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衣袖内拿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给水溶瞧了,水溶方信了,郑重收入袖内。因想着黛玉一心为己,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自己却不能违抗皇命,独留黛玉在宫中面对风雨,便自责懊恼,握着黛玉双手痛苦的说:“黛儿,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带你离开京城,到天涯海角。”
黛玉莞尔一笑,不尽地温柔,道:“溶哥哥还记得击鼓中的那句话吗?”
水溶望着黛玉,俊目中闪过寒星般的光亮,深情道:“怎么会忘,‘生死挈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黛玉面带微笑,坚定的说:“溶哥哥昨儿做的诗我最爱这两句‘娇羞默默为知己,傲骨铮铮守誓盟。真情何俱经风雨,灵犀相伴守晨昏。’溶哥哥尽管自己保重,早日平安归来!黛儿自会保护自己,实在不能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锦囊黄土埋艳骨,芳魂娇颜谢知音。’”
水溶听着黛玉赤诚的话语,感动于黛玉对自己的坚贞深情,就仿佛要失去黛玉般,双手握起黛玉的脸颊,爱若珍宝般细细的瞧了。那清远的双眉,如水的双眼,红润的菱唇,如诗般的容颜,早已深深刻进水溶的灵魂深处。望着眼前的心上人,只稍一想及黛玉若有一天无可寻觅,爱极痛极,宁不心碎肠断。
水溶情到极处不能自抑,不由的在黛玉的红唇上深深的一吻,黛玉没有再躲避,只幸福的含羞的闭上了双眼。这是轻轻的吻,深深的吻,爱的吻、怜的吻,承诺的吻,告别的吻,留恋的吻。第一次的吻,只这一吻,水溶黛玉俱激动的流下热泪。
水溶抚着黛玉的头在自己肩上,坚定的道:“黛儿,答应我,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宁要瓦全,不要玉碎。我不要‘锦囊黄土埋艳骨,芳魂娇颜谢知音。’没有你,我也不会在世上独活!我要活着的你,不管你变成怎样,我都会爱你如初!始终如一!”
黛玉伏在水溶的肩上,泪如泉涌,频频点头,双臂用力的搂着水溶的脖子,哽咽道:“溶哥哥,我真希望已经嫁给你了!我也不要独活着,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娶我!”
水溶已不能言,只能紧紧的拥着黛玉,用力点点头。
一对璧人在梅海中依依惜别,那朵朵梅花俱伤心失了颜色,枝上的鸟雀俱不忍听闻。真是: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不忍听。
水溶离开凤华宫后,黛玉的心空落落的,坐在祥云阁中甚觉烦闷。便仍到园子里四处闲走,也不叫小螺小贝跟着。
一树一树的梅花寂寂的开着,乱纷纷模糊了双眼。脚下便有些无力,忙倚着梅树深深叹了一口气,泪珠儿已滚滚落下。
微风轻拂着鬓边的发丝,想起与溶哥哥的耳鬓厮磨,想起溶哥哥的温柔耳语,想起水溶的深情拥抱,想起那深沉热烈的吻,玉手不由抚着双唇,心潮起伏,神思激荡!
水溶深情的话语便在耳边响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想起‘娇羞默默为知己,傲骨铮铮守誓盟。真情何俱经风雨,灵犀相伴守晨昏。’渐渐的心情竟然平静起来,睁开双眼瞧着满树傲放的娇花,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祝祷水溶早日平安归来。
第二日早晨,太妃来给太后请安时,黛玉正在祥云阁书房中写经文,小箩来传了口谕要黛玉到正殿。
黛玉款款走到正殿时,见太妃正坐在太后跟前感叹,便上前敛衽行礼。
太妃忙微笑扶着黛玉起身,黛玉也扶着太妃的胳膊,彼此细瞧了,都发现对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怎么都觉得是亲人一般亲切温暖。
太妃终未能忍住,搂了黛玉,觉得自己的肩上热热的,知道黛玉流泪了,心下酸楚感动,也就有热泪流出,忙用帕子拭了,拍拍黛玉的肩,顿了顿又扳起黛玉的肩,含泪瞧着黛玉,用帕子给黛玉拭了泪,温和的安慰道:“黛儿,好好的,哭什么鼻子,瞧眼睛都肿了。”
黛玉噙着泪,哽咽道:“太妃,黛儿没什么,只不忍太妃担心。”
太妃心下一热,道:“黛儿放心,溶儿是常出远门的,比这次更危险更重要的差事都办过的,我都惯了,从不担心的。黛儿只管开开心心的等溶儿回来吧!”
黛玉顿了顿,愧疚的问:“太妃不怪黛儿吗?”
太妃一愣,却又明白了黛玉的意思,心中怜爱黛玉之心苦,伸手捋了捋黛玉的流海,笑道:“黛儿为何这样想!咱们做臣子的食君俸禄,可不就得忠君之事呢!溶儿替皇上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年前还和皇上去边关,受了那样的伤我都没抱怨半句。此番不过小差,只些须费些时日,咱们只耐心等着溶儿回来就是了。黛儿万不可瞎想,越发要保重身子才是,这样溶儿才能安心,回来了看着才欢喜呢!”
黛玉听了心中感动不已,泪珠儿又滚了下来,太妃怜惜不已忙用手帕子替黛玉拭了,笑道:“好了,黛儿别想这些了。咱们陪太后说会子话吧,”
黛玉听了点点头,微笑着和太妃转身望向太后。太后一直在旁冷眼看着太妃和黛玉。太妃原是自己已故去小儿子的心上人,黛玉却又是现自己最疼的溶儿的心上人。怎么自己小儿子这一脉总这么不顺呢!好容易溶儿平平安安长大,又这样人品才华,却总瞧不上个姑娘!好容易瞧上了这林丫头,偏又是这样绝世的才貌。唉,皇上虽是个仁孝的孩子,却自小就是个多情的种子,对林丫头动心了倒也不奇。唉!溶儿这杯喜酒喝起来还真不容易!为了溶儿,自己少不得要打起精神了。
正想着见太妃和黛玉都看向自己,便淡淡一笑,道:“瞧你们俩倒象母女似的,越发显的哀家是个孤老婆子了。”
太妃笑道:“臣媳哪敢比母后,这满皇宫里全是母后的媳妇孙子们,臣媳可不就只溶儿和黛儿这一双儿女呢!”
说的黛玉心中宽慰不已,脸上便有一种女儿的娇羞。
太后道:“多了也未必就是好,能有一二知心知意的就够了。”
正说着外头太监报:“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
只见几个宫女拥着皇后进来了,皇后先给太后请了安,便走到太妃跟前,愧疚的说:“太妃,真愧的很!昨儿知道了就劝皇上改主意,耐何皇上不听!倒不好意思再来见太妃了。”
太妃点点头,反对来安慰皇后道:“皇后的心,我是深知的。没什么,溶儿给皇上当差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也须得历练历练的。”
皇后仍愧道:“太妃也放心,皇上说了已经派了许多大内高手护送溶儿,且下令不能让溶儿有半点闪失的。”
太妃笑道:“谢皇后,我很放心的!横竖溶儿不在王府,现如今我就常来太后这里,还有黛儿陪着呢!”
皇后瞧了瞧黛玉笑道:“林丫头眼睛倒肿了,我看着也怪心疼的!快叫丫头们拿冷茶水给敷上!以后我也常来母后这里陪母后说话吧!”
太后淡淡一笑道:“是呢,横竖你的儿女们都成亲了,不如来陪哀家。咱们都不理皇上,让他找那些妃嫔去!小螺小贝先给林丫头敷眼睛去,一会子咱们高高兴兴说话!”
皇后笑着连连说是。
这边小螺小贝便扶黛玉回祥云阁敷眼睛。
太后瞧着黛玉去了祥云阁,才淡淡笑道:“这林丫头生的太好了,心思灵窍,行事儿处处显出那么一股子清新和诗意,怨不得溶儿上了心!”
皇后也赞道:“可不是呢,我看着也觉可人甚怜,正替太妃高兴呢。只可恨皇上这样什么意思!”
太后淡淡一笑道:“这两天我冷眼瞧着,竟是也沉静内敛,伶俐大方,不娇情也不扭捏。皇上面前倒淡淡的,我原还怕是个贪慕富贵的城府深的呢。”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太妃却笑道:“母后不知道,这孩子才是纯善的呢,心里干净的很呢。我哥哥在扬州时认为义女,就说要迎回家住的。偏这孩子总不放心她外祖母,说要替母亲尽孝心,还住进贾府。在那府里受了多少委屈,从不和人说。还是我哥嫂不放心执意接回去了。”
太后听了淡然一笑,问:“你怎知她在那府里受了多少委屈呢?是她跟你说的?”
太妃一笑道:“回母后,回回问黛儿贾家人对她如何,她总说很好!我倒觉得不象,见她孤身一人住在贾府,颇不放心,便叫小贝跟着黛儿去贾府了。小贝自小是太后调教出来的,有什么人看不透,有什么事看不出的。告诉我许多事,竟也吓我一跳。今儿也不说出来了,好歹看着黛儿孝心的份上吧。只告诉太后一句:纵小贝跟着,还有人打黛儿的主意,使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