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个人的面容整个都包藏在黑暗里。
虽然包藏在黑暗里,但是那人那阴鸷的气息,沉鱼并不陌生。她没有跪下,就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看着李广寒。
李广寒看着桀骜不逊的沉鱼。这个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薄纱的女人,在打量着自己。居然没有下跪的意思!
她的身材有些瘦削。楚孤鸿没有将她照顾好啊。打量着沉鱼的身材,看着沉鱼胸前挺起的蓓蕾,看着沉鱼盈盈一握的腰身,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用两只手测量一下,沉鱼的腰身,到底有几寸?
很奇怪,李广寒并不愠怒。寻常的女子,敢于用这样桀骜的眼神打量自己,自己早就异常生气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女子,另有谋求的缘故。
欺身上前,李广寒抓住了沈沉鱼的一只手,强行使力,将沉鱼拉下床来:“见了朕,你就是这样一副样子?”他浓重的男性气息,呼在沉鱼的脸颊上。
沉鱼没有预料李广寒居然直接就上手。虽然来得及反应,但是心中有斟酌,就任由李广寒拉她,没有躲闪。只是没有想到李广寒手劲竟然如此之大,自己居然被他一拉下床。两只酸麻的脚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硬生生按在地上——只听见脚踝“咯吱”一声轻响,扭了。
钻心的疼痛麻痹了全身,沉鱼站着,稳稳站着:“皇上需要臣妾什么样子?”躬身,下跪,道:“花朝轩美人沈沉鱼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站了起来,低头,浑似是不能承受娇羞一般,声音细若蚊子:“皇上……”
“够了!”本该勃然大怒的李广寒,却出乎自己意料的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态,没有更严厉的言语。端起沉鱼的小脸,道:“朕知道你不服气,不将朕放在眼里。然而朕今日却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总有一天,朕会叫你心甘情愿!”
“那么,臣妾就等着那一天。”沉鱼又鞠躬,微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做君子,臣妾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是不会为难臣妾的,是吗?”
沉鱼的眼睛依旧是沉静的,沉静的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泉水。然而,那平静的语调里,却终于有了一点色彩——淡淡的雀跃。
她抓住了朕的语病,而且,很高兴用言语在逼迫朕发誓不为难她!这种认知让李广寒蓦然愤怒起来,手下使劲,狠狠钳住了沉鱼纤瘦的下巴:“你想要什么?想要朕的保证?进了朕的皇宫,还妄想为你那情人保全贞操,是也不是?”
粗重温热的气息直呼到沉鱼的鼻尖,沉鱼只觉得浑身难受。面上却依然是笑,淡淡的,疏远的笑:“皇上,臣妾不敢想要得到皇上的保证。毕竟,进了皇宫,就是皇上的人。皇上能哀怜,那是臣妾的幸运;皇上不能哀怜,那是臣妾的命运。”
“你很聪明。”李广寒的眼睛像利剑,直戳到沉鱼的心里,“知道一种方案不行,就换用了哀兵策略——想得到朕的哀怜?那是妄想!”两个手指加劲,几乎要将沉鱼的下巴钳出乌青来:“给朕到床上去,给朕将衣服脱下来——朕今天就要得到你,朕今天就要!”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了一点嘶哑的疯狂味道。
不知何时,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退下。
李广寒的呼吸,不自觉的粗重起来;欺身上前,将沉鱼横着抱起,扔在花床上。
沉鱼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像普通女子遭遇强暴那样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她被人像一团稻草那样扔在床上,她就保留着那个姿势。眼睛是漠然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她不害怕!
李广寒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燃烧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毫无反应!仿佛那不是她的肉体,即将受蹂躏的,不是她!
她不是应该奋起反抗吗?她不是应该嘤嘤哭泣吗?她不是应该张皇失措吗?她不是应该痛苦的颤抖,无助的躲闪吗?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甚至懒得转换一种姿势!
李广寒喜欢女人,特别喜欢床上的女人,喜欢在床上发威的女人。当一个奋力要躲闪,要推开他的女人,最终却在自己身下辗转呻吟求他“快点”的时候,男性的自豪感就达到了顶峰。
李广寒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男人,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征服,在一次又一次的征服中,获得满足的快感。当他征服了一个女人的时候,得到的那种快乐,与征服了一个国家的感觉,并无二致。
然而——这个女人,却让他感到无从下手!
她不反抗,甚至,保留着最柔顺的姿态。李广寒相信,他如果压上去,她也会顺从的接受,甚至不会发出一丝呻吟。
然而,即使占有了她,即使将她整个压在身下,他也没有任何成就感。
本来已经兴奋****的****,悄然垂下……李广寒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了。心中不觉有些恼怒。
正在思忖是不是要上前的时候,窗外响起了凌厉的风声。
喀擦一声,窗户已经被推开!
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外面,是宫女太监的惊呼声!
李广寒正要解开衣服口子,欺身压上!
一把长剑破空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
明晃晃的长剑——对准了李广寒!
李广寒征战沙场多年,身子一侧,立即避开!
沉鱼的整个身子,都出现在长剑之下!
长剑,要将沉鱼整个都钉在席子上!
沉鱼没有躲闪。她是来不及躲闪,还是根本不愿意躲闪?
她躺在那里,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就像是一块石头,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对着这样的女子,刺客的剑尖,也不禁有些颤抖……然而,剑的去势,依然是那么迅猛!
李广寒冷哼了一声,一个枕头砸出,长剑晃了一晃,终于晃开了三寸——紧紧贴着沉鱼的纤腰,钉在床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广寒一眼瞥见,沉鱼的眼神里,居然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失望之外,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姿态!
她是失望自己没有死成,她是将这场惊险绝伦的刺杀看做一场好戏!
李广寒一掌推向那刺客,身子已经平平退开三尺,落在地上。双手护胸,严阵以待,等着刺客第二次发难!
刺客对准了沉鱼,又是一剑!
原来,刺客刺杀的目标,不是李广寒,而是沈沉鱼!方才那一剑,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逼开李广寒而已!
李广寒闪过,顺手捞起一把椅子,向刺客砸去。刺客一剑将椅子劈开,碎屑四下开溅。明晃晃的长剑,依然对准李广寒!
李广寒百忙之中,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沉鱼。后者已经坐了起来,披着锦被,抱胸坐在床的一个角落里,静悄悄的看着自己与刺客的打斗。那眼神依然冰冷。仿佛方才这一场打斗,与她无关!
李广寒不觉愠怒起来,手下却未免迟缓。那刺客怔了一怔,手底下也迟缓了——就这一瞬间,外面响起了少女的呵斥声,一个娇弱的人影,破空而来!
少女手中并没有武器,只有一根晾晒衣服用的竹竿。因为太长,少女将它劈断成了两节。取了尖端的一段,将它当作长矛,直刺向那刺客!
刺客扔下了李广寒与沈沉鱼,先对付少女。少女手中虽然不是利器,但是在少女娴熟有力的招数之下,竟然隐约有着风雷之势!
只交了两招,刺客就知道,自己今天目的已经很难实现。一声长啸,突然纵身跃起,扑向床上的沉鱼,只要一掌,那安静的冷漠的沈沉鱼,就会香消玉殒!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稍微慢了一点!而那少女又如跗骨之蛆,紧随而来!
少女的竹竿,对准了刺客的后背;刺客不返身应战,那竹竿会将他的整个身子,刺个对穿!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刺客突然转身!
他紧紧的抱住了沉鱼!
少女的竹竿对准了沉鱼!
沉鱼,成了刺客的盾牌!
少女急忙收招;用力过猛,几乎摔倒。那刺客抱着包裹在锦被里的沉鱼,越过了窗户!
少女急追。外面的侍卫得到消息,纷纷赶来——但是来不及了!
那刺客,已经跃过了三重屋脊!
沉鱼在他手里,但是他似乎手上没有多余重量!
沉鱼抬着眼睛,突然冰冷的说话:“将我放下来吧。你并不想杀了我,而带着我走多了路,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
刺客不由怔住——虽然在预料之中,沉鱼的冷静,还是在他预料之外!
当下更不迟疑,将沉鱼扔了出去!
那少女追在第一个;刺客将沉鱼扔了过来,就急忙接住。
沉鱼睁着沉静的眼睛,淡淡告诉道:“没事。你放心。”
少女——云墨岚望着沉鱼,简直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姐,给她的诧异实在太多。有谁见过被人挟持还如此冷静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