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按照行程计算,沈妃亲兵身上所带,每人不过三日干粮、一个水囊而已。只带着一个水囊,如何越过茫茫沙漠?
第三,那最奇怪的,就是那些匈奴的妇女孩子,如何会听从征服者的吩咐,集体搬迁?她们搬迁去了哪里?
怎样做到的?天下人纷纷猜测,史书上留下一个厚重的疑团。后来的专家们,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假设。五百年后,甚至还有好事的专家,组建了考察团,试着根据考古得到的资料,一步一步的走,得到的结论是:不管如何,都跟不上沈妃当时的速度。不过留下这么一个疑团也好,至少很多专家凭借着这个写了无数论文出了专著,评上了职称涨上了工资。
这件事情让李广寒不好过,但是让五六百年后的专家学者过上了好日子。任何事情都是相对而言的,这一点,你我都很明白。
嗯,顺带还要提一件事情。根据野史记载,大新国君李广寒,经过这一次战役之后,满头黑发竟然半数变成斑白。六百年后,网络上很多无聊的言情小说家,根据这个传说,编撰了一个又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沈妃又是如何的缠绵,皇帝又是如何的温柔……挣了很多小女生的眼泪。
这件事对李广寒来说不是好事,但是对于六百年后的网络小说家就不一定是坏事了,好事与坏事是相对而言的,这一点,你我也都很明白。
面前是茫茫草原,沉鱼的目光投射到非常遥远的地方。
研墨在沉鱼面前站定:“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沉鱼微微一笑,问道:“你的意见呢?”
研墨摇了摇头,说道:“小姐,那一段是你的情,不是我的情,如果你愿意斩断,我也不能干涉,不过,你不后悔吗?”
沉鱼看着身后。匈奴腹地一番练兵,自己手下只剩下两百多人。不过,这些都是真正的百战精兵,而且,完全忠于自己。
这些,就是自己的一支力量。
沉鱼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像天边初升的阳光一样灿烂,让人不能逼视:“给我三年时间,让我收拾这片草原,我收拾下来了。如果再给我十年时间,让我收拾整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风猎猎,吹过沉鱼的头发。衣襟飘舞,站在那里的沉鱼,成了仙人的形象。
沉鱼的马鞭指着前方:“就去那个方向!”
沈妃,楚宰相沈度元女,名沉鱼。生于楚金安军。妃生之时,有霞光盈其室,人异之。母秦氏,本为绳伎,有武艺。妃生三年,即能读书,然寡言语。生七年,有狼群侵其村,妃执剑立于门前,杀狼十四,人大异之。
安平五年,秦死,妃往楚京。太后怜爱之,欲以为后。妃从容告曰:“女之母,街头绳伎也。女生低贱,恐难受泼天之福。”此议遂寝。
安平七年,武帝集大军十万,破楚镇北关。会北方匈奴攻新急,帝与群臣商议曰:“若不退兵,恐北边吃紧。如若退兵,却恐楚尾袭于后。”时上柱国将军于啸天曰:“臣闻楚事均由宰相沈度元做主。元有女名沉鱼,有才貌,曾与楚主有婚姻之议。不若以此令楚和议。”帝许之。遂议和,妃以此入新,晋美人。
妃有殊色,然沉静寡言。帝喜之,留连不去。萧后进言:“沉鱼,世间殊色也。然帝皇之心,不宜只重一人。”帝乃悟。
祥妃余氏,素得帝宠。以沈妃之事怒,欲杀沈妃。帝以此怒,废余妃。一时廷臣之间,狐媚之论大起,然帝不听。
七月,后宫进盗。人污与沈妃有关。帝怒,闭沈妃于冷宫。沈妃安然自若,不以为意,人异之。
后,冷宫失火。时皇子承世亦在附近玩耍,误入冷宫。沈妃护皇上于深井之中,自己掩护其上。火熄,承世与妃皆无恙,然妃身上有伤,颜亦毁。帝感其德,封以为妃。沈妃从容止之曰:“毁容之人立于后宫之中,恐伤陛下识人之明。”帝感其意。
妃自幼体弱,有咳疾,寒冬尤甚。帝遣妃往温泉行宫。居数日,帝亦往。
蜀刺客潜新都者,得消息,以为机会。遂往行刺。妃时以身翼帝,帝深感之。时行宫护卫不过五百,刺客却逾百人。妃见事急,当仁不让,出言指挥。刺客就擒,无一逃脱。众人深感诧异。妃款款告曰:“幼时好读书,曾学兵法。”帝笑曰:“既读兵法,可能为朕训练精兵否?”妃不辞,笑曰:“愿一试。”会御林军统领秦月明、常傲宇数人带兵前来迎驾,帝遂分兵两千予妃,命练兵一试。
安平八年正月,晋妃为安妃。时妃尚在温泉山,未辞。
二月,帝与宰相萧潜等会猎于猎场。萧潜有叛心,遂伏兵于猎场之中,欲行逆篡之事。帝凭险固守。宦官李固,执帝手书越山而出,往温泉山见沈妃。沈妃即挥兵往猎场。
妃兵分两路。遣袁孟达带兵五百,自小路进猎场救驾。自带兵两千,前往猎场正门,列阵而战,以为牵制。妃自以为锥,冲杀数万大军,殊无惧色,一战四个时辰,萧潜大军尽出。袁孟达救驾出。
帝征象林萧氏,妃一路扈从。参谋军机,颇立功劳。朝中重臣以女子不得干涉军政谏,帝一笑而已。还朝,陈述功勋,帝欲晋妃为平妃,妃止之曰:“福薄之人,不能身居高位。”
会匈奴边境再起纠葛,帝以此事问妃。妃曰:“匈奴男子,走路即能骑马,骑马即能射箭。我新朝以农为本,不谙武技。唯以阵法图之。我朝兵家有术,然往往自珍。下层将领,所有战技,都需自索。不若广开学院,以传儒之法传之。”
帝怅惘曰:“即有此心,也无肯授之人。”妃自荐,帝喜。
帝以妃为祭酒,设兵学。令以为将军,辅佐练兵。三年有成,将用兵匈奴。帝往龙城视师,妃领兵留上谷。匈奴领兵围龙城,妃知消息,率兵前往,烧迷烟于鸡公岩峡谷外,杀敌三万有余,擒狐鹿姑单于。
上柱国将军应云天赶赴龙城,妃交付兵权。天与匈奴大军会与断龙河,桥毁,天不能渡。妃知消息,带女兵与五千后卫,扎大风筝为引,搭索桥过河。趁凌晨时分,杀入围城敌营。敌大乱,龙城守兵趁机合力冲杀,匈奴大败。
帝遣镇国将军燕翁艺进温格草原,屠尽匈奴部落,以绝后患。艺出兵,半路疾发,回奏请帝遣人自代。帝大惊,应云天荐妃。妃带女兵五百,与艺会和,然半路失途。与匈奴大军遇于途,破之,杀敌千余。后竟失踪迹。帝大怒,派将领十余人,带数万大军前往寻找,历时数月,竟未果。
艺至温格草原匈奴部落,见战场狼藉。匈奴男子,已被斩杀,妇孺已被迁移。得白翎箭,疑为妃所为。然妃所带,不过三百女兵而已。后又见六个部落,情况与此同。寻找踪迹,至沙漠,遇风暴。或疑妃带兵返,迷途于沙漠中。
妃失,帝抑郁不乐,数月间须发半白。后,应云天燕翁艺数将,都因此事革职问罪。
安平十年,帝废于后,以沈妃为后。群臣谏止,帝不从。
后十三年,帝崩,传位于太子承天,是为宣帝。宣帝为沈妃立衣冠冢,陪于高陵。
《聊斋志异沈妃》
新武帝有妃,姓沈,名沉鱼,才貌无双,帝深爱之。有军略,征匈奴一役,有功,然失途迷于沙漠中,不能寻觅。帝因此寡欢,为之杀将军,废皇后,内外震惊。
一日午间,帝觉心烦意闷,不觉伏案沉沉。恍惚之间,宦者上前,曰:“愿与陛下往民间一行。”帝素有便装走民间之习,遂与宦者一道,出宫门而去。
见一酒楼,上书“太白居”数字。遂上楼小酌。却见一幼儿蹒跚而来,牵帝衣襟叫“父亲”。帝大诧异,饵之以果。须臾,一少年小厮至,见幼儿,急忙道谢。曰:“此我家少公子也。年幼不知,上楼乱走,幸有善人看护。”帝笑而已。
顷之,有少女至,鞠躬曰:“得善人恩惠,主人感念不已。请于雅间一会。”帝见少女礼节备至,不觉好奇,当下曰:“喏,请引路。”
少女姗姗,引帝至后院。树影婆娑,花香浮动,一少年立于花间,笑曰:“都说菩提儿胡乱说话,原来却是也有道理。大人远来,却是难得,还请用两杯清茶。”斟茶先饮,道:“此为留芳茶,小可亲自所做,每年不过三两而已。还请客人试试。”
帝见少年说话,不卑不亢,神色之间,隐隐有些熟悉,不由诧异,当下道:“却之不恭。”只啜一口,只觉齿颊留芳。
少年大笑曰:“客人却是好大胆子!如此身份,在市井之间乱走也就罢了,居然还乱用人的酒菜。”声音震动,只觉满院都是少年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