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这等我们?”柯吟风问。
“嗯。”苗若风点头,“你说过你们会在这里等我的。”
言下之意,对他们离开颇有些不满。
柯吟风讶然道:“你看我们不在,难道不会去找我们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哪。”
“若我们不回来呢?你是不是就一直在这等下去?”柯吟风想到这种可能性,问道。
苗若风点头:“嗯。”
柯吟风眼睛立刻睁大了,满脸惊愕,感到匪夷所思:“不会吧?你难道不会问一下别人我们在哪吗?”
“我不知谁认识你们啊。”苗若风说道,声音越来越低,“再说,我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啊?”
柯吟风惊呆了。
“你……到底多大了?”
“二十……呃,今年二十五了。”
柯吟风彻底无语。
二十五了居然还象小男孩一样腼腆,她算是开了眼界了。
离开前,就几碗茶,老板居然要三文钱。柯吟风眼一瞪,怒问:“那我家苗大叔……呃苗大哥给你这家门可罗雀的冷清破店赚来的人气,你怎么不付给我们钱?”一句话,将老板堵得哑口无言。
柯吟风丢下一文钱,拉着苗若风和骆青瑶扬长而去。
途中,骆青瑶悄悄问:“怎么不叫他苗大叔,而改称苗大哥?”
柯吟风白了他一眼:“他有那么老吗?”
若不是一个五岁的女孩叫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作兄弟有些奇怪,她还想叫他苗兄弟呢。叫他大哥,已让他占了便宜了。
方伟三个男孩对苗若风的到来表示出极大的喜悦和热情。柯吟风其实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从小缺乏父爱,一看到与他们父辈年纪相仿的男人,很容易在心里将之视为父亲。花灵儿虽未有什么直接的表示,但从她那羞红的脸蛋和泛着喜悦光采的眼睛看来,她也是从心底喜欢这个外表俊逸,而内心腼腆的似兄又似父的大男孩的。
傍晚,柯吟风兴致勃勃地又下了一次厨。
孩子们象过年一样欢呼雀跃,方伟最为兴奋,又叫又跳:“太好了,老大,你一定要做红烧肉!俺要吃红烧肉!”
古睿笑他:“你……你就喜欢吃肉!”
“虽然老大做的每个菜都很好吃,可俺最喜欢吃的还是肉。”
众人笑闹着,花灵儿却黯然神伤:“如果……如果三哥现在在这就好了。”
柯吟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灵儿,别担心。明天他就能回来了。”
花灵儿红通通的眼睛看着她,半信半疑地问:“是真的吗?可是,世子为什么要带走他呢?他是世子,那么高贵的人,怎么会认识三哥呢?”
柯吟风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也许他认错人了。不过,明天他一定会放浩然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明天无论那个任性嚣张的臭小子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能放浩然回来,她都一定会答应。
饭桌上,尝了一口柯吟风做的菜后,苗若风就再也不顾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了,风卷残云般大吃特吃,一桌子菜,几乎有一半落到了他的肚子。
柯吟风瞠目结舌之余,心中也是欣喜愉快的。苗若风虽嘴上没有夸奖,可是他以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的厨艺有多高超。
吃完饭,方伟和古睿帮着花灵儿收拾和清洗碗筷,苗若风则对炕上昏迷不醒的那个捡来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盯着少年瞧。可是他的表情很是奇怪,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展颜欢笑。柯吟风想起大夫曾下的断言,说要想少年醒来,只怕只有苗若风的师兄谷乐能够做到。想起苗若风与谷乐决裂的传言,也不敢向苗若风冒然相询。又想到明天悦来楼的见面,心中难免有些烦闷和不安,便走出庙门,独自到山坡上去散散步。
夜暮低垂,山林草地象笼罩了一层黑纱。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几颗星星在空中闪耀。山野中有它特有的静谧和安宁,不象城市里,无论白天和夜晚,都是喧嚣不宁的,仿佛城市人浮躁的心。
柯吟风发现自己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白天,也喜欢上了这里的夜晚。不安的心似乎能从大自然中得到安宁的力量。
走着走着,柯吟风不知不觉间下了山坡,沿着羊肠小道,渐渐地接近小树林了。
山坡上,方伟看见小道上的那个小小身影,认出是柯吟风,便担心地叫了起来:“老大,快回来!天黑了,别走远了。”
柯吟风回头,笑了一笑,正想回话,忽然从小树林里掠出一个黑影,眨眼间捂住了她的嘴巴。
山坡上的方伟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的目力极好,自然看见有人将柯吟风掳向小树林。
惊骇过后,他立刻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救命!老大!救命!”一边喊,一边往山坡下跑去。
一个白影瞬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事?”
方伟差点撞到那白影的身上。他愣愣地看着他,手指着小树林方向,语不成句:“俺……俺看见老大被人抓到林里里去了……”
话未说完,眼前的白影就不见了。
“天……天哪,俺不是眼花吧,还不到半夜,就……就见到鬼了?”方伟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他不是老大带来的苗大哥吗?难道我看花眼了?”
“唔唔……”柯吟风一路挣扎,无奈自己幼小的身体和掳掠她的人相比,力量太过悬殊。此时她这点小小的反抗,无异于一只蚂蚁在摇一棵大树。
耳边风声呼啸,她睁眼看见树木在她脚下飞过。
哇,这就是踏雪无痕名唤草上飞……呃,树上飞的轻功?只是跳跃幅度不要这么大就好了。害得她都有些晕机……呃,晕车也不对,反正就是头晕,腹里翻江倒海地,可怜她花了不少心思做好的晚饭啊,才刚在胃里没待多久,就争先恐后地想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速度放慢了,她正揣测他是不是要停下来了,那人又“咦”了一声,速度又加快了,而且路线也改变了,不再是直线飞行,而是曲线前进。
柯吟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有人追来?所以掳她的人想摆脱那人?
谁会追来呢?难道是那个苗若风?
一想到这里,她就热血沸腾,满心兴奋,张口就大叫:“救命啊……”
刚吐出三个字,喉间就发不出声音了。原来,那人点了她的哑穴。
呀呀的呸的,居然敢叫我变成哑巴?不让我叫是不是?可我还有嘴,有牙,你让我叫不出来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头一低,一口咬在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上。
她咬得极重,几乎可以尝到血腥味了。
那人身形一颤,脚步打了一个趔趄,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速度,继续飞奔。
就这样?
柯吟风愕然。
没有停下来打她一巴掌,没有重重地将她象只破沙包一样地甩开,反而象没事一般继续拎着她奔跑。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掳她呢?她不禁好奇地猜想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那人停了下来,将她不轻不重地放在地上。
她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显然,这人将后面追赶的人甩掉了。
半趴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入眼处,是一双月白色的鞋子。鞋子尺寸不大,似乎不是大人穿的。月亮爬上了半空,月光洒在那鞋面上,发着淡淡的光晕。脚踝处,被一件长袍的下摆遮掩着,那长袍也是月白色的,眼前的情景让她有一丝恍惚,记忆中,好象曾经遇到过相似的情景似的。
心中猛地一惊,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果然,月光下那个清冷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是你。”她愣愣地看着少年,忽然心中涌上一股恼怒,“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是约好我们明天在悦来楼见面的吗?”
少年的脸宠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只看见两只眼睛幽幽地闪着冰冷的寒光。
“我改主意了。”少年淡淡的语气中仍是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柯吟风浑身的细胞自听到这两个字后就活跃起来,她充满戒备的目光扫向少年的脸,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你想做什么交易呢?”不会是因为做了第一笔弹弓的交易后,他就对她脑子里的其他东西感兴趣了吧?“老实和你说,我懂的东西确实不少,不过,好象也没什么可以拿来和你交易的。你看起来身份不凡,非富即贵。不缺钱不缺权,你还需要什么呢?”
少年淡淡地看着她,轻启嘴唇:“皇甫浩然。”
“什么?你要浩然?”柯吟风愕然,“你要他做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了咱家浩然的美貌了吧?”
“你胡说什么?”少年不动如山的冰冷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破裂,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我可以帮你将皇甫浩然从邬沐阳手中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