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白影无声无息的从寇府后门闪了出去,为了掩人耳目,夜色、黑衣向来成为夜行者最佳的掩护;然而此人偏偏反其道而行,我行我素、嗜白般一身白色却令人不解。
显然,这种黑与白的视觉反差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白衣女子停住,并不回头,只冷冷的道:“出来吧,不必鬼鬼祟祟跟着!”
嘿嘿。尾随者有点泄气的显身:“又让你发现了!”一身黑色劲装黑色面纱,显然明智得多——尽管被人发现,是一把清脆的女声,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甘心。
又?
“你是谁?”白衣女子披着同样白色的面纱,冷冷打量着黑衣人。
“你又是谁?”黑衣女子好奇的眨着眼反问。
“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白衣女子出言警告。
黑衣女子几乎要双手叉腰抗议:“你不是要追我讨东西吗?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呜呜,她的影响力至于令人过目即忘么?!
白衣女子好笑:“我真的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真是莫名其妙,“我有事在身,姑娘请便。”摆明不想与她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什么事呀?预我一份吧!”黑衣女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话当儿一掌送出,意在阻留对方。
白衣女子轻易闪过,长剑出鞘,看来不动手对方是不会死心的了。而黑衣女子也亮出她的武器——长鞭。
“呀,吓死我了,玩玩而已嘛。”黑衣女子以鞭架开对方凌厉的一剑,嘴上叫着险,手上却还击得一点不马虎。数招过后,看出两人不相上下。
突然,白衣女子不顾自己处境,迎着对方挥动得无懈可击的鞭子,险险一招刺入。啪,鞭子重重落在白衣女子握剑的手臂上,薄如蝉翼的衣袖被扯破一片,随即被染红周围;白衣女子不顾伤口,顺势“笃”的趁黑衣女子无暇防避,点中她的穴位,让其动弹不得。
“你、你——”黑衣女子不是惊于自己被制,她惊愕的是对方这种不顾性命的打法——之前见过聂魂的三个徒儿是这般,但那是受了摄魂使者的控制,那例外;但白衣女子没有吧!看她正常得很。可是哪有女孩子不爱惜自己容颜的?若不是对方险险挡下,她这一鞭定要毁掉她的脸不可!尽管自己输了,黑衣女子也心服口服。
白衣女子并不理会淌血的伤口,她收剑入鞘,对黑衣女子说:“我跟你无仇无怨,并不想伤害你,请好自为之!”言罢闪身一跃,眨眼消失无踪。
黑衣女子长吁一口气,甚至暗暗感激对方没有揭开她的面纱;同时心头的猜测动摇了:也许不是她?先别管了!她收拾思绪,趁四下无人打扰,于是运内劲试图冲开穴位。毕竟保持这个挥鞭状的姿势等穴位自行解开,要到四个时辰之后,那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先别说会有可能让官差当夜贱抓走,也一定会让人当耍戏的猴子般看待,丢死人了!
原来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姑娘,呵呵。
寇府的园亭中,闷热的夜在一曲悠扬的箫声中醒来。
箫声袅袅,如丝如缕如咽如诉,时而飘渺若有若无,如雾声朦胧,在园子中低回盘旋;手指起落间,似有百般故事万般惆怅,令听者驻足凝听。
察觉到来人,吹箫者停了下来。收起心情,绽放出跟天气一样和煦的笑容:“原来是公孙小姐,难得你也是早起之人呵,这边请坐。”南宫无尘起身请让。
公孙灵降笑笑:“呵呵,我一向早起惯了。不然也无幸听到南宫公子这般好听的箫曲。”首次听他的箫声,是多日以前她受制于摄魂使者时,如在梦中,但印象很深——那箫声清越动听,沁人心脾,声声扣动心弦,仿佛有引领她走出思绪迷宫的力量。刚才一曲同样美得让人屏息,只是隐隐听出忧郁之意。
“恕灵降冒昧一句,南宫公子可有烦心之事?”公孙灵降轻轻问道。
南宫无尘心中一动,她能听出来?“没什么,只是家事,让公孙小姐见笑了。”他淡淡道,她成长在世外桃源般的天命山庄,自小逍遥自在与世无争,岂能理解他复杂庞大的家族纷争!
“身为凡人自然免不了受世事烦扰,南宫公子是个豁达冷静之人,再大的事想必也难不了你吧。”灵降说。他不愿说,自己就不再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不想让人探知。
“公孙小姐太看得起无尘了!无尘真是受之有愧。”即将要面对之事,他其实不知如何处理。
“世事莫测、千变万化,为之者不求十全十美面面俱到,但愿对得起自己的责任良心,坦然处之就好。”她说着自己的见解。
南宫无尘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赞同的点头,原以为她只是不知世间烦忧的千金小姐——其实由他看到她在聂魂迷控之下尚咬破嘴唇的坚守,就该知道她的不同之处。但是,何为责任?又何为良心?!
“这也是你的为人原则?”他问,笑自己不及一介女子看清真切。
“是的。”她笃定的回答,正如她的责任与良心就是听从长辈的安排:与公孙危成婚,继承公孙家产业,一起守护着天命山庄。连她自己也觉得,那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与归宿了!
“谢谢你。”他由衷的说。顿觉心头轻松,是的,尽自己的责任与良心,坦然面对就好!
呃?什么?公孙灵降一面不解。
“你是我最好的知音,谢谢你听懂我的箫。”他开怀的笑。
公孙灵降倒不好意思起来:“是,是吗?我也是随口说说。”
南宫无尘想起什么事,说:“能认识你跟公孙兄,真是件高兴的事,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只是不能一尽地主之宜相陪,无尘实在过意不去。”
公孙灵降连忙说:“南宫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事实上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住了这么多天,其实我们也打算告辞的了。”
“你们不必急着要走,寇老爷是个好客之人,你们实在无须觉得过意不去。而且公孙家也是经商之家,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话语的,说不定日后大家能合作呢。”他挽留说。
“这个一定,因为我们也有要事在身,等解决了这事,我们再相聚。”公孙灵降说,迎上他真诚的目光,也报以诚心一笑,许下承诺。她是他的知音,他是她离开山庄后的第一位以诚相待的朋友,同时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也好。我们会再见面的。”南宫无尘也说,尽管将来是个未知,但他觉得自己还会踏进中原这个地方的。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在即将离开这个本不属于他的地方前,还能认识这样一位知音,也算不枉——尽管她已是有主之人,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