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情劫突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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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情劫突厥王(真露)

楔子 凤凰已涅槃

黑云压低,萧萧细雨,冷风瑟瑟。

一行人马行走在越来越泥泞的土路上。

前面骑着高马的几个男人神情肃穆,一身黑衣。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雨滴打湿了窗帘,冷风吹开了帘布。里面是一位身着素服的女子,虽五官精致小巧,却哀伤憔悴,不但容色苍白,就连本应是殷红的菱唇都是紫白色。

她呆呆的盯着一件东西,不言不语,不移不动,仿佛灵魂出窍。

这是一口上好的棺木。好久好久,樊茗瑟终于动了,她双手轻轻抚上棺木,抚摸着,温柔幸福,她微笑,眼中是不可错认的爱恋,仿佛在抚摸一个令她眷恋一生的男人。她慢慢把右颊贴在棺木上,习惯性的摩挲几下,然后满足的闭上眼睛,她要睡觉了,在他身边。

两行清泪沿着她的粉颊慢慢滑落。那映红半边夜空的熊熊大火像铁烙般硬生生烙印在她心版上,灼痛了她的肌肤和心脏。内心承载不了的思念和悲痛,全都化作泪水倾流而出,因为他,她知道了何为痛不欲生。心好沉重,沉闷地让她喘不过气,一阵阵地缩紧抽痛,让她快要窒息,她多想大哭、大喊、大叫,放肆宣泄出那失去至爱的悲痛!苦涩的泪水不断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有的,落在棺盖上,有的,隐没在她鬓发中。

黑暗里,她竟看见一只火凤从那梦魇般的熊熊烈火中破焰而出,直冲九霄!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离死别,亦真亦假。

一个似熟非熟的苍老飘离的声音远远传来。

谁?谁在说话?她想睁开眼,却力不从心,意识已被黑暗吞没。

这话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樊茗瑟,大唐云中都护将军的妻子,现今却为一个突厥的首领披上素衣。

第一章 初次交锋

公元六三○年,唐朝大将李靖北征,出定襄(内蒙古和林格尔),深入阴山,******颉利大可汗全军覆没,只身向西逃走,被大唐追兵擒获。******汗国所向无敌,竟被大唐一战击溃,使北方各部落大为震骇,李世民大帝遂赢得“天可汗”的尊称。

******的各部落,有真心臣服,也有无奈之举,心有不甘,伺机而起。

若干年突厥。远处传来奔乱的马蹄声,漫天的黄土被扬起,大漠与天空相连接的地方涌现出一批骑兵。

为首的男人,是阿史那部落的首领,阿史那魈。他逆着大漠夕阳的红光,身跨大漠最优良的战马,率领大漠最骁勇的骑士,疾驰而来。阿史那魈看着远处的部落,狂傲霸气的神态中隐有一丝伤怀,“这般美好祥和的景象,有谁能想到它曾受过战争的重创?”

“是啊,”阿史那魈的军师左易也感怀,“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重建我们的家园。”阿史那魈点头,黑眸凝重,他放慢速度,“虽不甘俯首李世民,却也只能暂时如此,”他看着前方的人民,感叹道,“子民刚过上平和的生活,现在谁破坏它谁就是突厥的罪人。”

“战争真是一件让人痛恨的事情。”左易颇有感触。“这么说,你对屈服于李世民是没有任何异议喽?”阿史那魈狭长的细眸微睨,故意问道。

左易仰头看看蓝天,尔雅笑道,“属下只想王之所想。”阿史那魈仰天大笑,“好你个左易!”然后笑着挑眉看向另一位得力下属,“右劲,你说是屈是反?”“当然是反,否则怎会有我的用武之地?”右劲直爽道,颇有怨气,“称臣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要弄个云中都护大将军来管制咱们,真让人忍不下这口气!咱们凭什么看他李世民的脸色,大不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阿史那魈渐渐收敛笑容,黑眸慎重,摇头道,“现在打仗,只有鱼死,没有网破。突厥能与李世民抗衡的颉利可汗部落已衷心臣服,而咱们现在没有力量与之对抗。现在大家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去攻打大唐,而是怎样学习汉人的先进技术,丰满自己的羽翼,伺机而起。”

右劲受教地低下头,“属下愚昧。”

谈论间,几人已进入王庭之地。“吁—”阿史那魈勒紧缰绳。

“嘶-呐-”

马儿直立扬蹄,长鸣一声,服从阿史那魈的命令停在王账面前。

阿史那魈翻身下马,跨进王帐,随手脱下斗篷扔向一边,率性的坐在王座上。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锐利的眼半眯着,阒黑的眸子思考着什么。“左易,右劲。”半响,他开口。

“属下在。”他缓缓扬开唇角,“下个月,新任的云中都护大将军就到了,我作为部落首领也应该了解一下这个进我王地的外来客。”

“主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查他?”左易问。“别让我失望。”阿史那魈慵懒的半眯着眼,似草原上的狮王一般,霸气锐猛,“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份厚礼,不能怠慢这位唐朝的客人。”

“是,属下领命。”左易右劲躬身告退。阿史那魈再仰头灌一口烈酒,这个大将军可要带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来,不要让他失望。

紧锣密鼓,大红的喜字,欢腾的鞭炮……她成亲了,却没有洞房。

晨幕薄雾,大队的人马,家人的不舍……她去突厥了,却伤感无泪。

樊茗瑟和她的丫鬟雀儿坐在马车里,她撩起车帘一角,看向身后离她越来越远的长安,清湛的眸子流露出一种不舍。

满心的不舍伤感,却也只是****了她的眼角。“雀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寡情?否则为何没有眼泪?”她看着不断向后退的景物,困惑的呢喃。“没有眼泪并不代表小姐无动于衷,”雀儿吸吸鼻子,眼睛红红,“小姐只是生性淡定理智,对任何事都淡性处之,不像一般女儿家那样感情丰沛易露,仿若超凡尘俗,但这并不代表小姐冷情寡欲呀!”

“是吗?”樊茗瑟低问,不解自己怎是这样一副性子。

“当然,”雀儿极肯定,“俗话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也许,姑爷就是能牵引出小姐情绪的那个人。”

祁大哥?樊茗瑟想到刚刚成为她夫婿的祁远,心绪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仍然平淡。

虽然他是她的新婚夫婿,却并不是雀儿所说能影响她的人,也许,这世上根本没有能牵动她心的人。

想她自小就情感喜忧淡微,待人有礼有距,怎会说被人影响就影响呢?

颠簸了许久,祁远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突厥与大唐的边界。

“停!”行进的队伍突然停止。

“小姐,怎么突然不走了?”雀儿纳闷。

樊茗瑟摇摇头,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祁远戒备的看着前面挡住他去路的人马,是突厥人。

温文尔雅的左易微笑,有礼的开口,“祁将军不用紧张,大家是自己人。”

“你们认得我?”祁远眼中仍含警惕。

“新上任的云中都护大将军谁会不认得?”直爽的右劲毫不掩饰话中的不屑和讥讽。

“小姐,这人怎么这般不礼貌?”车中的雀儿听到右劲毫不客气的嘲讽,愤懑极了。

樊茗瑟却只是轻描淡写,“自己的土地上驻扎着别国的将士,任谁也会心生不快,他们不欢迎我们也是人之常情。”

雀儿嘟嘴,蛮子,“不行,我得见识见识这群无礼的家伙。”说完,她悄悄撩起车帘一角,窥视外面的情况。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史那魈轻甩缰绳,驾驭马儿向前几步。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回打量眼前的云中都护大将军。

祁远不为所动,接受他的评估,心中却猜测这人的身份。

他看似散漫轻狂,实则锐利勇猛,神态举止之间尽显自信狂傲的王者风范,莫非……,“素闻阿史那部落的首领英勇卓绝,无人能比,想必传闻中的阿史那魈就是阁下吧?”

“将军好眼力。”阿史那魈淡淡的称赞。

他道这云中将军有多威严,原来只是温文贵公子,就算他真是猛虎,也敌不过他这雄狮!

他眼含轻视,唇角上扬,讥诮地垂眼低笑。既然来到他的领地,就要接受他的审视,虽说现在他们不是敌人,但并代表以后战场上就不会相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小姐,快看这人!”雀儿忍不住唤她的主子。

樊茗瑟向外看去。

这人,英挺俊逸,气质卓尔不凡,绝非一般人。

只是,他看祁大哥的眼神,太过狂傲无礼,神态举止又慵懒霸气,仿佛睥睨天下,自大邪妄,不可一世,让人无法心生好感。

“这男人真是俊得紧!”雀儿由衷赞叹,又忍不住叹息,“不知他迷住了多少姑娘家,也不知多少闺秀被他伤了心。”

“你不讨厌他?”樊茗瑟不解,这男人,可不知比刚刚那粗犷汉子张狂无礼多少倍,雀儿却不讨厌?

雀儿怪异的看着她家小姐,“没有哪个女人会讨厌这样的男人吧?”

樊茗瑟微微偏头,“他狂妄无礼,目中无人。”

雀儿望着阿史那魈,似是感叹,又是赞叹,笑道,“有人能狂妄成这模样,也是稀罕。”

樊茗瑟不语,她怎就不喜欢。

这厢,阿史那魈垂眼称赞,“久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折服在下。将军不仅清朗俊逸,更是温文有礼,实乃君子,我等与将军相比,就好比蛮兽与骏马,真是相形见绌。”

车中的樊茗瑟听完,不由得轻拧柳眉,这男人,好是狂妄,他看似是句句恭维,实则字字暗讽,他暗示祁大哥进入他的领地,实在是不自量力,试想,一匹再矫健的骏马面对一群虎豹豺狼,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此言差矣,这骏马怎敌得过雄狮猛虎?”她清清脆脆的开口,在她察觉时,心中所想已脱口而出,“骏马既没有雄狮的锐齿,也没有猛虎的利爪,没有本事追逐猎物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更没有能力扩展自己的领地,阿史那魈首领实在是不用妄自菲薄。”

她忍不住出口还击,心中却讶然,她不是没见过狂妄傲慢的男人,只是却从未有人能像他一般,让她不再淡然旁观,看不过的出口反击。

她生性淡然清定,从不过多在意他人的言行举止,更非爱憎分明之人,现在怎正气凛然的对他明褒暗贬?

雀儿呆了呆,她家小姐,对一切都淡漠无视的小姐,今个儿怎反常了?难不成是在为姑爷出气?

祁远同样也沉下心来,茗瑟,对一切都但看不理的茗瑟,今天是怎么了?

阿史那魈听车中传来清脆无惧的女声,黑亮的眸子里慢慢渗入丝丝笑意,好个聪慧无惧的女人,竟敢反唇相讥,有趣儿!他剑眉邪魅的一挑,“姑娘可是在影射我残忍粗暴,狂热于侵略他人土地,永不餍足?”

“怎敢!”车中的女声还是清淡有礼。

左易驭马上前,对阿史那魈耳语几句。

阿史那魈眼沉了沉,可惜,这勾起他兴趣的女人却嫁作人妻。

“我想,车中所坐的应该是祁将军的新婚妻子吧?”阿史那魈皮笑肉不笑道,“将军真是好福气,娶了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为妻,真是羡煞旁人。”

祁远微笑,接受他的恭维,“得妻如此,今生别无他求。”

阿史那魈眯眯眼,“听将军这样说,让我对将军夫人更好奇了。”

“不必好奇,我想你既知道我们是新婚不久,自然也知道我姓甚名谁。”樊茗瑟轻轻淡淡地拆穿他的装模作样。

阿史那魈未怒反笑,“驾——”他突然乘马上前,无视祁远的存在,径自来到樊茗瑟的车前。

祁远一愣,立刻调转马头,却被右劲挡住了去路。

“将军不必担心,我家主子只是想看看尊夫人是何许人也。”右劲凉凉说道。

阿史那魈看着车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放肆的一把掀开车帘,他倒要看看,这伶牙俐齿的将军夫人是怎样的女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芙蓉颊,杏核眼,挺俏鼻,眉如远黛,口如樱桃,让他惊艳不已。

阿史那魈心中赞叹,真美!

一向轻狂不羁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欲望抓住他的心,这般勇敢美丽的女人,让他想占为己有。

“无礼!”虽然不讨厌他,但是护主心切还是让雀儿无惧他的霸气,大声厉喝。

几步之遥的祁远握紧缰绳,努力克制自己的担心和愤怒。

“汉人的礼数对我不管用。”阿史那魈狂妄的嗤笑,依然放肆地盯着樊茗瑟。

樊茗瑟毫不躲闪,直视眼前的男人。

似黑夜一般深远难懂的眸子,自信飞扬的浓黑剑眉,挺直的鼻子,坚毅的薄唇和刚毅的轮廓,虽不喜欢他,但也承认他确像雀儿所说,是个好看的男人。

只是,这男人比远看更加狂傲霸气,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向她袭来。

他不加掩饰,赤裸裸地表现出对她的欣赏和惊艳,露骨的目光让一旁的雀儿都羞红了脸。

樊茗瑟无惧的直视这狂狷的男人,却陡然被他灼热的黑眸烫了一下,她的眼底有一瞬间的心悸,但马上又恢复镇静,淡淡迎视着他过分无礼的目光。

阿史那魈被她如一汪静水的反应激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女人见了他,莫不是含羞带怯,只敢垂眼娇羞,而她,竟可以如此淡然无畏的直视他,美眸不仅没有一丝羞赧,反倒清澈见底,仿佛他在她眼中与一般人无异,丝毫没受到他的影响。

他引以为傲,无往不利的骄傲岂能在她眼中变得平庸无奇?他决不允许!她越是无视他,他就越要得到他。

本就蠢蠢欲动的心现在更加坚定。

他不信邪地轻扯唇角,黑眸狂妄的眯起,没有女人能抗拒他,她自然也不会是个例外,即使她已嫁作人妻。

黑眸闪过坚决邪厉,终有一天,他会要她眼中只有自己的存在,乖乖因他背叛祁远,他要她对他无法自拔,因他欢喜因他幽怨,断不会再有这般平静的反应,“将军夫人清丽聪慧,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他眼中是对她浓浓的兴趣和高昂的斗志。

见他眼中好似狩猎的光芒,她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他盯上的猎物,他不会让自己轻易逃脱。

樊茗瑟平淡地直视他,不理不语。

见她不理会他,依旧淡然,他低笑,反正今天的时间地点都不对,就暂且放过她,“将军夫人,咱们后会有期。”

阿史那魈调转马头,扬手命令,“左易。”

左易点头领命,“祁将军,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两个突厥士兵把一个雕花的红木箱抬至地上。

祁远刚要回拒,阿史那魈已来到他身旁,漫不经心的赔罪,“刚刚唐突了尊夫人,还望见谅。”

祁远看他,这男人脸上根本就没有一点愧意,“你——”他刚要发难,又忍了下去,他们初来乍到,一定还被突厥人民排斥,这个时候他不能开罪阿史那魈。

祁远只能冷冷道,“还望自重!”

阿史那魈哈哈大笑,不甚真心的赞赏,“不错,能屈能伸,”他慢慢收敛笑容,留下一句别具它意的话,“只是不知,是否不管任何事祁将军都能屈忍呢?”

说完,他昂扬的率众离去。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将军笑纳。”空中飘荡他浑厚散漫的声音。

原地的祁远却深皱眉头,他似乎从刚才那句话中还听出了其它的涵义。

他强压下不安的情绪,“继续赶路!”

马车又开动了,雀儿放下车帘,“小姐,你刚才可是在为姑爷出气?”

“出气?”樊茗瑟低声重复,没有,她从没想过要为祁大哥不平,刚才对她来说是冲动的行为,或许只是看不惯那男人太过轻慢的模样吧。刚刚那男人,她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漫不经心但极有自信的男人,他就像一头狂妄傲慢的雄狮,追逐猎物是他的乐趣,掠夺是他的本性。雀儿仔细观察樊茗瑟,小姐竟也有心不在焉的时候,真是稀奇,看来那男人真不是一般人那!

半月之后。

云中将军府。

这天,天高云淡,风和日丽,虽仍有寒冷,却不失为一个令人舒服的好天气。

“小姐!”一大早,雀儿便难掩兴奋地冲进樊茗瑟的房间。

坐在窗前读诗的樊茗瑟卷起诗集,看向一旁气喘吁吁的雀儿,“你又得知哪里好玩了?”

雀儿一脸期待,“听说将军今个儿去边贸集市了,小姐不想去看看吗?”

樊茗瑟再度把诗集展开,淡淡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可多了,”雀儿大呼,“小姐你想,这里是连接大唐和西域数国的纽带,定会有很多西域商人在这里买卖,到时我们肯定会看到许多中原少见的稀奇玩意。”雀儿分析的头头是道。

樊茗瑟还是继续看书,仿佛根本没听见雀儿的话。

“小姐!”雀儿跺脚,“咱们去走走吧,在这里闷都闷死了,而且这新盖好的府邸东西还不齐全,怎样都要添置东西的。”

樊茗瑟终于肯放下手里的诗册,站起身,“真是怕了你了,把我的斗篷拿来。”

“是!”雀儿高兴的蹦起来,小姐总算答应了。她就知道,小姐一定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王庭

王帐内

阿史那魈坐在兽毛王座上,斜靠椅背,闭目养神。

左易恭敬的伫立在一旁,“这就是樊茗瑟的家世背景。”

阿史那魈依然假寐,但转玩琉璃球的修长大手说明主人正在谋略思考。

左易顿下,揣测主人的心思,“要不要想办法让樊茗瑟把她的制茶技术倾囊相授?”

阿史那魈未睁眼,“不只是技术,还有她在江南的百亩茶园。”

有了这百亩茶园,他就不用再依赖与大唐的茶马贸易,他将慢慢掌握突厥的经济主动权。

“您的意思是,跟樊茗瑟买下它?”樊姑娘肯吗?左易有些怀疑。

“不是买,”阿史那魈轻笑,“就算我肯买,她未必肯卖。我要跟她做项交易,一项她会感兴趣,不得不做的交易。”

左易看他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计划好了,“王指的是?”

“听闻西突厥正与一名唐朝官员密谋造反。”他还是未睁眼,扬起的唇角却透着计谋的诡笑。

“王是想,以这个消息换取樊姑娘的同意?”左易豁然明白。

“有人密谋反唐,我不信作为大唐儿女,且又是云中将军的夫人,她对这个消息会没有兴趣!”懒散的口吻却无比肯定。

“那得手之后呢?”

“当然是要她同我去大唐,一是勘察这茶园,记下这制茶技术,二是,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王公贵族要造李世民的反。”玩转琉璃珠的手指稍稍停顿,随后,他换上一副诡计期待的表情,“左易,在我没有掳获美人心之前,突厥的所有事宜就交给你处理了。”

左易轻笑,“属下想,这才是王要去大唐的真正目的。”

阿史那魈不羁沉笑,没错,她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王若是看上她,像以往一样直接把她掳来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左易道,“就算王占了祁远的女人,相信他也只能打断门牙和血往肚里吞,不会弃大局于不顾。”

阿史那魈想也未想就否决,“我不会对她采取这种方法,我要慢慢逗弄她,接近她,一点点撩拨她的心,让她慢慢对我欲罢不能,好似侵入骨髓的毒药,”他得意地笑出声,想象那时的成就感,“就好像猫儿抓老鼠,直到戏弄够了,才拆吃入腹。”

听罢,左易不禁为樊茗瑟掬一把同情泪,可怜的樊茗瑟,偏偏教一头猛狮瞧上。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留意西突厥的动静,不能掉以轻心。”阿史那魈一改方才的风流之色,谨慎的叮嘱左易。

“请王放心!”左易信誓旦旦。

“王~”右劲在帐外等候招见。

“进来!”他懒洋洋的开口。

右劲走进来,躬身行礼,“王,咱们的人回来报告,将军夫人去了边贸集市。”

阿史那魈终于睁开眼,炯炯的目光跃跃欲试,他慵懒地伸伸腰,站起身,似真似假道,“走吧,我迫不急待想要好好会会这让我魂牵梦萦的女人。”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人声鼎沸,寒冷的空气冻结不了人们买卖的热情。

雀儿蹦蹦跳跳的穿梭在热闹的集市中,“小姐快看!”雀儿眼睛一亮,指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象牙,犀牛角,宝石还有和田玉,天哪,果真净稀奇玩意儿,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樊茗瑟环视一圈,她始终没有雀儿那般热情,但为了不扫雀儿的兴,她浅笑着点头。

“小姐,”雀儿眼珠儿一转,“你瞧这些兽毛貂皮,弯刀弓弩,不如我们买些回去装饰在厅堂卧房,我想姑爷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樊茗瑟轻轻抚过白色貂皮,柔软不失韧性,但自己却没多大兴趣,既然祁大哥许会喜欢,“那就挑些回去吧。”

“是,小姐!”雀儿雀跃,“那我陪小姐去前面挑挑?”

樊茗瑟轻轻点头应允。

主仆二人走在喧闹的集市上,吸引了众多西域商人的目光,他们不曾见过这般雅致纤弱的女子。

“来看看江南的茶叶嘞,长安樊家茶肆制的茶叶喽~甘香爽口,清汤碧叶~”

“小姐,你听,有人在卖咱们家的茶呢!”雀儿惊喜。

“嗯。”樊茗瑟也听到了,四处寻找吆喝的茶商。

“小姐,在那里!”雀儿踮起脚尖指道。

“咱们去瞧瞧。”樊茗瑟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些波动。

能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家的东西,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惊喜,也缓了她的思家之情。

雀儿为樊茗瑟拨挡开前面的人。

两人在茶商的摊前站定。

“二位姑娘,是不是想买茶?”茶贩脸上堆满客气的笑容。

“我们想看看樊家茶肆的茗茶。”雀儿道。“二位姑娘一看就是懂茶之人,”茶贩称赞,掀开一个瓷罐的盖子,“姑娘请看,现在这茶虽离刚制成时的时侯远些,但保证是今年的新茶,绝对是上品,这快近年关了,我就便宜些卖给姑娘,怎样?”

雀儿伸手抓了一小捧在手心,“小姐。”

樊茗瑟捏起一小撮放在鼻间闻闻,又放了回去。“怎样?”茶贩炫耀又自得,“这可是我专门到樊家的江南茶肆弄来的,保证是真货。”

“这确是樊家的茶叶。”樊茗瑟淡淡地肯定。“一看小姐就是行家,”茶商笑的更开心了,“买我的茶叶您就放心吧,保证全是真货,童叟无欺。”

“却不是今年的新茶。”樊茗瑟轻柔地说出事实。“怎…怎么不是新茶,”茶商有些心虚,故意大声喊冤,?“你这姑娘可不能乱说,坏我声誉!”

“哼,”雀儿双手叉腰,大声道,“我家小姐才不会乱说,定是你拿陈茶当新茶卖!”“你…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拿陈茶当新茶?”茶贩见人们都集中在他摊前,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今天必须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如果说不出来,我就到云中将军那儿告你们!”

雀儿像听到天方夜谭一般嗤笑道,“告我们?我看是告你自个儿吧!”

“雀儿!”樊茗瑟轻念。

雀儿闭嘴,对那奸商吐吐舌头。樊茗瑟从茶罐中捏起几片龙井干茶,“虽然这茶保存的极好,与新茶无异,但细细察看,还是会看出这是去年的陈茶。”

她把茶叶递到茶商眼前,夜瞳清淡晶透,没有对这茶贩拿自家的茶叶来唬人的愤怒,更没有对奸商行为的鄙夷,仿佛能引起所有人愤慨的事或人,在她看来也激不起一点涟漪,“新茶色泽碧绿、鲜亮,清香馥郁,你瞧,这茶色较新茶稍嫌晦涩,香气也略显低闷,虽保存程度最好,不易分辩,可也掩盖不了是陈茶的事实。”雀儿讥笑,“方才你自己都说我家小姐是行家了,行家还会说错不成?这真货呀假不了,这假货呢,自然也就真不了。”

这茶贩被说的哑口无言,又看四周的人窃窃私语,目露鄙视,顿时恼怒,“你们、你们这哪里是买茶,分明是在找茬!”

雀儿哼道,“你做的若是诚信买卖,我们就算想找茬也无从找起!”

“真是欺骗百姓的奸商!”

“咱们去别家,这黑心商!”围观的人们甩手离开,纷纷唾弃鄙视他。

“哎,别走,别走啊,这丫头是胡说,故意中伤我的,你们别信、别信她的话啊!”茶贩焦急地追出几步,东拉一个,西扯一个,却都被人嫌恶的拨开。

“哎,你们…”茶贩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气急败坏的冲到樊茗瑟面前,“你个臭丫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谁跟你过不去?明明是你自己卖旧茶,却说是新茶,这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雀儿见他不知悔改,还怨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们、”茶贩气的额头青筋暴突,“赶快给老子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他高高地扬起手。

“啊~”雀儿尖叫,虽害怕的咬紧下唇,紧闭双目,但还是挺身护在樊茗瑟面前。

樊茗瑟却动也不动,无惧地看着那人。

说时迟那时快,从樊茗瑟身旁出现的一双大手及时抓住了茶贩快要落下的巴掌。

樊茗瑟静看眼前出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