开玩笑,难道侯门千金就要眼睁睁看着挨鞭子,却要作出大义凌然顽强不屈的烈女模样?迎春是怎么死的?估计就是被侯门千金的标签给累死的!我可不会那么傻!
晚膳的时候,老孙没在家,听说被某位大臣请去赴酒宴了。孙小狼也没来前厅用膳,结果就我跟四位姨娘一起吃。
武婉儿对于我这几天出的风头实在不满,她酸溜溜地旁敲侧击:“夫人真是个有能耐的女人!还能开绣坊,啧啧,不简单!”
我笑着回敬道:“过奖,主要是将军肯赏识我。要没有他的恩准,我纵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出来呀!”
傅传英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女人做生意肯定会接触很多杂七杂八的人,将军可是个醋坛子,如果被他发现夫人跟别的男人有什么过密的来往,他恐怕要……”
我心咯噔一下,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我暗暗记下了这句话。傅传英说的是实话,我可千万不能落人话柄,给她们有可乘之机。中山狼的醋劲我早在初见天翔王爷那天就领教过,以后可要小心些,跟男顾客或下人说话举止都要注意分寸,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可不能因一时疏忽搞砸了。
傅传英见我沉默才省起不应该提醒我,脸上顿显懊悔之色。她光图嘴皮子痛快,只想打压我的风头,却不想因此让我提高了警惕。
让她后悔去吧!我满意地吃了口菜,抬头看看一直没出声的白梅,她皱着秀眉,目光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我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见她似乎满腹心事的模样,不由动了跟她谈心的念头。反正今晚中山狼还不知什么时辰回来,晚膳后,去找她聊天吧!
晚膳后,我回寝室喝了会茶。看看外面的月色不错,就带上绣桔一起走出门去。
我边和绣桔欣赏着秋夜的景色,边朝东边的梅馨院走去。让家丁开了角门,进到院内。
院内很宽敞,三位姨娘的住所约有十间抱厦的面积,分别被花丛矮树隔断开,并不是连在一起的。
房间里都亮着灯,我先凑近武傅两人的房子,见她们正在最西边傅传英的客厅里摸骨牌玩,一边说些并不好笑却笑得花枝乱颤的蹩脚笑话。
既然来了还是进去打个招呼吧,不然好像我是偷偷摸摸来干什么了。万一她们再在老孙面前搬弄事非又得费番口舌。
“两位玩得好开心嘛!”我进了屋内,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哟!今晚这刮的是哪阵风呀,把夫人给吹来了!”武婉儿酸不拉叽地应声站了起来。
傅传英也站起身,脸上挂着假假的笑容,娇声说:“夫人今晚难得有空来逛逛,真是热烈欢迎!”
我笑着说:“秋夜苦长,我睡不着就过来逛逛。”
丫环搬来椅子,我坐下了。傅传英又让沏茶。
丫环端来三碗茶水,武婉儿先伸手接了,明摆着没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我也不跟她计效,随即也端了一碗,最后是傅传英的。
呷口茶水,武婉儿又酸溜溜地开了腔:“秋夜苦长,将军偶而不在家,夫人就觉得难熬。你说我们这些没福气的,快一个多月了,晚上连将军的影子都看不到,不也这么着过来了!”
我暗暗好笑,以前她们看到孙绍祖宠幸我都是幸灾乐祸的,现在见他待我不同于以往的暴虐,反而又羡慕又妒忌起来。
傅传英叹道:“我们都是没造化的,哪像夫人享尽恩宠!漫漫长夜难熬慢慢熬,总有熬到头的一天!”
“熬到头的那天也人老珠黄了!”武婉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喝了半盏茶,决定还是告辞吧。这俩怨妇醋意横飞,牢骚满腹,待在这里真是自找不痛快。放下茶碗,缓缓起身,笑道:“再到白梅那里瞧瞧,她在屋里干什么?”
“人家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将军不在还有替她解闷的呢!”武婉儿尖尖的嗓音隐含着深意。
我一时没弄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
“这府里的事一般都是白姨娘在管,她拿着府里的对牌,什么进出帐,什么支取买办的银子,都由她发话。”傅传英用绢帕揩嘴角,冷笑道:“所以王管家每天晚上都要去她那里汇报帐目,人家忙着呢,你去不一定受欢迎!”
唔,原来是这样。白梅管着府里的经济支出,果然地位不一般。王管家去她那里汇报帐目也是很平常的,这俩狗尾巴草真会无风起浪。以后我可要好好小心,别让她们抓住我的疏忽之处也这样小题大做。
我面不改色,装作听不懂她们话里的深意,浅笑着说:“这么晚,汇报帐目也该结束了,现在过去也不算打扰。我来这里,两位妹妹都如此欢迎,难道去她那儿反倒不欢迎?”意思点得很明白,白梅要比她俩大度好相处。
武婉儿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冷笑道:“那是,白姨娘原比我们会说话,会讨人欢心。以前是将军,现在是夫人,都对她格外厚爱。哪像我们这些粗笨之人,拙嘴笨腮,空有一肚子好心也不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