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还好,解释了烈明野面上的惊愕嘎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铁青面色。
见他要发作,聂光当即按住他“咯、咯”作响的拳头,对我说道,“弟妹真是说笑,天底下岂有女人自行受孕的道理。”他用的是陈述句,无半点疑问,边说边朝我眨眼睛,神情很是暧昧。
“噗……”身旁的穆柳絮掩嘴喷笑,虽未言语,却在我手背上拍了拍,暧昧随现。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想……”话至此打住,只因烈明野铁青的面色奔赴漆黑,且聂光与穆柳絮已先入为主不为我的解释所动摇。故尔,我无奈的耷拉下脑袋唉了口气,捧起碗饭,为自己夹上青菜,用膳。罢,解释就是掩饰,随他们去想,我还是闭嘴吧……
这真是美丽的误会,他三人彻底误会了!
寝前,我与穆柳絮坐在园中树下的秋千上轻轻摇荡。晚膳吃得很饱,睡了五日食量大增,现下胃部有点凸,摸上去硬梆梆的。
今夜无云,星星挂满天空闪闪发亮,月儿弯弯似舟,与星星一起点缀着浩瀚夜空。
夜,安静而和谐,我的回归为烈府重新带来人声、虫吟、蝉叫,这才是生活的味道,这才是生命的氛围!
“筱落。”荡着荡着,左旁传来穆柳絮的轻唤。
闻言,我侧首朝她看去,嘴角含笑的应着,“嗯?”
“你原谅明野了对不对?”她小心翼翼试问,面露紧张,眸露迫切。
我一怔,怔后轻笑道,“顺其自然吧。”恨一个人容易,但原谅却有困难。俗语说得好,宽恕一个人是最大的挑战!烈明野对我所做的事已在心中留下阴影,那是不易抹去的。况且他喜怒无常,若谈原谅,现下为时尚早!
穆柳絮静默了,难掩失望的垂下睫毛,荡秋千的速度也渐渐慢下。半晌,她重抬首,微笑说道,“只要你不放弃明野,他就有希望!因为有你,他已在改变!”
我没有回答,笑着别开视线仰望夜空。我晓得他在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否真变仍有待观察。“穆姐姐,你看今夜月色多美,让我们荡起来吧!”我指着那弯弯的月儿提议。
“嗯,好!”她笑应,同我一并荡起秋千朝那最高点进发。
每荡高一点便离散发着皎洁朦光的月牙儿近上一分,多久不曾像现下这样玩耍了?都市的快节奏生活令人疲惫,就算周末休息也要洗衣、打扫房间。游玩?太难!
来了兴致,我二人越荡越高,直至荡成水平线。我们大声笑着,清脆悦耳的笑声传遍烈府每一个角落。兴致愈发高涨,我禁不住清清喉咙唱起了王菲的老歌……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罢,穆柳絮惊叹,“筱落,我从不知你会唱歌!”
闻言,我“噗哧”一乐,开心道,“好听吗?”若以真正凌筱落的性子,就算会唱也不会展露。而我不同,想唱就唱。
“好听,你的歌声太美妙了!”她呼赞,双目中迸发流光异彩。
“哈哈哈哈……”我高兴大笑,将降下些高度的秋千重新荡成水平,我们在一起一落间交谈。
“如你歌中所唱,我相信上天不会再残忍,他会让你与明野过上好日子的!”穆柳絮有些激动,嗓音微微发抖。
我朝她看去,在交错间竟发现一滴泪水滑下她的脸庞!但,当我们再次交错而过那泪水已不再!
我本即兴而唱,却不想再次造成她的误解,欲解释又咽回想说的话。她现下的心情我能理解,还是不否定的好,她与聂光均从心底里疼爱着烈明野……
夜深人静,我二人离开园子各自返回彼此的住所。
温水送服丹药,我将“荆兰青草”的粉沫捏起一小撮放入扁平器皿中点燃。清香即蔓,与苏醒后闻到的草香一致!草湖那张可爱俊秀的胿胿脸现于脑海,嘴角勾翘,多亏有他,来日定要多谢他的救命养生之恩!
闻着清新草味,我渐入梦乡,从未有一刻感觉入眠是件美妙渴求的事!
可惜好景不长,我睡得香甜时突闻“砰”响,突兀之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惊人!我被吓醒,心脏“砰砰砰”跳失节奏。
敞开的房门处立着一道披头散发的人影,揉目细看,嘴角即抽,低声咒骂,“烈明野,你又梦游了!”
烈明野晃晃悠悠朝床榻走来,我恼火地跳下床将大敞房门阖上,回身瞪着他爬上床的背影咬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长着双手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用脚踹!
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热气,我由床尾爬上床躺在内侧。才躺下不出三秒,床外侧的他立即似八爪鱼般黏来,且一头扎进我怀里,并孩子气的用额头磨蹭我胸前的衣襟,手臂也揽住我的腰。“嗯……”低吟了声,停止磨蹭,静静睡去。
我嘴角连抽三下,瞪着怀里的他喷粗气。臭小子,一梦游便跑来找我,当我是抱枕不成?!
被他抱得紧,我推了几下推不开,反而换来更紧的禁锢。几次后放弃,随他去吧……
睡得迷迷糊糊,胸口忽被用力拍打,将即入睡的我二次惊醒。我惊喘着朝胸前看去,只见烈明野拍着我的胸部含糊喃语,“没有奶了……”
此四字令我险些弹跳而起,惊诧万分,他……莫不是想喝奶?!似乎也对,他自小没有娘亲,怕是未喝过母亲的乳汁。
“没有奶了……”他叨咕着,性感薄唇扁一扁,面露不满。
瞪着念罢入眠的他,我又想哭、又想笑,原来他也晓得我失去了奶水。他若不虐待我,我岂会无奶可下?
想在他头上好好揍上一揍,但终究未落拳头,只因他那张纯真的睡颜。轻轻地放下拳,我叹了口气,他若清醒与睡着时均一个模样该有多好?轻嗤,多可笑的想法,若他真那样的话便不是烈明野了!
上苍早已注定今夜不得安宁,我第三次进入梦乡又被吵醒,一边揉目、一面朝床外看去,房内杂乱的声音令人心生疑。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当看清床外情景时我急抽一口凉气,下一瞬扯开喉咙放声大喊,“快来人呐,有刺客——”真不敢相信,烈明野此时此刻正与两名黑衣人打斗,战况激烈!
闻我大喊,一名黑衣人抽身而退,提刀奔我而来,钢刀高举,刀刃泛闪冰森。
见状,我想也没想,脱口急唤,“少爷!”
烈明野紧急抽身,一腿扫来,将逼近床榻的黑衣人踢了出去。
黑夜人步伐不稳“蹬蹬”退步,“哐啷”一声撞上衣柜,引得一阵闷响。
烈明野为我免去钢刀,随即又与另一名斗在一起。房内空间有限,他左闪右避,因无兵器在手,故尔显得被动。
此两名黑衣人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只因招招狠辣,若非烈明野身形灵活怕是已受伤!
烈明野尽量保持在床前打斗,抵抗的同时也在确保我的安全,此举令我心头一阵颤动、感动。
我大喊后不多时,房外传来急迫脚步声。“砰”房门大开,管家持刀赶来,即刻为烈明野解围。
房内空间挥展不开,他四人由房内斗至房外,一时间院中人影翻飞晃动。
我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刺杀,绝对!对象定是烈明野!意识到此,顾不得许多,只着中衣跑出,立在房门口紧盯院中打斗进展。
见时机对已不再有利,两名黑衣人顷刻间展开猛势。招招狠辣、毙命,一人紧缠住管家不给他任何分身机会,另一人对烈明野展开凶猛快攻。
我双手交握、紧攥于胸前,黑衣人每多攻一分我的心便紧上一紧。烈明野虽处于无兵器的弱势,但武功底子不错,黑衣人竟未能以快攻行逞!
打斗引来府丁,毕竟是将军门下,大部分府丁身怀武艺,只是高低不等。
现情势对黑衣人大不利,正当我庆幸事有转机时却“盼”来危机!
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精准无误地落在烈明野身后,持在手中的长剑泛发凛冽的死亡之光。
见状,我失声大喊,“少爷,小心身后!”音出口,却为时已晚,我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剑刺入了烈明野的后背!与烈明野打斗的黑衣人卑鄙无耻的从前面补上一刀,从刀势看由左肩一直下划至右肋!
刀、剑刺入、割划肉体的声音刺激的我大叫一声,“啊!”全身即颤。
“唔……”烈明野闷哼着歪倾了身子,踉跄脚步摔倒在地。
“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精简干练的吐出一字,吐罢率先轻功跃离,另两名紧随其后,眨眼间院内只剩府中人。
“少爷!”管家丢刀,慌忙朝烈明野奔去,烈明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扳正烈明野的头部只看了一眼便失声呼道,“剑上有毒!”
“毒”这个字令我头脑“嗡”地一下胀大,脑中走过空白。飞快朝烈明野奔去,蹲身,他那张迅速爬满黑色的面容骇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