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羊爱上郎(星座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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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旧怨新愁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得小心翼翼,脚步也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

卫子明走进来,把一碗甜如蜜甜品店的冰镇莲子羹捧到她的面前。

“知道别的东西你吃不下,我带了这个来,是你以前最爱的。我怕你太伤心。守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不要赶我走,我已经失去了你姐,我只剩下你了!”

她什么都不想吃。但不愿拂了卫子明的意,只得蔫蔫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毕竟殷素依死了,卫子明的伤心不会比她少。她和他同是伤心失意人。

卫子明贴近一些,让她可以依靠。一口一口喂她喝莲子羹。

听说甜如蜜也是有名的甜品老店,出品的莲子羹竟远不如郎腾磨的豆浆好喝。

该死!不能再想郎腾!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仇,不能再想他!要想也只能想他的不好!

可是,他纵有般不好,对她,却是极好的呵!

“咳……咳!”她被羹汤呛到,推开卫子明的手,再也喝不下一口。

卫子明开了音乐,王菲的天籁之音倾泄而出。

高架桥过去了

路口还有好多个

这旅途不曲折

一转眼就到了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们好快乐

第一盏路灯开了

你在想什么

歌声好快乐

那歌手结婚了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不是不快乐……

她微微痉挛一下,像有某处敏感的神经被触碰到。

当年,她第一次坐在卫子明的车里,坐在他的身边,听的就是这首歌。像是为她那时那刻量身而唱,完全是她当时的心情。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歌声好快乐……你在想什么?当年的她,痴痴地看着他开车的侧面,一遍又一遍地猜:他在想什么?是否想她?

白云苍白色

蓝天灰蓝色

我家快到了

我是这部车

第一个乘客

我不是不快乐

天空血红色

星星灰银色

你的爱人呢……

直到在她眼中,白云变得苍白,天空变得血红,她才知道,那并不是一首表达快乐的歌。

“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首歌,每次坐我的车,总是嚷嚷着:我要听那首《乘客》……”

曼珠身体一软,贴紧了卫子明。

脑子里恍惚记起某人像个魔术师,将她的身子将一件道具熟练地折过来叠过去……

她将身体挪开一些。卫子明一滞,没有跟着贴上来。

“曼珠,你是不是还放不开郎腾?”

“……”

“三年的情份,真的比不上三个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的梦里,你和他决斗,你赢了,我心痛得要死,愿意用一切换他活过来。当我投进你的怀里,我想的是他的气息;你吻我的时候,我想的竟是……竟是……”

“你们……上过床了?”

“嗯。”

卫子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你,把你推向了别人的怀抱……”

他再次贴近了她,只是温柔地贴着她,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他其实是那样的善解人意。从前,只是不肯给她。

半梦半醒之间,曼珠见到了郎腾,亲她吻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突然惊醒。还好,只是梦。

曼珠看着身边沉睡的卫子明,自己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等天亮。天亮了,曼珠却睡着了。等她醒来,卫子明已经走了。桌上是他为她准备的早餐,已经凉了。

第二天,两人去注册。才上车走了不远,就看见贝贝急冲冲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叫:“曼珠,别去!”

曼珠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卫子明:“你听到贝贝说什么了吗?她好像在说‘别去!’她让我别去哪儿?你停车,我下去看看!”

卫子明将她按在座位上:“别管她了,咱俩的正事要紧!”

曼珠摇下车窗,把头伸出车窗外:“贝贝,你说什么?”

贝贝大声喊:“曼珠,别去!别跟他注册!都是假的!你现在经历的一切……”

卫子明把车窗摇起来锁住。贝贝迅速向后退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曼珠大声叫:“停车!我听清楚了,贝贝说让我不要跟你去注册,她说都是假的。我要去问问她到底想说什么!”

卫子明方向盘一拧,车子又拐了个弯:“别听那个女人胡言乱语。她想破坏我们。”

曼珠不同意:“贝贝不像是那样的人!你停车。”

卫子明把车停下了,却仍然锁住车门。

“好吧,”卫子明点燃一支烟,低沉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知道贝贝为什么来阻止我们了。还记得我在俱乐部救你那晚吗?我就是去会贝贝的。那时候,我和她正在交往。她是你姐的粉丝,我们就有了共同语言。她说她喜欢我,愿意做我的情人……现在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来阻止我们了吧?别那么相信一个人,你认识她才几天啊!”

原来是这样!俱乐部的女孩子喜欢前来消费的有钱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曼珠不再把贝贝放在心上。

“叫什么名字?”注册处的工作人员笔尖杵在姓名栏里。

“杨曼珠。”她说。

“不!是殷素盈!”卫子明从文件包里拿出各种证明材料。“都要结婚了,难道还不用回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看着他变戏法似的把一样一样的证明才料往外拿:“可是,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都是素依提供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想让你认祖归宗了!”一句话说得曼珠几欲落泪。

从现在起,她是法律意义上的殷家二小姐了!亏了素依,她终于有了父母都没能给她的一个身份!

从注册处出来,卫子明意气风发。

“终于是我的人了,有何感想?”

曼珠一愣。说真的,她不悲不喜,没什么感想。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郎腾得知这消息会有何反应。他从未对她真正发过火,这一回,他还能不发火吗?

她扬着笑脸问:“你呢?有何感想?”

卫子明一脸的紫气东来:“得意。郎腾没有得到的,我得到了。”

曼珠收起了笑容。郎腾是她种在心上的一根刺,不经意碰到,也要痛一痛。

“这个日子,你不应该提郎腾的。”

“那好,那就不提他。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去度蜜月吧!你想去哪儿?”

她摇摇头:“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姐刚死,我实在没有心情。”只有天知道,她不肯离开的真正原因。

“说的也是。就留下来也好。我带你认识我的朋友。也让他们认识一下卫太太。”

一句话没说完,手机响起。卫子明接了电话,笑着说:“正好,我的朋友们听说了我注册的消息,也想见你。走吧,他们在‘星期三’咖啡厅等我们,为我们庆祝。”

咖啡厅的光线很暗,有些黑蒙蒙的感觉,有几个台子上还点上了烛光。暧昧又诡异。在这样的地方祝贺,曼珠觉得怪怪的,好像不是来庆祝,而是要搞什么阴谋。

卫子明的朋友是两男一女。那女的穿低胸露背上衣,性感十足。曼珠和卫子明到达的时候,她正从洗手间回来,走到离他们一米的地方隆重地站下来。

两个男的叫她:“来啊,站着干嘛?吵着要见子明,见到了又这样!”

那女的仍是不走,也不吭声,站在那里狠狠地无限委屈地瞅着卫子明。

卫子明起身走过去,搂了她的肩,推到桌边来。

“这是曼珠。”卫子明简短地介绍。

女的扫了她一眼:“这就是你选的那个女孩?”

曼珠看一眼卫子明。他修长的手在那女孩的白皙圆润的肩头分外醒目。他曾有这样亲昵地对过她吗?她想不起来。

卫子明将女孩按在深可陷人的沙发中,就和那三个人聊开了。金融,股票,热门行业,以及这一界新卫冕的选美冠军。卫子明低低地说了句什么,遭到那女的一记粉拳。

她像个局外人,心里渐渐地悔上来,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跟卫子明注册这件事,会不会是做错了?

再想想那些殷素盈的证明材料。不不,这是素依的遗愿。素依是不会害她的。

曼珠往洗手间走去。隐约听到卫子明的朋友在说:“哥儿,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她的确是最佳人选。”

卫子明得意地说:“那是自然!瞧着吧,她的爆发力强着呢!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他们是在恭维她是卫太太的最合适人选吗?为什么听起来感觉那么怪异?

从洗手间出来,那三个人仍在热聊。她走近了卫子明也没有发觉。

她慢慢转身,向门口走去。

直到晚上,才接到卫子明的电话:“我跟朋友去办点事。不要等我,你先睡。”

她怎么能睡得着?今天是他们注册的日子。也算是纪念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是不是她戴上了他的戒指,再也不能嫁给郎腾了,他也就剥去了伪装?

曾经有一回她做梦,梦到卫子明变成了伊甸园里那条居心叵测的蛇。此刻,她突然又有了这种感觉。她已被咬过一次。从此就该躲着它,或者见一次打一次。

她竟然两样都做不到。还一时冲动就跟他注了册。

以后会怎么样?她毫无把握。她这只争强好胜,喜欢把把主动权握在手中的羊儿,跟卫子明在一起,从来就只有被动的份。

注册第一天就已经这样,以后要怎么样呢?

也许只有第三种出路了,那是许多女人都在用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得冷漠无情。兵来将挡,水来土埋。只要不付出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许,她该拿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卫子明。

这三年里,没有他,她不是也过得很好?

可是,这难道就是她渴望的生活吗?她的一生,要这样委屈地度过?

她的眼泪又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这几天变得这样多愁善感。她一向最看不起那些只会嘤嘤哭泣的女人。原来只缘未到伤心处。

可究竟是谁伤了她的心?若说是卫子明,她其实早就对他灰了心;殷素依呢,她虽然爱她,但那是一种形而上精神依态,她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

难道竟是郎腾?

最让她刻骨铭心的,居然是她今世唯一的仇!她果然是不恨则已,一恨惊人!所有的这种感情都要加诸在他一个人身上。

心痛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她深切地感到自己的心是空的。盛夏正风风火火地到来,她却感觉一阵接一阵的寒意,从空空的心里直往毛孔里蹿,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穿过空空的陋巷。

身体也是空的。那阵寒流有个名字,叫做寂寞。它趁虚而入,无边地延伸,整个将她攫住。

想忘掉一个人就多想想他的不好。

曼珠试着想郎腾的不好。可是想到的全部都是他的好。就像他说的:他对很多人都不好,把好全都积攒着,要留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她。

身体一阵痉挛,一股悸动在身体深处漾开。她在恨他怨他,不争气的身体竟然在想他。

她终于明白,****是一种蛊。而且是最刁的那一种。鸦片还可以混抽一气,****却只能对号入座。就像钥匙一样,一钥配一孔,丝丝入扣。无人可以代替。要想解毒非对方莫属。

第二天起床,她发现卫子明睡在客厅沙发里。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许是回来得太晚不想惊动她,也许是压根没想到在昨天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里,他应该与她同床共枕。

洗漱完出来,卫子明正在跟人通电话。见到她出来,他收了线。

“看到我的茶杯吗?”她遍寻不着。

“你说那只陶瓷杯啊?我把它扔了!昨天,朋友们送了我们一套景德出的骨瓷茶具,你以后就用那个喝茶。你姐就有一道那样的茶具,她最喜欢了。”

她呆在那里。那只陶瓷的茶杯还是四年前他的车撞了她,他送她去住院时买了送给她的。因为是他买的,她才一直留着。

他竟然把它扔了?

“还站着发什么呆?快换衣服,朋友约了我去打高尔夫。”

他打开她的衣橱,眉头皱起:“这都是什么东东?一件像样子衣服都没有!看来郎腾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好!”

她看着卫子明说三道四。突然觉得他一点也不男人。真是奇怪啊,郎腾曾经为了她一连几天把自己陷在厨房里,还陪她看韩剧,她从来没有觉得他不男人。

“你自己去吧,我又不会打高尔夫,去了也是白去。”她已没有心情。

“也好。今天有事情要谈,也没有时间教你。你有空自己去逛逛商场,买些像样的衣服回来。你是卫太太了,不能太寒酸。”

他匆匆往门口走去。

“我打算再找份新的工作。”她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说。

卫子明站住,转身,注视着她:“为什么一定要找工作?你是我的太太,我养不起你吗?你应该就待在家里,看看时尚杂志,插插花,学学瑜珈什么的。再为我生十个八个孩子!”

一头母羊,加一大群小羊,没有个牧羊人可不行……她想起郎腾说过的话。她倒是愿意生十个八个小羊,可卫子明他会牧羊吗?

她摇摇头:“我不是卫太太!我们只是同盟!联手打击郎腾的同盟!”

卫子明的脸色一寒:“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也没话可说!如果你真那么闲不住,那你就去工作好啦!你自己喜欢就好!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她随随便便在一家连锁的快餐店找了份洗盘子的工作,连在前台收银都不肯。

晚上卫子明回公寓,听了她找的那份工作,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曼珠,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你在干什么?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卫子明十分郁闷:“我明白了,你还是怨我当初那样对你。所以你想折磨我!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信不过我,也用不着这样作践自己!”

她当然是有些怨的。

十八岁女孩子的爱情简单得就像1+1=2。两个人走到一起,就等于双方就此签署了一份爱情的契约,从此终身有效。她调集了所有的热情去赴一场爱情的盛宴。她以为他会在那里等着她。他们的好戏才开场。结果人家也不通知她一声就毅然缺席。生生把她的一腔痴情变成了痴心妄想。

那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全情付出,是她的初恋!结果她居然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怎能不计较?她眼中的哀怨就是那一次长出来的。

可是,那一切早就结束了。如果说她现在的迷茫是因为卫子明,她自己都不信。被蛇咬过的人,就算再没有警惕性,本能的抗毒性也总归会有一些。

……

一连好几天,她静静地洗着盘子,看起来心如止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片看似平静的心海下面孕藏着巨大的暗涌。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找出了自己紊乱的病根。不是殷素依,不是卫子明,而是郎腾。

他说过,最多十天,他会回来。今天是第十天,最后的期限。

她去了店里,盘子一个没洗,倒摔掉两个。

她干脆请了假回家。干那份工作,原本就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让自己忙碌。忙碌是遗忘过去的最佳良药,很多人都这么说。她病急乱投医,也想试试。

临床实践的最后结果证明,此药对她无效。

卫子明不在。他已有两天没来她的公寓。似乎是用实际行动接受了她那个“同盟”的约定。

也许,那才是他的初衷?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期待,不应该再盼望。那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仇啊!就算她做不到恨他入骨,难道连不再想他都做不到吗?

可她这一天都在心神不宁。她坐在花园里绕满了长青藤的秋千架上,每一辆车经过,每一阵脚步声,都会引得她一阵心跳加速。

雨下起来的时候,她相信她和郎腾是真的到了终结之时。

这场雨也是天意。她和郎腾相逢就是在雨中。也好,雨中相识雨中告别,也算是有始有终。

雨仍然很大,朦胧的雨雾中倾斜的雨线十分清晰。自然是万物的主宰。人们只能龟缩在蜗居里,一切计划暂被搁置。

她不甘心。烧得慌坐不住的感觉。总得做点什么。就这么一个人待着看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她会发疯。

给贝贝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要结婚的消息。

贝贝真够朋友,很快打了电话来,也不管外在下着那么大的雨,约她立刻去“毋忘我”西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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