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桔叹息道:“小姐,你性格真跟以前完全不同,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我感觉……你不是以前的小姐!”
我没躲闪,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怎么,不喜欢现在的我?”
“喜欢!”绣桔是个乖巧的丫头,忙挨着我坐下,拉起我手笑道:“当然喜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完全变了个人,但真的更喜欢现在的你。以前虽好,只是太懦弱了……”
我自得的仰起下巴,心安理得地接受小丫头的赞扬。
“嗤!”绣桔被我调皮的样子逗笑了。
“绣桔,我会保护你。放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丢下你的。”看着憨态可掬的娇俏女孩,我打心眼里生出怜惜之情。为了她,我也要振作起来,坚强地活下去。
绣桔敛住笑,深深地看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小姐对绣桔的好是没的说,只是……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绣桔只是个无知的丫头,但俗话说,旁观者清,也许我能看清小姐看不清的东西。”
我感觉她又要为中山狼说话,翻个白眼,不过也没阻止她说下去。
“自打小姐失忆之后到现在,将军真的改变了很多。我感觉不只小姐像变了一个人,将军也像变了一个人。”她思忖着开口道。
我不以为然,难道他也是另外世界的灵魂穿来的?我怎么就没发现他有多少变化?
“将军以前的作风,我也多多少少跟你提过,他就那样……不过现在真的改变很多。其他都不提,说多了你会烦。单说这次的事,你跟平王私通,还被捉奸在床,按理说你是没有活命机会的。将军打了你,还打得很重,但他没有当场杀了你真让所有人感到意外。这不是他素日的性格作风。如果在以前,他不会让你活着!”提起以前,绣桔俏脸上浮起恐惧的神色。
我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难道就因为没被他打死就喜之不禁?没死只能说我抗打击力度强,命大,实在对他感激不起来。
“你失去知觉后,将军很慌乱,他拼命喊着叫大夫。你整整昏迷了七天,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七天七夜,不停地唤着你的名字,嗓子都哑了。我看得出来,他很心痛也很后悔,只能怪当时他太愤怒,没能控制住自己。有一次我送药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床前拉着你的手哭了……”绣桔望着我的脸,见我还是无动于衷,只能接着叹道:“也许小姐心里有了平王,所以再也容纳不下将军。只是你想想,你已为人妻,平王身份何等尊贵,他不可能娶一位失贞的女人做王妃。纵然他想,皇室规矩也不会允许。而在将军府,你好歹是正室夫人,将军对你也很宠爱。而且你还已怀有身孕,虽然早让我抓来了打胎药,你不是也一直狠不下心吗?等孩子出生,你忍心抛下他?或者带走他,让他一出生就失去亲生父亲?还有,最最重要的是,犯了这么大的错,将军也已原谅了你。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执迷不悟?”
听了绣桔的一通劝解,我心里五味俱杂,说不清什么感觉。半晌只呐呐地说:“我跟天弦是被人陷害的,当时肯定有人下了药,不然我们不可能那么做!”
绣桔皱眉道:“这事的确很蹊跷。而且将军怎么会知道平王来府里?皇上明明传他进宫去的,怎么会半路上折回来?除非……”
“除非有人专门去通知他回来捉奸!”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冷冷地说:“这府里有人看我不顺眼,只想除之而后快。只要找到去通知将军来捉奸的人,就等于找到幕后黑手。我只希望不要是她做的,不然……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姐指的是白姨娘吧?”绣桔的确是个伶俐的丫头,我从没跟她提过白梅的事,她却也能做到心中有数。她看事如此透彻,难道她说中山狼真在乎我的事也是真的?
“在这府里,除了那三个姨娘和孙小狼,好像我也没妨碍到谁。目前数白梅的嫌疑最大,武傅两人和孙小狼没有这么深沉的心机也没有这么周密的策划。”我平静的分析着,心里却有莫名的痛。为什么她总是这样苦苦相逼?
绣桔沉默了会儿,抬头说:“嗯,我也觉得她的嫌疑最大。依我看,你现在不要再跟将军僵持,不然岂不更中了奸人的诡计。她做这么多事无非是为了离间你跟将军的感情,你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气气她。她沉不气的时候,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的。”
我不置可否,对白梅真的很失望,其实现在我真无意跟她斗什么心机。对中山狼也很失望,他关键时刻表示出来的粗暴严重挫败了我好不容易对他积累起来的好感。
我不想跟白梅争宠,既然她这样喜欢中山狼,我成全她。这个垃圾男人送给她又何妨?我不希罕。
只是,陷害我的事未免做的太绝,存心置我于死地。绣桔说的很对,如果中山狼没有手下留情的话,这次我几乎是必死无疑!她——也太狠了!
我不能白吃哑巴亏,我要查清楚,希望不是她!假如……真是她,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安心静养了几天,我慢慢可以下床活动了。中山狼除了上朝面圣处理公务,其余时间都在照顾我。
我对他还是爱搭不理,高兴了跟他说几话,他能兴奋上半天。不高兴了,就对他摆个冷脸,死活不开口。这种时候他就满脸怒容,但又不能怎么,就将脾气出在物件上,什么椅子桌子杯子筷子统统成了出气筒。摔摔打打的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借此表达我冷落他的不满。
有时候,觉得他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怒全部形之于色,虽然暴戾但没有什么心机。可是更多的时候会记起他残暴的毒打,那是我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但有一件事是无庸置疑的,那就是我在中山狼身边的地位得到空前的提升。以前是我小心奕奕地讨他欢心,现在完全调换了下位置,变成他小心奕奕地侍伺我。一顿毒打换来地位的飞跃,这倒让我始料未及。
连续调养了半个多月,身体的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我又开始到前厅里和众人一起用膳。不过每次用膳时,我面前总是摆着专为我做的各色精致小菜和各种补汤。
孙小狼先开始表示不满,抱怨她哥哥偏心。中山狼只好说,她喜欢吃什么也可以吃。
见老孙发了话,孙小狼也不客气,看中啥菜就让丫环全端到她的面前。
我嘴角抿起冷笑,这孙小狼也实在太不堪,没一点侯门千金的气质,整一泼皮无赖,说跟她哥哥不是一个娘养的,还真没人信。
许久不见面的白梅也出现在桌前。本就淡漠寡言的她更加沉默,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也已有四个月的身孕,面前只有补汤,和平常的菜肴。
忽然觉得她瘦弱的身影显得那样楚楚可怜,原本对她的成见和怨恨消了许多。抬头看着大口吃喝,美美享受着孕妇饭食的孙小狼,我开口道:“姑娘可要多吃点,这些都是专门为孕妇准备的汤菜,营养丰富得很。姑娘吃了也可以提前补,反正早晚都免不了生孩子。”
孙小狼打个呛,差点将嘴里的汤吐出来。她一张脸顿时紫胀,向她哥哥控诉道:“哥,你听这贱人满嘴喷粪,什么提前补,什么生孩子,这不是污辱我的名节吗?你不管她?”
孙绍祖白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也没见过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些汤菜本来都是给孕妇吃的,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想吃什么跟厨房里说,难道还缺着你不成?”
孙小狼见老孙并不偏坦她,不由又气又羞,将碗筷一摔,抹着眼泪跑了。
我吩咐丫环将菜肴端几盘给白梅,她很意外地抬头望我一眼,然后淡然地垂下眼睑,柔声说:“谢谢夫人的关心,这些菜就够了,还有汤,不用再端了。”
这是二十多天来,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我若有所思地望望她,真不愿相信如此良善柔弱的外表里面会藏着一颗歹毒的心。
一时间沉默,我和她默默地喝着汤。这些天好像就没看到老孙进过她的房间,也从没关心过她。只是在桌上多为她备了份补汤。
都是怀孕的女人,老孙无疑很明显的厚此薄彼,她心生怨意也难免。只是,这并不可以成为她陷害我的理由。
晚上回到寝室,老孙脱袍子时,我主动上前接过来,帮他挂起。他被我突然的殷勤弄怔了,有些受宠若惊。我却没多说什么,若无其事地上了床。
他回过神,眸光迅速加深,紧跟着躺上床,浑身的气息明显灼热。
我像往常一样回身背对着他躺下,没有开腔,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先忍不住开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