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完满人生
窗外风雨大作，斜斜雨丝齐刷刷的洗礼着干涸已久的土地，这是进入秋季的第一场雨，沁人肺腑呵。
医院的加护病房内，白色病床前，依然坐着一位堪比精灵的美丽女子。
她的眉目有些些愁绪，担心不已。
已经过了五天呢。她的沉睡王子还不肯醒来。
章耀不是说三天就可以醒吗？什么时候起连医生也开始说起谎来了？
是不是她的调皮性子也传染给了他，所以他开始起了恶意作弄？
可是他能不能选择这个时间呢？她期待他的清醒已久，她的耐心快缺失了。
他会不会痛？痛得不想清醒？
莫子矜清澈的眼眸沁满的忧心。
他的头上、身上都裹着纱布，红红的血液从白白的纱布往外渗透，也沁透了她的心。
墨黑浓眉紧皱，任她怎样轻抚，都抚不开纠结的痛。
原本黢黑的脸庞有着不自然的病色苍白，他怎么能承受？
她的心纠结，痛得她无力视物。如果可以她愿代他痛，只愿他一生平顺。
老天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他才对她结开心结呢。他才刚开始想和她一块享受轻松、写意生活呢。
老天怎么能又让他深受重创？
会不会是她太贪心了，惹得上天嫉妒，所以要将她最珍贵的宝物收回？
她本不怨天的，她一向平和。可是，他的沉睡不醒让她平静不下。
她想要激昂、疯狂啊。
“扬。”她轻唤他的名，可是却怎么也唤不醒沉睡的男子。
他怎么不会按时醒来？
是他太孤独了吧，好不容易有个伴。他也许需要时间适应。
可是，他可不可发给她一点提示，让她好好安心的等下去？
安心的等着他睁开他笑意甚浓的眸子，对她戏谑一笑。
她等得好心焦啊。
握起他捶在床沿的大手，她想握出安全感。
“扬，今天妹妹和章耀过来了呢。他们好像熟悉很多，妹妹的娇憨性子，没有在他的身上起作用。他的轻松写意把妹妹的骄傲软化，偎在他身边，妹妹像个娇纵小女孩儿呢。也许等你醒来，我们可以喝喜酒了。爸爸妈妈也来过，他们给你带来了很多礼物，但他们好担心你会不喜欢。你是个个好好先生，怎么会拒绝别人的心意，是吗？所以，我很自作主张的把所有东西收下。等你醒来，我要好好炫耀一翻……”眼泪滑出眼眶，可是她无论如何都唤不醒床间的人儿。
她要怎么才可以呢？她怕他还未醒，她就以先放弃。
“昨天爷爷打电话回来了，他说他去了罗浮宫，看见蒙娜丽莎了，他有些失望，他说蒙娜丽莎的微笑没有奶奶美。呵呵，奶奶的微笑，不是人人都能比得上的，是不？他说，法国有个地方聚集了很多游走画家，他们才艺非凡，苦于生活，但他们忠于梦想。他请他们画了一幅画，有他和奶奶，奶奶微笑的照片被他们画出神采逼人呢。这让爷爷高兴坏了。他说，他今天要去凯旋门看看，顺便照相留念。让我们也和他一块儿去，他在法国等我们。我对爷爷说谎了，说你工作忙得晕头转向，说你努力登上世界首富的位置。结果爷爷在海岸的另一边急得跳脚。说他养了一个木头孙子，你要再不开化，他就和你断绝爷孙关系。所以，扬，你快快醒来，好不好？我们都很期待呢。没有你，我们好像缺失了空气，生活难以持续。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还没说超过一天时限就先放弃。是不是后悔了？我很霸道的，你不能后悔，也不许后悔。你不能食言而肥。”她算不算在威胁病人，可她实在没辙。谁让眼前的人儿不醒呢。
浑沌一遍，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湛清扬来回走着，却走不出这片黑暗，身体沉重得不像话，他累得不想行走。
坚强的意志也被这黑暗给消磨，他想放弃。
“清扬。”熟悉的嗓音至身后响起，他回头看向来人。
是爸爸妈妈？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记得他们离开后从未托梦给他，即便是他很艰难的岁月。
“清扬，别在这儿停留太久。这会让你身上的阴气加重的。我们是来送你回去的。”湛氏夫妇伸手，想将他们惟一的儿子牵起。离开他，是他们的遗憾。现在他们不想让其他活着的人伤心。
这是他们惟一能帮儿子做的事情。
“你们怎么会在？”清扬迟迟不伸手过去，他以为他们会上天堂或已经转世的。
“我们当时离世时，知道你会有今日一劫。所以在这里等你。”湛氏夫妇对视，泛起慈祥笑容。这是他们疼儿子的方式。
“等我？”清扬的离脑子有些浑沌，他是相信昌明科学的，对于怪力乱神之事，他怀疑。
可眼前的父母也是真实不已的啊？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傻儿子，和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回你的世界，那里有爱你的人和你深爱的人。我们已经离开了，但等你寿终时，我们仍然会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再团聚好吗？”湛氏夫妇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恳求。他们不希望儿子再待在这儿。
“好。”他点头，向父母伸出手。
是的，他还有他的小丫头呢。她会被他吓坏的吧？他不是故意的，他回去会好好道歉，她应该会原谅他。因为她爱他呢。
意识清醒，疼痛在顷刻间占领了他的神经。
他知道，他回来了。
呵，看来英雄救美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后果太严重了。他有些啼笑皆非的想着。
耳边是他的小丫头的小小威胁，她要他起来嘛。好，他保证几天后就能生龙活虎。
要他和她一起去法国看爷爷，他乐于答应，他把公司一扔，轻松就可以走人。
“我……我回来了……”他开口，发现声音嘶哑得不行，喉咙像被火烧过，干干的。连话都说不全，看来行动能力和想象力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你醒了？”莫子矜惊呼出声。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在她对他自言自语三天之后。
她想冲过去抱着他，但他身上的伤不允许。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开口道歉，他费力睁开眼，望进她通红的眼。
她哭了很久吧？他的心里有些犯疼，她是他的快乐小天使，他怎么可以让她流泪呢？
“不晚，一点也不晚。只要你肯回来。”她将他的大手放的颊边，热泪盈眶，将他的手洒得密密麻麻。
“丫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在生命重新开启，他不需要吝啬他的爱情。
闻言，她轻轻摇头。他是如此严谨的男人，怎可能将这三个字挂上嘴边。
“听好了，我爱你，湛清扬爱莫子矜。”他大声说着。其实也不算大声，他现在说不了太大声的。
“嗯，我也爱你，好爱好爱。”莫子矜的眼泪大把滑下。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自己流下来，她也没有办法。
湛清扬触上她的小脸，他的丫头还是很爱哭呢，像个水做的小人儿。
他想吻她，可是身体状况不允许。
所以，他的大手轻轻的为她擦拭眼泪。
“我们一起去法国看爷爷，好不好？”湛清扬向床边的小人儿伸手，示意她到他身边来。
他会好好康复起来的，和小丫头一起去法国，陪着爷爷环球旅行。
“好。”只要他好起来，她什么都可以答应的。
莫子矜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上床，轻轻用小手环上他宽宽的腰身，侧耳倾听他稳稳的心跳。一声一声强劲有力，诉说着他生命的完康健。
“我们也要去把我们的蜜月度完，好不好？”湛清扬不断询问，他的安全不像往日强烈。
“好。我要拍美美的婚纱照。”她乐于答应。
“我们还要有好多小宝宝，好不好？”他的眼皮有些沉重，但依旧坚持开口发问。
“好。要很多小宝宝。”莫子矜在他的怀中笑开，他们的小宝宝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住着了。不久后他们就会出来与大家见面了呢。
“我们要种一大片的花田，上面种满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努力把最后的问题问完。
“当然，扬负责耕地，我负责播种。”她轻声允诺，她喜欢那样的意境。
他不再发问放心入眠，而在他怀间的莫子矜也安心等着。不一会儿，她的头顶传来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她知道，他睡着了。
可是这次她不再担心，她明白，他只是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才可以恢复往日的神采。她会耐心等待的。
加护病房外的几个看客，终于看不下去了，转头各自疏散。章耀牵上莫子涵的手，嗯，他也许可以像好友一样先进礼堂，在培养感情。反正人家两口子现在不也挺好的，最佳反例呢。
一大片油菜花，在阳光下灿烂地放开着。黄灿灿的花，向世人展示着它们的美丽。
金黄的颜色强烈得闪耀人眼。
让人不得不眯起眼眸看它。
大片的花田里，有小小动静，湛清扬不予理会，仍然悠然自在的喝着他的茶。
在他们家，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戏码，让他连欣赏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家，现在人口很多呢。
一个爷爷，一对爸爸妈妈、一个妻子、一个小姨加姨丈，再加两个小活宝。
看来人太多也很烦恼呢。
“扬。”莫子矜轻唤着沉思的丈夫，满含笑意。
“嗯？”他转头看向妻子，她美得令人眩目。
“你的茶快凉了，我给你添新茶。”她的目光停留在丈夫的脸上。
“不用，过来。”湛清扬说着，将妻子揽于怀中。让她免受太阳的洗礼。
轻巧的偎入丈夫怀中，莫子矜笑容甜蜜。小手放在他的胸口处，想检视他的伤。
“已经好了。”他握紧她的小手，那段日子历历在目。
“嗯。”应一声，她环抱着丈夫。
“昨夜有没有做噩梦？”莫子矜软软的嗓音从怀间响起，这是她自他伤好之后每日必问的一个问题。
“没有。有你在，我会一夜好梦的。”湛清扬紧紧的将怀中的小人儿搂住，他想一再的确定她还在。
他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他的小丫头为他赶走无数噩梦，也不断的为他带来美好梦境的。
“今天我画了一幅画。”她骄傲的宣布。现在她已经不做小小教师了，改行当她的小画家，偶尔会写些短短文字，读者都是他一人。
“嗯。画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疏疏懒懒，眼神专注。
“画了我们的大家庭，有我们全部的人。”呵呵，她的画功说实在的，她自己看了都很嫌。可是她的亲亲老公不在意，所以她很乐意和他分享。
“好。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湛清扬将下巴放在她的发旋上，轻轻浅浅的看着热闹花田。
他们的小宝贝又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丰功伟绩”呢？
“整天抱一块儿不腻啊。”章耀凉凉的语调从身后想起，真服了这两个人，整天在一块也不闲烦。
嘿嘿，不过他和他的小野猫在一起的时候也很粘乎呢。
不过今天他的小野猫不在，所以就索性过来看看两个小活宝了。
“你不陪子涵跑这干嘛。”清扬的口气是十足的赶人语气。
“喂，喂。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两个小宝宝的干爸。你语气就不能有点欢迎的成分？”章耀十分不在意的抱怨，他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们在花田里，和爷爷一块儿。”清扬直接告诉他地点，不想这家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爸爸。”两个稚嫩童音从远及近，速度飞快的冲进清扬的怀里，他们的母亲主动退让。
“呵呵，玩累了吗？”他面容慈祥，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冷冷赶人的模样差很远呢。不过他坚决不承认他是变脸大师。
“嗯，我们和曾爷爷摘了好多花花。”他们才两岁，但已经非常顽皮了，连他们的老顽童曾爷爷也比不过他们。
他们可是双胞胎呢，小模样长得一样，连脾气也相似得不得了。
刚开始让他们的妈妈很担心呢。
不过现在，他们有好多人宠爱，所以有时候他们会非常的大胆，做出吓坏妈妈的事情。
可是会被爸爸骂的，而且会被惩罚，要一个星期不能靠近妈妈，有过几次前车之鉴。所以现在他们很少做了。
剩余的时间就和曾爷爷一起玩，他们把一天过得满满当当的呢。
在他们一岁多的时候，和妈妈逛了小小商场，竟然有广告商发现他们的聪明可爱，想请他们去拍广告。可是被爸爸妈妈给拒绝了，让他们痛失成名机会，曾非常的懊恼不已。
不过他们现在才不在意了呢，他们要做更大的事情。
“要不要和姨父去玩？”章耀打算贿赂两位小活宝。
“好。带上曾爷爷。”两个稚嫩声音同步，他们两个可是孝顺宝宝，去哪儿都要带上曾爷爷。
“好，我们去找曾爷爷。”带上两个小宝宝，章耀向花田走去。
一个七旬老人在花田旁的秋千入眠，满脸幸福。
呵呵，现在他不孤单了，有两个小活宝陪着他这个老头子闹呢。
他的妻子应该会很高兴的吧？当年他踏遍了她所向往的所有地方，有清扬小子和孙媳妇陪伴，现在又多了两个宝宝，他的身边突然热闹很多。他发现他好有先见之明，一见小姑娘就赶忙订下，呵呵。
“曾爷爷，我们一起和小姨父去花田好不好？”两个小家伙远远就嚷开，好不欢喜。
“你们仨自己去，曾爷爷先休息。”唉，人老了，骨头也有点松动，真麻烦。
“嗯。”两个小家伙的热情显然没被减少，拉着小姨父往花田跑。
“姨夫不许跑。”两个稚嫩声音同时响起。笑话，姨夫这个大坏蛋竟然玩偷袭活动，看他们俩兄弟怎么报仇的。
两位小兄弟对看一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姨夫方向发射，紧紧缠着姨夫。两个很有默契的，每人负责一条腿，在上面缠绕。
嘿嘿，他们只是小孩子，所谓兵不厌诈。姨夫非输不可的。
“好啦。好啦。姨夫投降，你们俩个快下来。”章耀开始大声叫嚷，这俩个家伙有没有必要那么重啊，赖上他的腿竟然让他动弹不得。
“我们还没玩够呢。”没尽兴，就放手，他们才不做呢。
“清扬、子矜、爷爷，快救命啊。”章耀夸张的哀嚎，但起不到任何效果，现在不单让两个小活宝笑逐颜开，也让花田旁的三个大人笑开了呢。
大大的花田里有了两个小小身影和一个大大身影，他们在互相追逐，热闹非凡。
花田边上的老人和一对相拥夫妻，满脸笑意的望着，被仨个人的一举一动逗笑。
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吧？
湛清扬想着，紧搂住怀间的小身子，目光掠过爷爷仍显康健的身体，移向天边。
爸爸妈妈，你们也能看到的吧？
现在有一对新的父母会代替你们照顾我。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相信他们会欣慰。
当看见院外的小车停靠走下莫远夫妇和他的小姨子时，他笑开。
他的家每天都是其乐融融，无需证明，他就是幸福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