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重生古代钓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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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知道。”浩然温和地看着他,嘴角甚至还挂起一抹微笑。

“你知道?”邬沐阳难心置信地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心似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京城?你不知道来这里是送死吗?”邬沐阳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浩然眼神温柔,目光穿过他,落到了一个不知名地远方,仿佛在看着什么,仿佛又没在看什么。但是他的话语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小阳,你不会明白的。”

小阳……

这声称呼击碎了邬沐阳的最后一丝冷静。他象一只暴怒的狮子一样吼叫起来:“你疯了吗?你是不是傻了呆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道京城来不得,却非要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为了那高官厚禄?”

“功名利禄,在我眼里,如同粪土!”

“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浩然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眼神柔得象要化出水来。可邬沐阳却发现,在那一汪深水中,却含着沉重的悲伤和凄凉。

“小阳,你了解心伤绝望的感受吗?那是一种了无生趣、生无可恋的悲痛。曾经,家破人亡时,我品尝过这种滋味。可是,逃走时,我答应过父亲,一定要活下去。我答应过他,无论遇到多少困苦和艰辛,都要活下去。我活得很无奈,很无趣,更无望。直到,她出现了。小阳,看见她神采奕奕的眼神,那时而精明时而狡黠,时而清澈时而世故的眼眸,我就知道,我一点一点地沉沦了。小阳,等我醒悟过来,她已化为我的骨、我的肉、我的血,和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她说我不该浪费了自己的才华,劝我进京赴考。你知道吗?她那时的模样既让我开心又让我难过。我开心的是,她心中一直惦着我的前途和未来。难过的是,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的身世。”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邬沐阳发现此刻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让浩然着迷的她是谁?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却直觉地排斥着这个答案。

“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一个通辑犯。虽然我不相信父亲会犯下那大逆不道的滔天大罪,可是……可是我仍是不想让她知道我的身世,我害怕……害怕她会嫌弃我,不再想和我在一起。”

“她……到底是谁?”邬沐阳困难地开口问道,心中却暗暗祈祷不是那个答案。

可是,耳中却清清楚楚地听到浩然的回答。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这五年来,她时常陪你练武,被你打得全身淤青红肿。她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别的女孩,只要受一点伤,就哭鼻子流眼泪。可是,这些年来,我居然没有看过她流过几次泪。那少有的几次流泪,她都是为别人而流,从来没有为自己流过一滴泪。”

邬沐阳头脑一片混乱,心头还感受到一股尖锐的痛楚。

对柯吟风,他的心情一直很复杂。每次看见她晶亮挑衅的眼眸,她生机勃勃的脸庞,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每次和她练武时,起初他都想狠狠地将她打倒在地上,逼着她喊痛求饶。可是,每次打到后面,他都会不知不觉地收回大部分的内力。每次练武结束后,他便会懊悔自己的心慈手软。可是,到了下一次和她练武时,他又会故态复萌。

他一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柯吟风。直到此刻,看见浩然那一脸既痛苦又幸福的神色,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了。

难道,自己和浩然一样,也……

“你……你也喜欢她吗?”他冲口问了出来,心却痛得拧成一团。

“嗯。”浩然颌首,眼中柔光闪烁。

“那……她呢?”她也喜欢你吗?想起柯吟风那年为浩然和他大打出手的狠劲,邬沐阳不用想也知道答案了。

可没想到,听到他的问话,浩然的眼神灰黯了,象是一棵失去了绿色和生机的枯木。

“她也喜欢你吗?”邬沐阳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执着于知道答案。

“不,她不喜欢我。”浩然神情沮丧,脸色灰败,木然的眼睛瞪着牢房的顶部,“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孩子,象五年前一样,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呜呜……”浩然哽咽起来。起初只是小声的呜咽,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

从前讨饭时,肚子饿得象火一般灼烧时,他没哭过;被人象狗一样对待时,他没有哭;身上被人打得体无完肤时,他没有哭。可是,现在,他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悲痛,痛哭出声。

“小阳,我很想她,很想很想。我想告诉她,她希望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我得了状元,她的期待没有落空。我想告诉她,只要是她想让我去做的,即使是丢掉我这条命,我也会为她做到。我想问问她,这样的我,能不能令她产生一点点喜欢,哪怕是一点点,我也很开心,很开心……”

“是吗?”邬沐阳的眼神渐渐地冷了下来,凝结成霜,渗着透骨的寒意。

浩然没有看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小阳,临别前的那个晚上,我向她道别。她对我说,她会在云城等我,等着我的好消息。小阳,她说她会等我,你说,这是不是表示她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邬沐阳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脸和他的眼一样,再也没有一丝温情。

浩然抬起头,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这才发现他的异样。

“小阳,你怎么了?”

邬沐阳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一般,但是他的眼睛却闪着诡异的寒光。

“拓哥哥,这是我最后这样一次叫你。父亲说得对,成大事者不能感情用事。你不要怨我!”邬沐阳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慢慢地向浩然伸去,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那个在梨树下吹萧的小小少年。那时的风好柔,吹动了他身上的衣袂,可是,此刻,却再也吹不进他关闭的心门了。

别了,我曾经那幼稚的类似于眷恋和景仰的情感。别了,那曾经天真得象白纸一般的童年。生于郡王之家,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放弃一些在自己心中曾经重要的东西。所得必伴随着所失。邬沐阳的心一点点冰冷,就如那散发着寒光的匕首一般。

寒光逼人。浩然的脸瞬间煞白,瞳孔骤然收缩。

柯吟风半夜突然惊醒。

屋外刮着料峭的寒风,杂乱的枝条如群魔乱舞,黑影倒印在窗格子上,化为狰狞的厉鬼。

柯吟风惶然而惊惧地张大着嘴,胸口急促地起伏,冷汗已将身上的亵衣湿透。

她是被噩梦给惊醒的。

犹记得刚才的梦中,浩然那满是血污的脸,张着一双凄苦而悲痛的眸子,绝望地凝视着她。他张着苍白的龟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声音。只是那样,凄苦地,哀伤地凝视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浩然,你怎么了?”柯吟风被那鲜红的血刺痛了心,她想扑过去抱浩然,却被浩然躲开了。

“浩然,你怎么了?你怎么一身是伤?到底是谁伤了你?”一连串的话语问出来,柯吟风又急又痛,心中充满着怜惜和担忧。可浩然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然后,过了半晌,他慢慢地抬起手,抚向满是血迹的脸,然后在柯吟风惊讶不解的目光中,慢慢地……揭开了一层脸皮!

“啊——”柯吟风瞳孔骤然放大,惊骇地大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五年来,她没有做过什么噩梦,也没有真正地害怕过什么。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半夜,她从头到脚、从皮肤到骨髓,都感到一阵阵寒意。

“浩然,浩然!”一股莫名的令人害怕的预感摄住了她,使她惊慌失措起来。她猛地跳下床,匆忙穿好外衣,就往门外跑。

院子里只有两个灯笼在风中晃动。院子里的人们都沉浸在熟睡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笼外,四周一片黑暗和寂静。

她跑到马厩,借着昏暗的光线照明,牵出一匹黑色的小马驹。在现代,她骑过马。虽然骑术不精,但是完全可以以马代步。只是她现在人小个矮,骑不了高头大马,只得骑小马驹。

打开院门,将马驹牵出门外,她跨上马背,用力一夹马肚,就朝街道上飞奔而去。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回响起清脆的马蹄,一直到柯吟风骑车停到一座民居前才停止。

那是一座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民居。

但柯吟风知道它一点也不普通,因为里面住着秋月眠,秋波殿的宫主。

秋月眠从床上被勇叫了起来,本是满脸的不悦和不耐之色。但当他看见闯进来的柯吟风时,一时之间责怪的话语居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柯吟风的发束乱了,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她的嘴唇干裂而苍白,脸颊因运动而显得有些红嫩。只是这丝红嫩仍掩不住满脸的惶恐和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