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情禛玉切指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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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难得黛玉主动向自己提要求,胤镇十分喜悦,正要答应她,就听得一个声音道:“玉儿不得无理取闹,四阿哥尚未分府,等闲出不来宫,你提这样要求,岂非是在为难他?果真你想出去顽,等那日闲了,我带你去便是。”却是如海与贾敏一前一后进来了,说话之人正是如海。

黛玉听说,方忆起胤禛如今还不能自由出宫,指不定连今儿个都是偷跑出来的亦未可知,自己提这样的要求,可不正是在为难他?不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去。

胤禛却不忍让黛玉失望,忙起身向如海贾敏行了半礼,道:“姨父多虑了,进来皇阿玛因想着我就要分府了,很该多与外界市井接触接触才是,已特意下过谕旨,允许我每三日可以出宫一次。”意思就是,只要黛玉愿意,他有的是时间带她出去顽。

如海忙侧身让过,摆手笑道:“虽是如此,阿哥也该多注意才是,免得让某些有心人有话说。”

话音未落,后面贾敏便嗔道:“好了,孩子这么久没见,一见面你就唠叨个没完,也不怕人笑话儿你碎嘴的?”说完关切的问胤禛,“可吃过晚饭不曾?前儿在扬州时,我见你爱吃那五香大头菜和笋丝儿,因此特意命人与你做了几罐封好,预备打发人送进京的,倒不想此番竟自个儿来了,过会子你回宫,整好可以带回去,以后要下个稀饭什么的,也便宜。”

胤禛在宫里色色不缺,惟一缺的便是他人对他无私的关怀和照顾,闻言自是感激不尽,谢了又谢。

当下姨甥二人又叙了一番别后的寒温,邬思道便来了,行礼后与胤禛道:“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该下钥了,爷不是还有正事与老爷说吗?”提醒胤禛,趁早说完了正事好回宫,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胤禛听说,点了点头,却不开口说正事儿,而是悄悄看黛玉,眼底满满都是不舍。贾敏见状,知道他是舍不得黛玉,心知若黛玉一直在此,只怕他就会一直如此,因忙笑道:“说了这么会子话儿,只怕你们也饿了,我让人与你们准备宵夜去。”说毕不待几人答话儿,她已不由分说携了黛玉,忙忙出去了。

眼见着贾敏与黛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胤禛心里虽满满都是不舍,只恨不能立时撵上去,那怕能再多与她相处一刻也好。

但他终究是个理智内敛之人,没有忘记今日自己来林府,除过瞧黛玉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如海商量;且转念一想,如今黛玉已到了京城,而非千里之外的扬州,自己什么时候想见她了,都是极便宜的,自己有的是时间守着她长大!

于是他很快释然了,摆正脸色便与如海小声说道起当前宫里朝中的形势来……

翌日起来用罢早饭后,如海便命贾敏备了礼物,回拜马尔汉去了,余下贾敏娘儿三个在家,处理了一阵子家事,便已是将近午时了。

贾敏站起身来,舒缓舒缓了筋骨,正要命人去外面问问如海可回来了,就见周嬷嬷捧着一本小册子进来了,行礼后笑道:“回太太,才奴婢查了查下人的花名册,又去各处瞧了瞧,发现各处人手皆有些不够,只怕还得添上至少二十来个才行。”

“哦,都是那些个地方缺人?且说来我先听听。”贾敏复又坐下,接过夕颜递上的茶,一面吃着,一面说道。

周嬷嬷点点头,看着册子娓娓说道起来:“厨房还差四个粗使婆子,二门上还差两个,大门上差四个门房,园子里差四个杂役,大姑娘屋里差两个二等丫头,太太屋里二等三等丫头各差两个,二姑娘屋里也差两个。除过这些外,林管家说账房也差两个人。”

贾敏听完,若有所思,黛玉却等不及先说道:“咱们家通共才这几口子人,那里用得了那么多人伺候?譬如我屋里,已经有梅香兰香雪雁春纤四个大的,还有几个小丫头,我还嫌人多吵得慌,何须再添人?若是妹妹那里人手不够,我这里还可以拨两个过去呢。再者,家里人少,吃饭用水的人也就少,因此厨房也不必添人了,只门房、账房与太太屋里添上几个也就是了。”像贾府那样事事讲虚排场,再大的家底儿也是要掏空的!

“怎么能委屈你们姐儿两个呢?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贾敏欣慰于女儿的懂事,但看起来却并不打算采纳她的意见,而是命周嬷嬷,“过几日就唤人牙子上门,你选了那好的调教几日,再传来我亲自瞧过。”

周嬷嬷正要答应,黛玉却先正色接道:“娘亲,我并不觉得委屈,而是说的心里话儿。娘亲想,咱们家才初来京城,家里已有六十来个下人使唤,爹爹又是越级高升,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咱们家,盼望着咱们家出点子错儿好被御史弹劾呢,如今娘亲却要大肆买人,虽说花不了几个钱,落在有心人眼里,指不定就会乱说爹爹在扬州昧了银子,不然仅凭俸禄,怎能养得起那么多下人?”

一席话儿说得贾敏又惊又喜又感动,半日方笑叹道:“你小人儿家家的,考虑事情却这般周全,娘亲活了大半辈子,倒及不上你了!那就依了你的话,暂且不买人罢。”

黛玉见母亲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十分喜悦,反观周嬷嬷,却是一脸苦瓜样,“姑娘说得固然有理,但只如今家里确实缺人,远的不说,过几日太太便要宴请老爷同僚家的太太小姐们,除过男仆再除过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头婆子,真正用得上的人,不过三十来个,势必是不够的,到时候可该怎么样呢,总不能白让人瞧了咱们家的笑话儿去罢?”

这倒真是个大问题!娘儿两个都被周嬷嬷问住了,半日说不出话来,尤其黛玉,更是满脸的郁结,直感叹怪道贾府要养那么多的下人,只怕正是出于这方面的原因考虑。

但总不能为了喝牛奶,就要养一头奶牛罢?那成本也太高了点儿!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书时,曾在一本书上看见过宋朝的大户人家家里一般都设有四司六局,专管家里宴请宾客时操办酒席的,倘平日里有宾客到,便各司其职,将一应事情办理得井井有条;倘没有宾客到时,则按其相应所负责或擅长的活计,作其他家务事,如此一来,便不会存在养闲人的现象了!

也许,他们家也可以模仿这个制度?

有了这个主意,黛玉心下大定,遂与贾敏道:“娘亲先不必着急,且待后日去兆佳夫人家做客,瞧瞧他们家是如何行事的,回来后再从长计议亦不迟啊。”又道,“这会子我心里已有了个大概的主意,只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且待去过兆佳府,回来扬长避短的筹划一番,再回与娘亲不迟。”

贾敏知她行事素来妥当,差不多的大人尚且及不上,遂点头道:“就依你,暂且把这事儿放一放。”

陪着贾敏用过午饭,回至自己房里后,黛玉忙命梅香备了笔墨纸砚,便坐到靠窗的书案前,埋首全神贯注的写画起来。

她恍惚记得四司分别是:专司摆设屏风隔帘围幔的帐设司;专司厨下做菜烧饭的厨司;专司红白筵宴上迎送客、点斟茶酒、请坐揭席的茶酒司;专司托盘接盏、劝酒奉食的台盘司。六局则分别是:专管摆果子的果子局;专管装蜜饯的蜜饯局;专管洗菜切菜的菜蔬局;专管油烛灯火的油烛局;专管熏香的香药局和专管扫洒挂画儿插花等事儿的排办局。遂一一写了出来,并在后面大略标明其各自的职责。

大概列出来之后,她又仔细看了几遍,做了如下修改:将帐设司改作专管家中大小家具的;茶酒司与台盘司则合二为一了,专管家中器皿;果子局、蜜饯局和菜蔬局则都合并到了厨司;油烛局则与香药局合二为一,除管灯火熏香之事外,还兼领了排办局挂画儿、插花等差事。余下排办局只需管洒扫布置之类的粗活,既没有技术含量,也不需要长得多好看的人。

仔细写明这些安排后,黛玉唤了雪雁来:“去上房请了周嬷嬷来,说我有要事与她商量,让她把家里的花名册带来。切记先不要惊动太太。”雪雁忙答应着去了。

不多一会儿,周嬷嬷便同着雪雁进来了,行礼后笑道:“姑娘吩咐我把家里的花名册带过来,可是姑娘想出什么安排人的好法子来了?”

黛玉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令她对面儿榻上坐了,方笑道:“嬷嬷真真是火眼金睛呢。”命梅香将她方才写的单子递与她看。

周嬷嬷双手接过,才看了几行,便已是满脸的佩服,及至到看完,更是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啧啧叹笑道:“这么好的主意,难为姑娘怎么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