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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黒木牌

庄牧是在傍晚十分回来的,央燕使者已经到了驿馆,朝会过后,父王留他下来商量接待的具体事宜,这一天的大小事搅得他都大了,回到暖阁,还没换下朝服,福余就跑了进来

“师兄师兄。”福余进来时,他正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很累啊?”她放轻语调,“我帮你按按吧,我跟熊先生学过一些。”说着走到他身后,手指伸向太阳穴

她的手指微凉,一触上就感觉头脑一清,她的手法很专业,他舒服地直想叹气,不禁闭上双眼,头靠了过去,他坐在软榻上头微后仰正好靠在她的腰腹上,只觉绵软一片,下意识的蹭了蹭

他这种小动物般的行为,让她傻住了,他不会是在占她便宜吧,后来一想,她这十岁的平板身体实在没什么便宜,也就随他去了

“师兄啊”她低下头,暖暖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只感觉浑身一阵战栗,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反应,头竟向里撇去,避开她的呼吸

福余看着他,红晕从耳根一直扩散到脖颈,身上是少年特有的青草气,那淡淡的模样竟无端的诱人,真是妖孽啊!她恨恨地转过头,不自知地加大了手劲——“嗯”他仿佛痛楚般地皱了下眉,“没事吧?”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福余急忙松开手,转到前面,凑近看他

他一睁眼,就看见她凑地极近的眉眼,满是关切的小脸已经初现绝世美人的雏形,她的眼睛眨啊眨啊,他突然觉得疼痛就没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待他去仔细探寻时,已经不着踪迹

“没事”他往后缩了一下,避开她眼中的星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是无措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坏她了,太阳穴是人体的重要穴位,可出不得半点差错。

“师傅到底出了什么事?”想起正事,她问道

“不用担心师傅,是墨隐派内部的事。”庄牧坐直了身体,压下心里的异样

“墨隐派。”她咀嚼着这几个字,“那我们算是墨隐的人吗?”

“我们只是俗世弟子,算不上墨隐的人。”

“俗世弟子?”她不解,这墨隐怎么和少林寺似的,“墨隐派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庄牧疲惫地揉了揉头,福余注意到他袖口上绣着的五爪金蟒,这才发现他还没换下朝服,顿时有些歉疚,他都累了一天,她还喋喋不休地烦他

“师兄先休息吧!这事明天再说。”

“嗯”他实在是累得不行,就着她的话答应

走出暖阁,福余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带了些失望,这一天算是白等了

“姑娘无需太过担忧,戚师长武功绝世没人伤得了,墨隐又是个隐世的门派,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一直小心注意她神情的书晴道

“嗯”她点点头,其实也不是担心师傅的安危,只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很是无措茫然,不知怎么办?

“姑娘也累了一天,回去泡个澡,早些休息,勿要思虑过重”书晴又道

福余点点头

泡在温热的水里,脑中紧绷的那根线果然松了些,书晴她们早被她打发了出去,她趴在浴桶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挂在屏风上的绢帕,到底要怎么办呢,木剑已经毁坏了,这东西要藏在哪里啊?总不能一直缠在腰上吧。

算了,她翻过身,叹了口气,在没找到一个稳妥的地方之前就一直缠在腰上吧

缠好绢帕,穿上里衣,吩咐书晴她们进来收拾后,她噗通倒在床上,好困啊!一觉睡到天明,醒来时,庄牧已经去迎接央燕来使了。

唉呀!她使劲捶了下桌子,真是的,又得等了。

四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书晴忙问

“没事”对着四双惊讶的眼,她无力地挥了挥手,“没事,就是手痒”

四姝顿时黑线,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地做事

“姑娘”书妍一脸笑意地凑了过来,四人里面,书妍年纪最小也最活泼,“奴婢听人说,央燕的使者是个俊秀的少年,与咱们殿下也不遑多让。”

“你听谁说的呀?”福余对这类八卦一向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打击书妍的积极性,这个十四岁的丫头特别像前世被父母娇宠无忧无虑毫无心机的单纯小公主

“是殿下身边的侍墨。”

“你们很熟?”福余纳闷

“我们都是惠妃娘娘庄上的下人,是于总管特意挑来伺候殿下的”书妍是个心直口快的,一问就全交代了

“哦”福余没问下去,而是转到央燕来使身上,“央燕使者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少年英豪,怎么会不俊朗?”

“对啊对啊,侍墨说,那少堡主眼中有侠气,殿下与他一见如故”书妍急忙接道,对上福余疑惑的眼神,她有些脸红,“侍墨昨个回来说的。”

“他什么都跟你说?”

“不是不是,他嘴很严的,除了这些,嗯——其他的都没说”书妍顿时有些紧张,见福余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急的都快哭了

“姑娘。”书晴忙接着她的话茬,“他俩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殿下已经应允,一开府建衙就为她们主婚。”

“这样啊!”福余挪揄地看着脸红的快要烧着的书妍,“难怪——”她扯长语调逗弄书妍

“姑娘!”书妍使劲跺着脚

“哟!我们的准新娘子害羞了”福余看着她笑,三姝也捂着嘴偷笑

几人闹成一团,楚国民风开放,并不禁止青年男子间倾情互许,也不禁止女子外出,长公主明珠就是个例子,楚王甚至特许她统领一支骑兵,虽然没上过战场,却也是闻名三国的女将军

福余思考了一下午《宫慕心得》,头有些大,决定出宫散心,庄牧给了她一块令牌可以自由出入

傍晚的新京有种苍艳的美,街头的小贩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只有些大的铺子才开着门,楚国虽然没有宵禁,但是除了年节平常时候傍晚还是没有多少人的,楚国好文重礼喜好繁复华美,但是民风淳朴,这也是染染当初选择定居楚国的原因

夕阳的余辉,和煦的春风,还有匆忙回家的行人,她突然觉得很温馨,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福余一愣,然后跟了上去——

福余的记忆里非常好,尤其是有关武功的,刚刚那道黑影的身法给她极为熟悉的感觉,她还没来得急反应,身体就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那人的速度急快,可她却还放不在眼里,轻松地跟了几条街,眼看着他进了条死胡同,可到了眼前黑影却一下子不见了

人呢?福余站在死胡同奇怪地打量

“姑娘为何跟着在下。”一个沁着冰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福余看过去,站在墙上的居然是那个曾经救过她的黑衣人

林思奉命探查,正要回去复命,就发现有人暗中跟随,他跑了几条街都没甩掉,心中不免惊讶,他一向自负这轻身功夫,即便是武道宗师,在这轻功上都未必及得上他,心中好奇,就想看看是谁,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小的女孩!

“跟着你?谁跟着你了,也许只是顺路。”她耍无赖

林思皱眉,顺路?有顺着几条街的路吗?有顺着人家房顶的路吗?她明显就是在抵赖,不过他无意和个小姑娘过不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别走”见他转身,福余急忙出手,她可是记得他救她时使的那一招,真是帅,一时心痒,想逼他出手

没想到她居然出手,林思皱眉,接招,动作干净利落,并且速度极快,福余使着从那个叫秋的男孩那偷来的招式艰难抵挡,却越来越吃力,刚要换太极,只见林思眼神一黯,突然收势,眼中散着慑人的寒光,“说,你跟孔刑是什么关系?”

孔刑?福余一愣,是那个武道宗师孔刑吗?

见她发愣,林思皱眉,既然是秦人,就绝对不能留下,突然出手,极为凌厉的一招,朝她迎面而来,福余虽然功夫高,但并未实战过,只是用内息吓人罢了

这样一招过来,她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勉强接下,只感觉虎口一阵疼痛,心里暗暗叫苦,再来这样一招,她绝对接不下,没想到对方只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飞身离去

这就完了?她大惊,却没发现对方的速度慢了不少,甩了甩胳膊刚要往回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块木牌

“这是什么?”她捡起来,仔细观察,不及她巴掌大的黒木牌,除了刻着一个‘四’字什么也没有,这显然是那个黑衣人掉下的,可是这四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叫‘四’,嗯,也许行四,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她摇摇头,把木牌随手放进荷包,向皇宫走去。

边走边琢磨,这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太特殊了,难道是央燕的细作,可看着又不像,哪有细作光明正大,连脸都不蒙在白天大摇大摆出现的?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反正这些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即便是细作,也不关她的事,在她的内心里,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楚国人,即便她在楚国长大

距宫门口还有几步的距离,她突然顿住了

宫门停了一顶青色的小轿,旁边站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其中一个她印象很深,不就是碧湖身边那个会功夫的小太监?轿里面的人不言而喻。

福余稍一迟疑,直觉还是不要再和她对上,加快脚步想快点入宫

“站住!”

懊恼地咬着下唇,到底没躲过,福余回头,正好看见碧湖扶着宫女的手臂下轿,望着那熟悉的精致眉眼,不禁感叹,真是阴魂不散啊!

福余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落在碧湖眼中,怒火更胜,这个贱丫头,抢了她的四殿下还不够,如今还要觊觎她的五殿下

“贱人”火气一上来,她就有些口不择言

福余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几次三番的来找茬,“贱人叫谁?”

“贱人叫你!”话一出口,就愣住了,居然戏弄她!碧湖气的使劲掐着宫女的手臂

碧湖脸上青白一片,嘴唇哆嗦半天,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她不是愚蠢之人,自然知道只要她今天把这话一说,那福余就和五殿下扯不清了,凭着一股怒气等在这,如今见了人却不知说什么?她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脑海中只剩下那两个字:旧识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