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下一刻,却见黛玉已自动直起了腰来,笑得一脸温顺的道:“娘娘说的有理,黛玉若是太过客气太过拘谨,反倒显得生分,不像一家人了,如此黛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德妃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发作,但想着若是真这会子发作了黛玉,只怕很快她“苛待新儿媳”的传言就要传遍宫里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了,说不得将怒气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去,“该死的奴才,先前本宫打发你去镇南侯府教授四福晋宫中的礼节礼仪,你就是这样教的吗?”
被她指着鼻头骂的安嬷嬷虽满腹委屈,却也只能认罪:“奴婢该死,请娘娘息怒!”然后就地跪下,磕头不绝。
“德妃娘娘可真真是贵人多忘事呢!”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以致众人都忽略了她存在的阿蛮姑姑忽然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当初娘娘是使过安嬷嬷去镇南侯府教授四福晋宫规礼仪,但后来太后娘娘怜娘娘打理后宫辛苦,安嬷嬷又是娘娘的左膀右臂,娘娘离了安嬷嬷,连饭也吃不下去呢,所以使了慈宁宫四位嬷嬷去镇南侯府教授四福晋宫规礼仪,难道德妃娘娘都忘记了不成?”
当初慈宁宫里倒是真派过四个嬷嬷到林家教授自己宫规礼仪,黛玉当时还好奇怎么会是慈宁宫派人来而非永寿宫,如今方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方才胤禛与黛玉一进来,德妃便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他二人身上,根本未注意到阿蛮姑姑也一块儿进来了,这会子冷不防闻得她开口说话,不由唬了一大跳,因忙满脸堆笑的道:“姑姑今儿个这么有空到本宫这永寿宫逛逛?”又问,“太后娘娘她老人凤体可安康?原是说今儿个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这不因老四和他媳妇要来,所以未能去成,太后娘娘当不会怪罪罢?”
阿蛮姑姑笑道:“太后娘娘最是宽和仁慈的,又岂会追究这些个小事?娘娘多虑了。”德妃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命人给她看座。
“那有主子站着,奴才却坐着的道理?”阿蛮姑姑意有所指的看了犹站着的胤禛与黛玉一眼,方笑向德妃道。
德妃笑容未变,“自然是要他小两口儿坐的,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做一件事。”向一旁的贴身嬷嬷微微颔了颔首。
便有两个宫女捧出两碗茶来,作势要奉与胤禛与黛玉,德妃则忽然端正了神色,一脸的肃穆,竟是一副等着夫妇二人给她敬茶的模样。
胤禛便变了颜色,他给她敬茶倒还没什么,横竖他们都不待见彼此,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可是黛玉就不一样了,若是今儿个让黛玉给她敬了茶,就相当于黛玉是认了她这个婆婆,以后就得时常进宫来在她身边立规矩,谁知道到时候她会如何磨搓黛玉?
黛玉也是心里不痛快,但见胤禛一脸怒容,随时都有可能会拂袖而去的样子,她便是再不痛快,亦只能先忍着,她可不能让胤禛为她背上“不孝”的罪名!因不着痕迹向胤禛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后,方作势要接小宫女递上的茶。不想在接茶时,又未能接稳,以致那茶碗“哐当”一声摔到地上,立时摔了个粉碎,还溅了自己一裙子的茶。
德妃正想借题发挥,就见黛玉已“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语带哭腔的道:“娘娘爱惜赐茶,可我却手笨,连茶碗都打碎了,还请娘娘不要怪责。我也知道自己笨,还请娘娘以后多多教诲,不要生气,以免气坏了凤体才是。”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已是盈满了泪水,一副欲泫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
见黛玉眨眼间便将德妃的行为曲解为了是要赐茶与他们吃,还因为“害怕”德妃生气而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胤禛虽暗自心疼她因为自己的缘故白受气,这会子膝盖只怕都发青了,更多的却是觉得解气和痛快,因忙上前看起来十分大力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板着脸道:“娘娘教导,你只听着便是,居然还敢回嘴,落在知情人眼里倒还罢了,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不是要说娘娘苛待你了?”
“是,爷,臣妾理会得了。”黛玉忙作小媳妇样儿唯唯诺诺的应了,低垂着头立到了一边。
德妃简直不明白好好的敬茶,怎么眨眼间便成了“赐茶”,而且黛玉还一副吓得发抖的样子,她还没怎么她呢!
正发怔之际,耳边便传来了阿蛮姑姑淡淡的声音:“方才连太后娘娘还说四福晋年纪小,生得又单弱,让四爷平日里多让着她,以免吓坏了她呢,德主子平日里还是该以教诲为主才好呢!”
听阿蛮姑姑言下之意,竟是在说她对黛玉太苛刻,德妃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是在质疑太后的话,是对太后不敬。说不得只能勉强笑道,“姑姑说的是,本宫以后会多注意的!”
阿蛮姑姑就点头笑道:“娘娘言重了,并非是老奴的意思,而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又道,“时候也不早了,老奴还奉了太后娘娘之命,要领四爷与四福晋去给其他娘娘们见礼,就不多陪娘娘了。”说着便甩帕子行了一个礼。
胤禛见状,忙拉了黛玉上前,也跟着行了礼。
事已至此,德妃便是再憋了一肚子的火儿,亦只能强装出笑脸,细细嘱咐了黛玉一番‘要多照顾好你爷,早为皇家开枝散叶’、又嘱咐了胤禛一番‘多让着你媳妇,不许累掯了她’等语,赏了黛玉几件首饰珠钗,方令安嬷嬷领着人,代自己送了他们出去,暂不多表。
再说阿蛮姑姑领着二人出去,先去了承乾宫宜妃处,接着是惠妃的翊坤宫,荣妃的永和宫,最后才是良妃的咸福宫,当然,各处的赏赐都颇丰。至于其他妃位一下的嫔及贵人常在答应等,则因身份不够胤禛与黛玉拜见,所以不必他们屈尊。
待得各处行完礼,已是将近午时了,阿蛮姑姑急着回去给太后复命,胤禛也不多留她,与她道了谢瞧着她走远了,方携了黛玉一块儿往宫门行去。
到得西华门时,可巧儿又遇上了胤祀与郭络罗。柳遥一前一后走过来,看起来二人也是方从各处行完礼出来,身后跟的丫头与小太监手里都捧得满满的。
胤祀嘴角还是带着一抹淡笑,上前给胤禛黛玉打招呼,郭络罗。柳遥的脸色却阴得能拧出水来,连招呼都未与二人打,便直接气冲冲的上了八贝勒府的马车。胤祀也不去管她,与胤禛道别后,便翻身上了马,自顾先打马走了,后面八贝勒府的下人见状,忙驾了马车,急急跟了上去。
黛玉见状,禁不住向胤禛叹道:“怪道人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如今看来,果真不假啊!”
胤禛才没那个闲心去理会别人家的长短是非,直接命人去驾了自家的车来,亲自扶了黛玉上车,自己旋即坐了上去,放下帘子,方隔着衣裙,轻轻与黛玉揉起膝盖来,“方才那般重重的跪下,硌痛了罢?”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黛玉几乎是立时意识到了自己的腿有多酸疼,不过她却深知这酸疼并非是因为方才在永寿宫那一跪而引起的,因蹙起眉头娇嗔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昨晚上……,我又怎么会这么累?”都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熬了下来的!
胤禛就勾唇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你靠到我身上来,我给你全身都揉揉?”
“才不要呢,谁知道你又起了什么坏心眼儿!”黛玉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但浑身实在酸疼无力得紧,只得别别扭扭的靠到他宽阔温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任由他给自己按摩起来。
按了一会儿,黛玉便舒服得昏昏欲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舔自己的耳垂,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果然胤禛正在对她上下其手,她忽然想到,昨晚上胤禛的表现也太熟练太有经验了一点罢?
她立时睡意全消,一把拍开他正放在自己胸上的“咸猪手”,正色问道:“我记得你明明没有通房也没收过跟前儿人的,怎么昨晚上……”到底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因红着脸又迟疑了片刻,方嘟着嘴继续问道,“是不是在葛尔丹那两年多,你瞒了我……一些事?”
胤禛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抬手弹了弹她的小鼻子,才附耳调笑道:“你这个小酸坛子!放心罢,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天下间又有那个女人及得上他的玉儿?他都已经拥有这天下最美好的那一个了,他知足了!
“那你昨晚上……”黛玉虽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毕竟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都能为她,呃那个“守身如玉”,之后自然也能一直坚持下去,但她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怀疑,没办法,谁让他看起来那么有经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