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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小木剑

“穆青”二王子倚在美人榻上,看着下首站着的沉默的青年

“殿下”

“臭丫头的功夫比你如何?”冰凌般的话语,显然臭丫头指的是福余

穆青沉默,最后在二王子不耐的眼神中开口,“远远不及”

“真的?”二王子眼前一亮

“穆青不及她远矣”

二王子庄颖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又瞬间黑下去,“远——远——不——及”他咬牙切齿,庄牧这个小畜生身后站个戚师就算了,这会又来个小师妹

“哼!”

他猛地摔碎玉枕

破碎的玉片溅到穆青身上,他恍若未闻,仍旧低着头,庄颖一见他这木头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环顾了一下,捡起一块玉片往他身上狠狠砸去

“你就不能有点反应?我要你有什么用?连个小丫头都不如,我费劲力气把你送去默隐,你就学成这样?”他越说越恨,“功夫不到家,连个人也招揽不回来,你真是——真是——你给本殿滚——滚出去”

穆青恭敬地施了一礼,退步离去

庄颖气喘吁吁,旁边的小太监忙帮他顺气

“滚——你也给我滚!”庄颖一把推开他,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发抖,求助地看向一直站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宋长史

宋清微微颔首,小太监感激地一笑,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庄颖恨恨地看着小太监,“都是群不争气的东西,没个顶用”

“殿下到底在气什么?若是气穆青,就完全没必要,他一直都是那个沉默的样子,也改不了了,况且殿下不就是因着他这点才送去墨隐的吗?若是气小胡子,就更没必要了,难道殿下还指望个小太监有什么出息?”宋清道

“唉!”庄牧突然泄了气,感慨,“吾身边——除了文举,竟没个可用的人?”

“殿下可是在为昨日那个小丫头困扰?”

“文举呀,吾实在是不服啊,那庄牧凭什么?竟得父王如此宠爱,幼时求得戚师为师,还未开府建衙,就赐给他吏部尚书做长史,文举啊,你说说,哪有吏部尚书给王子做长史的例?”他愤愤不平,“如今又来个武道修为如此高深的师妹,这天下的好事全让他得了去!”

“殿下稍安勿躁,依臣下看,四殿下的师妹恐与他不和?”

“怎么说?”庄颖眼前一亮

“据细作报,四殿下并不甚喜这个师妹,而且这二人曾有过争吵。”

“真的?”庄颖激动地坐了起来

“殿下”宋文举语重心长,“这个福姑娘,殿下不能硬碰,并且还要怀柔。”

“文举的意思是,本殿还要向个小丫头低三下四,并且还是个击伤自己的”他口气冷了下来

“殿下,那姑娘年纪尚幼,脾气不定,此时不收用尚待何时啊?殿下不是正愁无人可用的呢吗?”这句话正戳中他的软肋,在这个三国鼎立、强者为尊的年代,没个绝顶高手傍身绝不是件令人心安的事!

“可是——”可是发生昨天那样的事,庄颖踟蹰

“殿下不用担心,昨天之事在臣下看来却是个绝好的机会,首先殿下可以依着此事上门请罪,一来可以洗掉‘折辱强者’这一骂名;二来可以借机接触戚师。”庄颖眼里灼灼放光,迫不及待道,“说得好,文举接着说”

“最重要的一点,殿下要想法子安抚住侍梦,而且要不着痕迹”

“这是为何?”

“漏了痕迹就显得刻意了,再说也得防着四殿下”

庄颖以为然,兴奋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虚弱之态一扫而光,连早朝时父王的责骂都不在意了

能洗脱‘折辱强者’的骂名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早朝时父王的骂声犹如在耳,庄颖神色一紧,强者强者,为了这‘折辱强者’之名,连他这堂堂王子被打伤的事都揭过了。

“文举呀”喜不自禁的二王子突然抓住了宋清的手,“幸亏有你!”

“为殿下分忧实乃臣下分内之事”不同于庄颖的兴奋,他显得很是平静,庄颖也不在意,知道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挨着福余小院子的一大片地都归了她,站在修剪得干净整齐的小院,想着自琼丹苑归来四姝变得更加恭谨的神情,福余还是有些糊涂,想不明白,昨天,她确实想借着‘折辱强者’这顶大帽子撇干净自己,毕竟那么多人因她受伤,可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想着昨天她复述事件过后戚师骤然阴冷的眼和转身离去的背影,直到于总管告知,她才知道,师傅竟是连夜进了宫;还有那些莫名奇妙的礼品,说什么惊扰了她,有眼不识泰山,让她不要见怪,她就不懂了,明明是她伤了人家,结果人家到来赔礼道歉说不好意思碍着您的眼了,这世上竟有这样奇怪的事!

现在的福余还不是特别了解当世的情况,这个世上,强者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有时王权也要相让,三大国之一的央燕就是如此,央燕皇室子息不丰,几代出不来一个强者,如今大权旁落,竟是要靠公主下嫁才换得一息安枕。

她一个‘折辱强者’的大帽子扣下来,本意只是想逃避责难,却没想到影响如此之大,要知道,如果此事处理不好,二王子乃至楚国都要担上这个骂名,这对于依靠墨隐派的楚国可是个大灾难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高手也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关键福余本身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强者,宴会上,那么多贵族在场,他们身边的客卿高手不在少数,他们见识过福余的力量,自然以她为尊

实力至上,这是个实力至上的年代啊!福余突然强烈地意识到这点,内心突然澎湃起来,也许——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只要她本身够强,那便无所畏惧,她根本就不需要掩藏,根本就不需要低三下四!

从骨子里讲,福余是个有野心的人,同时也是个镇定谨慎的人,她立马就从激动地情绪里走出来,冷静的分析目前的状况,她不需要在藏拙,同时也不能太露锋芒,起码通明剑法就不能漏,她不能唤起人们的贪婪之心

春风和缓,渐渐吹散她心头的澎湃,她冷静地分析,找好接下来要走的路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木剑,这是她三岁时,卿染亲手为她做的,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相对于如今的她,小木剑显然已经不趁手了,白皙纤细的手一点一点拂过木剑上面的纹路,不禁会心一笑,染染果然是崇尚精致的郑国公主,连这样一个给孩子用的小木剑都做的这样精致

居然是齐桂草!她大奇,从前一直没在意,现在细细打量,木剑上的纹路居然是齐桂草,呵呵,她笑了起来,不禁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居然是九颗

轰的一声,脑袋好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一样

她双手微颤,几乎拿不起木剑,对着天空,狠狠地吸了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激动,像往常一样,进入内室,随手把木剑放到床边,然后出去练太极

她心神不宁,连戚师回来兴奋地向她描述朝堂上二王子庄颖的惨样都没细听,只是单音节的附和

“宝宝是不是不舒服啊?”戚师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有些累,不懂二王子为何针对我?”她委屈

“傻孩子”戚师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哪里是能说的清呢,谁让你实力不够呢?“别想太多,晚上早点休息”他关切道,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半会想不开也是自然。

福余勉强熬到太阳落山,借口累,想早点休息,不用人伺候,把四姝早早赶了出去,也不敢点灯,幸好她五感敏锐,黑夜视物也白日无二

拿过木剑轻抚上面的纹路,忍着心潮的澎湃,一点一点回想,染染都说过什么来着?对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有首诗,染染一直让她背: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记得染染说过,她的叔祖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惊才绝艳,明月清风,这世间根本没有难倒他的事,可其一生却为情所困,临死之前,写下这首诗

还记得当初她听过后是何等的震惊,尼玛!这不就是李商隐的诗,咋成了染染叔祖的绝命词了,那时她还追问,叔祖是不是姓李,叫李商隐,那时染染突然瞪大双眼,手贴着她的额头试探温度还以为她发热了,居然胡言乱语,最终染染也没说她的叔祖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李商隐

现在她知道了,染染的叔祖就是大名鼎鼎的机关大宗师宫千九

福余闭上眼睛,手抚着齐桂草上的纹路,用心感知,白天时,她就发现这细细的茎叶居然是一个个字

轻轻抚,细细摸,“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果然是这首诗,她又摸了一遍,当摸到‘情’字时突然有些异样

竟是微微有些凹!她蓦地睁大双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按下——

咦?没反应

再按,还是没反应,怎么回事?她仔细观察起来

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