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因又看见华严子目光只注视着自己,不觉有些骇然,因为她隐隐觉得贾母这般被带下去,却是有些不好的。虽然贾母不好,换作平时,她一定会极高兴的,只现在,她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打心底里起了一层寒意的。
“臣妇见过王爷。”反应过来的王夫人连忙跪下,向华严子行礼道。
华严子听了,只冷冷一笑,却是并不理睬,只走过去,笑着问黛玉道:“玉儿,今儿身体可好些了,回头义父再给你诊治一下。”
黛玉闻言,因笑道:“好多了,多谢义父。”华严子听了,因叹了一声,道:“虽说你不是义父的亲生骨肉,但到底也算义父的女儿,只想着过几日,便要随你祖母一路上漂洋过海的往茜香国去,义父的心中还是好生不舍的。”
黛玉听了,因忙笑道:“玉儿也舍不得义父的,只义父放心,若得了空儿,玉儿一定会回天翎来瞧义父的。”
华严子听说,只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黛玉见华严子打趣自己,只不觉羞红了脸。
王夫人眼看着华严子和黛玉在那儿说笑,竟是视自己如无物,任自己在那里跪着,心中的怨毒有如毒蛇一般愈缠愈紧,脸色亦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正在这时,华严子却是装作才发现王夫人还跪在地上的样子,因淡淡的道:“怎么还没起来,还跪在地上啊?”
王夫人听了,也不敢多话,只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却哪想因着跪了太久,双腿早已经酸麻,竟是差一点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因着华严子在上,王夫人也不敢坐下,只这时,又听华严子开口问道:“不知道王淑人这次同贾老太君过来可是为了还玉儿的银钱来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只一惊,万想不到自己家贪了黛玉银钱的事情,竟然连英亲王爷都是知道的。只是却不知道英亲王爷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林丫头告诉他的不成?不过,只刚才看林丫头的样子,似乎她却是并不知道此事的。
想到此,王夫人只狐疑的看了一眼黛玉,因见黛玉亦是有些惊讶的表情,心中不觉对华严子更加畏惧三分:莫非英亲王爷早就派人暗中监视着自己府中的一举一动不成?
因着这般想法,王夫人也不敢多言,只取出一个小匣子交给华严子,华严子接过打开瞧了,只见里面是七张五十万两面额的大同银号的银票,另外还有一张林府留给黛玉的东西的清单,倒是列的十分细致。
华严子看过清单之后,因问道:“只那些东西呢,可是有带来的?”
王夫人闻言,忙答应道:“带来的,都在外面的马车里装着呢。”虽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极为肉痛的,那都是一件件有价无市的宝贝啊。
这般想着,王夫人又有些怨毒的看了黛玉一眼,心中暗道:“林黛玉,你这个狐媚子,在贾家白吃白喝了那么长时间,便是孝敬些府中又有什么关系的,只一句却不说,真真是个小白眼儿狼!”
黛玉自是知道王夫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心中却是有些好笑的,莫不是这王夫人到现在还以为,自己会因着那府中“养大”了自己,从而感激涕零,任由她们算计自己的东西的?
因而黛玉只淡淡的看着王夫人愤恨得快要杀死自己的目光,只将一切都交给华严子,反正义父身为英亲王爷,虽不在朝,但处理这些事情却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而华严子只一边命人去外面的马车上将那些东西都搬进来,另一方面又问王夫人道:“只上面还有许多东西,却是标注着送进了宫里的,还有一些竟是被当了的?”
王夫人听了,因忙道:“正是,只当初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贾琏这个下流种子私自昧下,只说是林姑老爷生前留下来赠送贾家,对报答贾家对太女殿下的养育之恩的,所以臣妇因见着家中有些提襟见肘的,便自当了一些,还有一些,却是因着娘娘喜欢,便送进了宫里的。”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却还不忘将一切罪过都推到贾琏的身上的。
华严子闻言,因眉毛一挑,因问道:“按你这么说,这一切倒全部都是贾同知的过错了?”
王夫人此时只想着急于撇清自己,因而忙道:“正是,这一切臣妇并不知情的,若不然,且不说臣妇如何,只老爷却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华严子听了,只冷笑一声,暗道:“贾政不会轻易放过吗?恐怕是的,不过他轻易不会放过的怕是二师兄留给玉儿的这笔令人炫目的家财罢?”
只这般想了想,华严子便道:“也罢,本王估且相信你的话,既然这贾琏敢私没他人家产,且还造谣生事,按天翎皇朝律法,该当脊杖二十,充往边疆服苦役,不过念在他好歹也是荣国公之后,也算是太女殿下的表哥,太女殿下又是在荣国府长大的,本王便法外开恩一些,只让他蹲上半年的刑部大牢罢。”
言罢,又看了看有些欣喜的王夫人一眼,却又道:“不过,你虽然不明情由,但私自当了太女殿下的东西,到底也是有过错的,本王便免去你淑人的诰封,另外,贾老太君教养子孙不力,本王亦会奏明皇上,降贾老太君为从四品恭人。”
王夫人听了华严子的话,只觉得“轰隆”一声,适才的欣喜之色全然不见,反而竟是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刚刚自己要承认是自己当的东西,只说是凤丫头当的不就成了,或者老太太也成啊,那样就牵连不到自己了。
“好了,想来现在贾老太君也该清醒过来了,你便和她一起回荣国府去罢。至于贾琏,本王自会命人直接送他到刑部去,你们便不用多管了。”华严子也不管王夫人此刻心中是何想法,只这般对王夫人道。
王夫人听了,也知道事情再难挽回,只怨毒的看了贾琏和黛玉一眼,便自离开了小花厅。
待王夫人离开后,华严子只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贾琏一眼,道:“你也给本王起来罢。”贾琏闻言,只看向黛玉,因见黛玉点了点头,贾琏方自起身,只到底跪的时间长了一些,双腿却是麻得很了,起身的时候竟是险些摔倒,幸得一旁的小顺子机灵,只一把扶住。
待贾琏起身后,华严子因看了贾琏一眼,道:“本王素来说话算数得很,既然开口要让你在刑部大牢蹲上半年,便绝不会更改,你可明白?”
贾琏自知对黛玉有愧,因道:“是罪臣对不起太女殿下在先,王爷如此判法,也是应该。”
华严子见贾琏这般说法,便知其虽然做了不少错事,但到底良心未泯,有些担当,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二师兄生前将黛玉托给贾琏的缘故,因不觉有些欣赏的点了点头,因对小顺子道:“小顺子,回头你便将他送到刑部薛谦之薛大人处罢。”
小顺子点了点头,便自领了贾琏出了小花厅,一路上,小顺子因看了贾琏一眼,他知道,华严子和黛玉对贾琏还是有些欣赏的,不然凭哪条罪名,贾琏都能被充到塞外苦寒之地个十年八年方能回转,也不会被判得这般轻了,因而便对贾琏道:“贾大人,你去了刑部大牢,也不必心有余悸,只若非十恶不赦之徒,在里面坐牢一般是不会被施刑的,只最多每日里要服些苦役罢了。”
贾琏听说,因道:“还请公公不要叫我‘贾大人’了,如今我也不过是一届罪臣,而且我也深知自己罪行极多,或不致死,却是足够我一辈子都不能翻身的,如今王爷能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只听了贾琏这话,小顺子也不觉对贾琏生起了些敬意来,也正是为此,贾琏在牢里才能少却了许多苦头,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而贾琏他们离开之后,黛玉对于华严子的做法,却是有些不大明白的,她可不认为华严子会这般轻易的放过荣国府的人,因而便问华严子道:“义父,你只这般便放那贾老太君和贾二太太回去了?”
华严子闻言,只冷冷一笑,道:“想得美呢,只好戏还在后头呢。”
黛玉闻言,只觉得身上一寒,经过跟她这个义父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以来,她早发现,这个义父毕竟是跟自己爹爹同出一门,只论起算计起人的本事来,可是不比自己的爹爹差多少,看来只这次,荣国府,说不得整个贾府都会彻底玩完了。
华严子因看了黛玉一眼,只拿了那张清单塞入袖口之中,便自进宫找玉晚楼去了。
而此时的玉晚楼只在御书房中和诸葛瑾瑜以及水溶商量事情,因见着戴权来通报,说是英亲王爷来了,因不觉有些讶异,于是便道:“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