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胸腔笑得一动一动的,黛玉心中的郁结终于消失殆尽,心情瞬间大好起来,只要胤禛开心,她就开心了!
虽说胤禛已说过且先看过胤祀那边有什么反应,若是他没有反应他们再出手帮那拉。步月亦不迟,但第二日黛玉还是忍不住写了一封信去委婉的问那拉。步月,若是她再有机会跟胤祀在一起,她还愿意不愿意?
午时过后,去送信的雪雁回来了,一并回来的,还有那拉。步月的回信。黛玉忙接过拆开,却见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大意就是她明白黛玉的话是何意思,说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再跟胤祀在一起了!
如此一来,黛玉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待胤禛之后再来时,便将事情说与了他知晓。胤禛因点头叹道:“倒不想她还有几分烈性!”又道,“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且先看看事情如何发展再说。”
又过了十来日,第一轮第二轮选秀完毕,让人意外的是,那拉。步月竟然意外落选,只止步于了第二轮甄选。黛玉不由十分纳罕,胤禛不是说至少要等到最后一轮殿选前再有所动作吗?怎么这会子便行动了?以那拉。步月的家世才貌,却在第二轮便被撂了牌子,这也太让人生疑了罢?
之后一问胤禛,他却摇头道:“我还没有有所行动,此事必定是八弟的首尾,如此一来,那拉小姐不管是要嫁人还是要作其他什么,以后都再无障碍了。”又赞叹,“倒不想他还能作到这一步,看来是真将那拉小姐放在了心上的!”
不过略一沉吟,黛玉便明白了胤禛的意思,因暗忖道,看来胤祀对那拉。步月的感情,只怕并不比那拉。步月对他的感情少,不然也不会这般煞费苦心的护着她,不让她将来受郭络罗。柳遥乃至其他任何皇族的气了。这样深沉的爱,再加上心底的愧疚,其他别的女人,只怕这辈子都别妄想能走进胤祀的心田了!
只是,胤祀的这份爱,一个不好,便会成为一柄双刃剑,既伤了别人,更伤了自己,成为他在这世上除过良妃以外,最大的弱点。那么,如何用好这柄双刃剑,由谁来用这柄双刃剑,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有了这个想法,过了几日,黛玉便又坐了车登门去瞧那拉。步月,不想去了那拉府方知道,那拉。步月竟已于被撂了牌子回家的当晚,悄悄儿将自己的头发都剃净,还换了缁衣,说是要去福清寺作姑子去。
费扬古气得半死,那拉夫人则哭得死去活来,其他家人亦是软硬兼施的劝阻,但仍劝不转心意已决的那拉。步月,最终只得双方各自后退了一步,让那拉。步月去了那拉家位于城外的家庙里修行。
瞧得黛玉过来,那拉夫人又拉着她哭了一场,又说当日本想打发人请黛玉过来帮忙劝阻步月的,却被她百般阻止了,说是不想给黛玉再添麻烦,不想连累她为她再伤心。
说得黛玉心里沉甸甸的,更为先前自己心里竟想过要通过与那拉。步月交好,说不定将来能在一定程度上对胤祀有所掣肘而愧疚自责。
因着此事,回家后一连几天,黛玉都恹恹的,还是胤禛与贾敏百般开解,她方渐渐好了起来。
展眼便又出了六月了。
这一日,黛玉正在贾敏上房与她一块儿核算给家下人等作夏衫所需的银子,就有丫头来报:“亲家老太太来了。”
贾敏听说,怔了一下,自前次在如海封侯的喜宴上不欢而散后,她与贾母至今还未见过面,那怕之前的端午大节亦未见,只使人送了几次东西去,倒不想今儿个贾母竟亲自上门来了!因忙道:“好生请至花厅里奉茶,我和二位姑娘这就过去。”说着命人换衣衫,又命黛玉和墨玉也回房换衣衫去。
黛玉虽对贾母满心不喜,却也知道贾敏与她的母女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抹杀不了的,只要贾母活着一天,贾敏与贾府的关系便割舍不断,说不得只能回到自己房中换了衣衫,携了墨玉,跟着贾敏一块儿去了花厅。
一时到得花厅,果见贾母已坐在厅里的榻上吃茶。贾敏忙上前行了个礼,笑道:“母亲有什么话,只管差人来唤了我去吩咐就是,这大热的天,还累您亲自走一遭儿,女儿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贾母面上并无丝毫的不悦,乐呵呵的道:“知道你成日价家务繁杂,琐事繁多,抽不出多少空儿来,偏我又记挂你和玉儿墨儿两个小的了,所以就只好自己来了,反正我成日里也是闲着。”
黛玉与墨玉趁机上前给贾母见礼,贾母忙拉了墨玉在怀,百般摩挲起来,又笑问黛玉:“你姊妹们都记挂着你了,只当前儿个端午节下能得以一见,不想你又没有去。”
贾敏在一旁闻言,生恐贾母下一句话说要带了黛玉墨玉回去小住几天,忙笑道:“前儿个节下要忙的家事委实多了一点,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玉儿留在了家中协助我。”又岔开话题,“哥哥嫂子们可好?几位侄儿侄女儿又都还好?”
贾母笑道:“都好着呢,尤其是宝玉,时常得学里太爷夸赞,说他大有进益呢,你哥哥嫂子也少好些气生。”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宝玉如何擅对对子,擅作文章,如何孝顺,如何贴体人心等话儿。
“……是吗,那母亲和二哥哥二嫂子可算是有福了。”贾敏一面虚应着,一面暗想,母亲在自己面前这般大肆的夸赞宝玉作什么,难道她还未死了要将黛玉与宝玉送作堆的念头?可是现下黛玉已蒙皇上赐婚给胤禛,系未来的皇子福晋了,她该知道,不是宝玉所能肖想的了啊!
念头闪过,又见贾母仍百般摩挲墨玉,她心里不由一跳,难道母亲见不能为宝玉求娶黛玉了,就将主意打到了墨玉头上?但转念一想,林家如今可是在旗人家了,贾家却系包衣奴才,他们两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通婚的,那么无论贾母想得再好,最终都是不能付诸于行动的,心下也就为之一松,也能镇定自若的听贾母继续絮叨了。
“……先前皆因我舍不得宝玉小小年纪便受苦受累的读书,所以只将他养在身边,并未让你哥哥侄儿们带了他在身边历练。”又听贾母道,“如今他也大了,我想着也是时候该让他跟着父兄长辈们历练历练了,所以今儿个上门来,一来是为瞧瞧你们娘儿几个,二来便是腆着脸子来问问你,能不能给姑老爷说一声,让他明儿带了宝玉在身边,多提点历练一番,也好让他早日立起来?”
未料到贾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只是为了让如海能将宝玉带在身边历练一番,贾敏倒怔了一下,方回神笑道:“二哥哥最是学识渊博,训子有方的,母亲何必舍近求远呢?只让二哥哥多带了他在身边,不就可以了?到时候母亲什么时候想见他了,也便宜啊。”
心下亦随之浮上了淡淡的疑惑,贾母平日里有多溺爱宝玉,是众所周知的,一刻不在眼前尚会觉得不放心,害怕他磕坏碰坏那里或是受什么委屈,如今怎么会忽然转了性子,愿意放他出来历练一番了?
贾母见问,定定的看着贾敏,叹道:“你二哥哥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严厉不过的,平日里宝玉见了他,那还不像个避猫鼠儿,只有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真让宝玉跟着他,只怕几日光景,便唬破胆子了,那及得上姑老爷性子宽和?再者,你二哥哥那点学识在姑老爷这个前科探花的面前,可不就是班门弄斧了?自然是跟着姑老爷更能进益。”
最重要的是,跟着如海能先培养一下感情,毕竟将来过继时,真正能做主的还是林如海而非贾敏,先让宝玉与他培养一段时间的感情,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见贾母看着自己,非要逼自己立时表个态一般,贾敏心里方才只有一二分的疑惑,登时扩大到了五六分,便不敢答应她了,因笑道:“宝玉侄儿可真真是福气,能得母亲这般为他着想。但只依女儿说,以他如今的年纪,最该作的还是专心读书以考取功名,要历练要增长见识,好歹也要等到他再大个几岁,有了功名亦不迟啊,到时候再要跟着历练,自然越发事半功倍。”说完做好了聆听贾母即将到来的长篇大论的准备,同时琢磨着过会子该以什么理由来驳回她。
未料贾母今儿个竟好说话的不得了,“你虑得也有理,我也是近来听学里太爷说他大有进益,太过欢喜,所以才想让他更进一步了,倒忘记‘拔苗助长’这一说法了,既是如此,就过些日子再说此事罢。”
说完果真丢开此事不再提,转而又问起贾敏其他闲话儿来,大多是一些要多注意身体,要照顾好如海和黛玉姐儿俩,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之类的话,渐渐说得贾敏神色缓和,心下温暖,看向贾母的目光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