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福余天下
9261500000011

第11章 11 争吵

新京是楚国首善之地,天子脚下,自是一片繁华景象,街上人声鼎沸,比肩接踵,福余刚刚解禁,自是一番沉醉,不知不觉竟来到朱雀大街,她望着熟悉的街道,一时有些物是人非的错愕感,不同于青龙街的繁华,朱雀街微有寂寥

福余定定看了半晌,转身,动作果断,不带一点犹豫,她性格里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拗和旁人无法比拟的果断刚毅,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回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走出朱雀大街,福余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劝解自己,她走的实在是不快,过了很久才移动一点点

庄阳站在那,看着她逆着光线从晨曦里走来,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福余低着头,直到影子触到一双做工精致的深靴,才愣着停下脚步,她神思魂游天外,思绪有些跟不上,抬头时还呆呆的,直到碰上那双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双眼,才回过神来,瞳孔蓦地放大

“小···小二”她罕见地结巴了一下

“是,老大。”他含笑

她在他的笑容中一点点收回惊讶,“小二,你怎么?”她看着他精致华美的袍服,意有所指

“老大,好久不见,可安好?”他依然笑意盈盈,如从前一般——面容华美举止斯文,她顿觉亲切,也不追究他的转移话题,从前就没细问,如今更没必要。

“杨小二。”福余大喊,满眼皆是欢喜,“你怎么在这?”小二是她捡回来的,上辈子就喜欢美男,所以见到这个无比美艳的小正太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街口,她一时手痒,就给领了回来,回去才发现,绿绾不能随便养人,而且她也不喜欢红妈看他时贪婪的眼神,正巧那时她刚刚遇到赵大力——也就是帮派的小三,那时赵大力聚集了一帮兄弟,很是威风,在小乞丐们一声声的大哥中得意洋洋,不过——

福余只用了一个鸡腿就令他服服帖帖的了,没办法,纵是再多英雄气概也比不上饿肚子现实,从此,赵大力就认定福余对他有一饭之恩,恭她为老大,以她马首是瞻,所以——同时——

也为了安顿美艳小正太,帮派就应运而生了。

“老大。”他仍旧温文微笑,可眼中却星光点点

“好小子,长脾气了是不?”她受不得伤感的氛围,故作强横,“连老大问你话,都不管了是不?”

“老大老大老大”

“你······”

最后两人相视而笑

真好!不管日后是否刀剑相对筹谋暗算,起码,此刻,此时此地,此景此情,辟比珍珠。

晓枫楼

一张酒桌,一壶清酒,二人相对,垂眸浅笑,谁也不主动提起如今二人的身份,只是回忆过去,那真诚的纯净的时光

回到倚蓝宫的小院,福余仍旧昏昏沉沉,这酒啊,看来是不能再喝了,不过几杯清酒,就如此——

摸索着躺在床上,她忍不住笑成一团,心里的喜悦不住的往外冒

真好,有了今日这样温馨毫无隔阂的美好,即便日后天各一方刀剑相对也再无遗憾。

她控制自己极力忽略他身上绣着的象征皇室的蟒纹,挥散那些不好的猜想,甜甜入梦

再醒来,又是一个明媚的天光

“师兄。”她欢快地喊道

听她第一声不是叫师傅而是喊师兄,戚师微微有些吃味,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别扭着不理福余

福余一进来就被满桌的佳肴吸引住了,心思早就不在了,但庄牧是主人家,她不好越过,就喊了一声,如今塞得满嘴都是菜,哪还注意到他的小别扭,可她注意不到不代表着旁人也不,心细如尘的庄牧在她一开口就发现了戚师细微的变化,但自小在宫廷长大又年少丧母的庄牧只觉得有趣,不想插入这对他来说分外珍贵的一刻

于是,悲催的戚师在两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下独自生了一个早饭的闷气

“师傅。”填饱肚子的福余终于想起了他,一肚子的气就在这一声甜腻的师傅中消散,宝贝徒儿一唤,立马屁颠地回应,“宝贝徒儿有何吩咐?”

“我自小身体就不好,所以染染一直逼着我学习医术——”话没说完就被戚师打断,“习医好,熊老怪那多的是稀有医书,为师给你弄过来几本。”

福余眼前一亮,意料之外的惊喜呀,熊飞成,熊飞成,那可是熊飞成啊,那个黄泉夺人的熊飞成

“师傅”她眼睛亮晶晶地,“带我去好不好?”戚师一愣,熊飞成那个老怪物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怪脾气又臭,连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都不是很待见,一时之间很是犹豫,可面对福余如此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

福余是什么人?从小长在青楼,惯会察言观色的,当然看出了戚师的犹豫为难。福余不是个强人所难的性子,可这熊怪医的名号实在太吸引人了,于她就是如鱼得水啊,怎么呢过放弃?

这下坏了,眼见着小丫头的嘴愈嘟愈高,眼里的晶光越发明亮,戚师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都怪你这张臭嘴,这下怎么办?于是心一横,

“小福余别哭,师傅带你去,一定带你去。”

“真的?”眨巴眨巴眼睛,福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兴奋地摇着戚师的胳膊,“师傅真是太好了!”

为了这笑容,什么也值了,戚师乐呵呵的

看着这一老一小,庄牧哭笑不得,这么就答应了?看来师傅是被小丫头拿的死死的了!

“师兄去吗?”福余若有所思地看了庄牧一眼

“牧儿不去。”戚师脱口而出,随后想了想,突然兴奋地拍了下脑袋,“去去去,都去”哈哈,这么好的办法怎么早没想到呢?就说让他看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儿,哼,就行自己教他徒儿武功,他就不能教自己徒儿医术,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样一想,戚师越发觉得理直气壮了!

抹去四王子徽记的车队不急不缓的行驶着,百无聊赖的福余看了看左边,戚师拿着她誊写在丝绢上了太极看得入迷,她撇嘴,又看向右边,庄牧腰身挺地直直的,正拿着一本兵法书细细研读,美好的侧脸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于是她凑过去,庄牧正在细思前人留下的排兵布阵之法,突然一个小小的脑袋凑了过来,他在看书时向来最烦人打扰,忍不住皱眉,抬头,正好看见她瞪大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兵书,长而卷翘的羽睫忽闪忽闪着,就这样把怒气给闪没了

福余对这个时空的了解仅限于当世三大国的情况,见庄牧手中的兵书,便忍不住心痒,“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这不是孙子兵法吗?她左手杵着小脑袋沉思,这时空跨的还挺有意思

“这是什么书啊?”作为一个青楼长大女娃是不能知道太多的

“你那个侍梦没教你?”庄牧刚要回答,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福余瞳孔蓦地缩紧,飞快掩住神色,抬头道,“侍梦只教过《礼记》”她面上懵懂,心里却惊涛骇浪,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提起侍梦,他知道什么,难道是侍梦出了什么事?他这是在提醒或是警告她什么吗?

不过——

福余冷笑,面上去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惊讶表情,随后看着庄牧,满目崇拜,“四王子师兄,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帮我照顾侍梦。”一副感激的表情

庄牧被她突然地转变弄得一愣,不明所以,“照顾侍梦?”

福余也是一愣,看着他不解,“师兄没有帮我照顾侍梦?”随即脸色一便,冷冷道,“师兄既然已经知道我与侍梦之间的关系,为何只是简单地伸手相助都不愿?难道四殿下觉得我这个从楼里出来的师妹丢了您的脸吗?”

话音一落,庄牧脸色也不好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在埋怨他吗?他有什么义务替她照顾别人?

福余蓦地大叫,“殿下既然没有相助之意,却为何有意提起,难道殿下是在讽刺福余忘恩负义忘却教养之恩吗?还是在警告我,殿下已经对我了如指掌,我这个小蚱蜢怎么也蹦跶不出您的手心?”

在她一声高似一声的紧逼中,庄牧脸色铁青,哑口无言,他虽然没有威胁之意但却存了戏谑轻视之心。

“哼,殿下是贵人,自然不会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不过——”福余突然恶狠狠地盯着他,“不过我福余虽然不及殿下尊贵,却也是容不得别人轻贱,庄牧——”她突然直呼其名,“你可敢在师傅面前发誓,你在说那句话时没存了轻贱的心思”

面对两个徒儿的争吵,戚师有些手足无措,想拿出作为师父的尊严,却在福余尖锐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能无力地看着两人,摆开阵势,准备随时拉开一句话不对就要打在一起的两人

庄牧气得胸膛起伏,手紧紧握着卷成一卷的兵书,指甲泛出凌冽的青白,他这小半生,唯一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却半句话也反驳不了!

福余见好就收,不在咄咄逼人,不过却离得他远远的

对两人的争吵,戚师无能为力,两人的冷战,戚师更是无能为力,索性一狠心,一个也不管,继续看书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思,各做各的,就这样到了熊飞成居住的成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