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手现身
半夜
阿史那魈浑身发起热来。
樊茗瑟一直用湿了凉水的毛巾为他擦拭额头,虽然动作有条不紊,神色镇定,但是美目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心和焦虑。
褪了他的白衬,露出精壮古铜色的胸膛,樊茗瑟虽然有些羞赧,但还是温柔细心的擦拭着他的胸膛。
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白嫩小手一次又一次的覆上他的额头。
直到东方现出了青白色,直到早市上小贩零落寂寥的叫卖声划破宁静的天际。
托侍卫抓了老郎中开的药,煎成了药汁,再一口一口的喂他服下,已经到了辰时。
侍卫劝说她先休憩一会儿,让他们来照顾爷,等爷烧退了再叫醒她。
樊茗瑟只淡淡摇摇头,坚持要亲自等他退了烧。
只有这样,她才放心。
侍卫劝说无用,只好退了出去。
探病的人来了走,走了来,一转眼,到了午时。
樊茗瑟伸手覆其额,发现烧已经退了。
唇角挂上松懈安心的浅笑,她替他掖好被角。
烧退了,他是不是快醒了。
要不要让侍卫为他准备妥吃了?
她寻思着,他打斗许久,负了伤,又发了烧,肯定耗费不少体力和精力,醒来了一定会饥肠辘辘。
可是,吃什么好呢?
黛眉轻轻皱起,看着他疲倦的脸庞,她轻握住他修长有力的大手。
这双火热有力的大手,霸道又温柔。
想起他狂妄无赖,霸道温柔的样子,她忍不住浅笑盈盈。
真想让他快些好起来诶。
她喟叹一声,就让侍卫为他准备些清淡的肉粥吧。
吩咐了侍卫,樊茗瑟重回到房间,该给他换药了。
揭开一层层的纱布,三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虽清理过伤口,但还有些红肿,血痂。
樊茗瑟小心翼翼的轻抚伤口周围的肌肤,唯恐弄痛了他。
清眸有些黯然,那剑,从他后背刺穿前胸,他会有多痛?
指尖带着心疼,轻柔的将药膏敷在伤处,再仔细以白纱布包好。
为他盖好棉被,再试试他的体温,一切正常。
她起身净手,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忡愣起来。
一幕幕情景闪过她眼前,他为她盖被取暖,强硬的以唇给她渡酒暖身,拥她入眠,毫不犹豫的为她挡住那一剑,他说,“不是我喜欢的女人都要娶回去,我只娶我最爱的女人。”
眼睛慢慢升起一层薄雾,她直起身,拭净手上的水珠。
她做的还不够。
为他做的还不够。
迄今为止,她为他做的只有彻夜照料他而已。
她的付出根本抵不过他为她做的万分之一。
付出?
灵光突然闪现,她豁然开朗。
她懂了,她懂那纠缠她的心,让她无法坚决的肯定自己对他感情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付出。
长久以来,她都在享受他的馈赠,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没有付出的她,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喜欢他,爱他。
樊茗瑟笑了,走到床前,轻抚上这张第一眼见到就讨厌的俊脸。
唇边的笑纹加深,手指带着满满的豁然和爱恋。
黑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方唇,还有已经冒出青色胡渣的刚毅下巴。
她总算,也为他小小的付出了。
虽然还不够,但是她已经有了小小的底气,能轻轻的说出“爱他”了,
她舒心的长舒一口气,她会努力付出更多,直到与他平等。
心满满的,翻涌澎湃的情绪是喜悦和幸福吗?
樊茗瑟温柔的笑着,突然想起雀儿曾经说的话。
万物都是有相生相克的,总有一个人能牵引出小姐的情绪。
她从没想过,那个人就是他。
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她其实早该察觉的,因为没有一个人第一次见面就会让她心生反感,出言讥讽。
美好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她的手指开始好心情的在他脸上轻触搔痒,“快点醒来吧,我想对你说那三个字,快点哪,难道你不给我机会?”
也许是休息够了,也许是樊茗瑟的期盼唤醒了他,在未时的时候,阿史那魈终于醒了。
稍显疲惫的黑眸看着眼前的人儿,唇畔缓缓勾起打趣的笑容,“照顾我的时间这么无聊吗?”
正在把玩他大手的樊茗瑟一怔,急忙抬起头,在看到他睁着疲倦却趣味的黑眸看着她时,惊喜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吗?饿不饿?”
阿史那魈笑看她,耐人寻味的眸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是我认错人了还是你转了性?为什么我醒来你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他的调侃让樊茗瑟察觉自己的失态,她顿了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温淡的说道,“我去告诉大伙儿你醒了,再让他们把准备好的肉粥端来。”
阿史那魈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站起身,墨色的眸子温柔的盯着她,“刚才不是很好?我喜欢看你为我流露情绪。”
樊茗瑟叹一声,“你已经做到了,记得吗?我没有为谁气过,恼过,羞过,失落过,酸楚过,更没有为谁哭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阿史那魈心满意足的笑了,大手更加温柔的握住她,“还有呢?”
“还有?”她有些迷茫。
“我受伤的时候说过,希望醒来能听见你说爱我。”他大方的提醒。
俏脸慢慢红了,樊茗瑟有些无措的想要转移话题,“我叫他们端点吃的来,你刚醒,一定饿了。”
大手慢慢松了些,“还是没有确定,是吗?”低沉的声音略显粗嘎和失望。
樊茗瑟静了下来,他的失落让她的心轻轻的扯了一下。
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掌,“我爱你。”她轻轻柔柔的说道。
阿史那魈有些不敢置信,就好像幸福突然降临在他手中,让他受宠若惊,“真的?”
“嗯,”樊茗瑟点点头,柔美的笑道,“在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时,我心里是挣扎纠结的。你对我来说是那么不同,你让我失了十八年的温淡,让我开始反击讥讽,倔强傲气,你让一向自我的我会随着你的情绪起伏,或低落,或愉悦。”
她停下来,看着他眼中的欣喜和温柔。
微微一笑,她继续说道,“我讨厌任何男人的碰触,却不讨厌你的,甚至深刻的记得你身上的温暖和味道。看见你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我真的好失落,就像被你遗弃了一样。等到重新被你拥入怀中,我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和喜悦。这就是喜欢吗?我心中隐隐约约承认了,但是不敢确定。”
见阿史那魈略显吃力的想要坐起身,她赶忙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害怕伤口又裂开。
扶他靠坐在床上,确定这个姿势会让他舒适后,她抬起眼,见到他眼中的期待和鼓励后,她有些害羞,但还是继续说下去。
“等到你为我受伤,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我知道,我应该是喜欢你的,甚至是爱你的。可是为什么我不敢笃定,为什么没有底气说爱你?究竟缺少什么呢?我迷惘极了。幸好刚刚照顾你时,我突然明白了,是付出,因为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所以我不能理直气壮的说爱你,不过,”她轻咬下嘴唇,“现在,我可以稍微有点底气说爱你了,虽然还不够,但我会努力为你付出更多,直到与你平等。”
阿史那魈看着她,一阵阵感动袭上心头,他右手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没有受伤的肩膀上,这个小女人感动了他,“小傻瓜,我不要你为我付出什么。”
樊茗瑟顺从的偎在他怀中,摇头道,“因为爱你,所以我想要为你付出,很多很多,心甘情愿。”
阿史那魈不再说话,只是更加抱紧了她,这个拥抱,承载了他的感谢,感动和更深浓的爱恋。
两人静静享受这静谧的时刻,心灵相依。
许久许久。
“我去和祁大哥说。”她突然说道。
“什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让他休掉我。”
“不行!”阿史那魈断然拒绝。
樊茗瑟抬手覆上他的唇,“别与我争好吗,这是我的机会,与你平等的机会。”
阿史那魈沉着黑眸注视她,他怎么舍得让她被人指指点点,承受流言蜚语的痛苦。
看懂他的心思,她轻淡的笑道,“你忘了我从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怎样说我吗?更何况有你,我不怕。”
阿史那魈轻啄她柔嫩的手心,垂下眼,他知道这小女人有多固执,倔强,如果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暗中打理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我饿了。”他突然说道。
樊茗瑟从他怀中直起身,”我去叫侍卫端米粥来。”
几日来,在樊茗瑟精心照料下,阿史那魈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这天,樊茗瑟在喂他喝补汤。
“你说你要娶我?”她突然问,“你不在乎我是别人穿过的破鞋?”
“不准这样说自己,”他利眼一瞪,“我当然介意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但是,相较于你的第一个男人,我更在乎你最后的男人。”
樊茗瑟不语,盈盈浅笑,如果他知道她还是完璧之身,会不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惊喜?
这个秘密,还是让他自己去发现吧。
想到两人终有裸呈想见的一天,小脸慢慢热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
樊茗瑟一惊,看向门口。
只见右劲匆匆忙忙的闯进来,直奔床前,“爷,听说您受伤了,严不严重?好了没有?妈的,是哪群王八羔子干的,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阿史那魈只定定看着他,脸上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右劲,你话太多了。我交给你的事办好了?”
“回爷的话,好了。”右劲终于察觉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低低头。
而一旁的樊茗瑟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象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右劲了,好象,自从长安城那晚之后。
这段时间,她被阿史那魈搅得酸涩失落,心慌意乱,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其它。
“樊姑娘,你也在啊?”右劲也看到了被他挤到一旁的樊茗瑟,“听说这段日子都是您在照顾我家爷,我代我族子民谢谢您了。”
樊茗瑟淡笑有礼的摇摇头。
而一旁的阿史那魈又是满足,又是得意,他爱极了她人前淡然有礼,对他却紧张关心的样子。
“爷。”右劲欲言又止。
阿史那魈合下眼,示意明白,他转向樊茗瑟,温柔道,
“你累了,先去休息,晚上我想见到你精神熠熠的模样,恩?”他不想她为国家之事担忧。
知道他有要事要谈,樊茗瑟点点头,懂事的退出房间。
黑眸难舍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了门扇。
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
他喟叹一声,转向右劲,温柔的眼神已沉冷,
“打听到了什么?”
“回爷的话,根据属下几日来的观察打听,发现这刘太尉不过是一颗别人盘上的棋子,这背后主谋另有其人。”右劲道。
眉头慎重的拢起,
“谁?”
“是长安城西杨府的主人。他表面上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其实一直暗中策划重建隋政权,现今唐政权局势还不稳定,他想外勾结西突厥,内串通朝中大臣,给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右劲回道,
“而且,属下还探得,此人在王离开长安不久,也率人一并南下。”
阿史那魈沉吟,想起刺杀他的人曾说过,这只是给他的见面礼,后会有期。
“此人秉性如何?”
“为人阴狠毒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阿史那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沉稳笃定的合上双目,
“以后定会与他打照面,不急。”
是夜,因阿史那魈恢复良好,白衣男子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来款待众人。
席间,白衣男子站起身,“相识多日,却未有机会介绍自己,实在是有不妥之处。”
樊茗瑟微笑,举止大方得体,“是我们失礼了。”
自从阿史那魈醒来后,除了她之外从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只与她腻在一起,每次这公子前来探望,都被他狂妄的赶了出去。
明明是寄人篱下,他却像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霸道无礼,想想都觉得对不起这温文的公子。
阿史那魈不满哼道,“他愿介绍就随他好了,管他作什么。”
他把这公子当成隐形人,举箸夹了一块嫩肉放在她碗里,然后皱眉说道,“多吃点,你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生孩子我也会不放心。”
樊茗瑟差点被口水噎到,羞眼见那公子满脸打趣儿笑意,忍不住嗔念,“你少说两句!”
“魈。”他郑重说道。
“什么?”美眸不明所以。
“叫我魈。”咧开大大的笑容,黑眸专注的等待着。
樊茗瑟心叹一声,当真拿他没有办法。
“咳咳咳。”白衣男子故意咳嗽两声,这男人,还真把他当成不存在。
阿史那魈不悦的将视线移到他身上,黑眸微眯,“你姓甚名谁,快点报上来。”
他就是看这玉面书生不顺眼,谁叫他抢了他英雄救美的机会,还不知死活的碰他的女人。
樊茗瑟无奈的扯动一下菱唇,想她温和有礼,怎会爱上这样一个狂妄无礼的突厥王?
白衣男子丝毫不介意他的狂妄,依旧轻笑,“在下李博义,陇西郡王。”
阿史那魈沉沉眸子,锐利的盯这男人问道,“李世民和你是什么关系?”
樊茗瑟轻轻抽气,这男人,在大唐的土地上还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
李博义也不以为意,好脾气的说道,“我与皇上是堂兄弟。”
阿史那魈打量着男人,脑海中寻思着以后定会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会用到这男人。
李博义同样也打量着他,“看兄台体格高大壮硕,又敢直呼圣上大名,想必不是大唐人氏吧?”
阿史那魈也不躲闪,慵懒又锐利道,“郡王好眼力,本王是突厥阿史那部落的首领,阿史那魈。”
李博义拱手笑道,“幸会幸会。”
阿史那魈不动,只是右手撑桌抚颚,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他,像高高在上的狮王。
樊茗瑟见他轻慢,忍不住轻扯他的衣袖。
阿史那魈扭头看她,见她眼里的不赞同,他撇撇唇,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幸会幸会。郡王请坐吧。”
李博义撩袍坐下,笑想何时被他反客为主。
“这位是?”他看向樊茗瑟。
“我的未婚妻。”阿史那魈宣示所有权。
李博义点头赞赏,“郡王好福气。”
“当然。”阿史那魈不知谦虚为何物,看着樊茗瑟的黑眸溢满柔情和满足。
樊茗瑟回他一个盈盈浅笑,刚才他的宣示让她对未来有一种幸福的憧憬。
李博义见二人含情脉脉,羡慕之余似又想到什么,“那与二位一起的楚姑娘是兄台的小妾吗?方才请她共进晚膳,她推说身份卑微,不便上桌。”
樊茗瑟这才想到楚君怜,心中不禁猜想她一人寂寞无依,有些不忍。
阿史那魈却只扬扬唇,不在意道,“她不是我的小妾,若郡王对她有意,尽管要了便是。”
李博义笑着摇头,“在下无福消受。”
樊茗瑟因他不尊重的态度和语气轻敛美眸,“你怎这般不尊重人,楚姑娘是人,不是商品。”
阿史那魈嬉笑着认错,“娘子教训的是,为夫的改了就是了。”
李博义但笑不语,这突厥王,人前一头狂霸雄狮,樊姑娘面前却成了一只无赖的大猫。
厅外月儿圆圆,清辉洒满人间。
只是,风云变幻莫测,不知何时,薄云已遮月。
半月之后,阿史那魈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
这天,他与樊茗瑟正在花园散步,右劲疾走了过来,“爷,您的信。”
阿史那魈抽出信纸,边看边露出冷冽期待的笑容,老狐狸终于现身了。
他将信随手扔给右劲,然后一把将樊茗瑟罩在他的披风之下,“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他抱着柔软的她,着迷的轻语。
樊茗瑟不自已的在他温暖好闻的胸膛上磨蹭几下,叮咛道,“早点回来。”
阿史那魈亲亲她的香发,沉迷其中,“回屋吧,别着凉。”
樊茗瑟轻轻推开他,抬起头,温柔的要求道,“我看着你走。”
阿史那魈窝心的勾起唇角,被她在乎的感觉真好!黑眸专注而深情,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右劲,咱们走。”
她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与他名不正言不顺,却丝毫不避嫌,只因一个目无礼教,一个从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和议论。
说她红杏出墙也好,说她不知廉耻也罢,总之,她与阿史那魈的亲密关系并没有令她感觉到丝毫的罪恶感和羞耻感。
她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只想拥有与他在一起的幸福和满足。她心中唯一的歉意,并不是背叛了祁远,而是,辜负了祁远对她的爱。
爱情让淡然理性的她变得冲动、不顾一切,原来,她与平常的女子并没有不同。
阿史那魈来到对方与他约好见面的地方。
这是一座深沉的府邸,少了一些人气,多了一丝荒凉。
门口没有家丁把守,阿史那魈径直而入。
穿过庭院,位于正中的厅堂敞着门扇,一位身着铁灰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里面悠闲品茶。
阿史那魈眯眯眸子,昂扬卓绝的迈入大厅。
右劲虎目防备,紧紧跟着主子,一刻不敢放松。
男人见阿史那魈进来,并未起身,只倒了一杯香茗推至对面,示意阿史那魈上座,假笑道,“阿史那魈首领不在突厥忙贵邦事务,怎有空来大唐转转?”
阿史那魈嘲弄的扯扯唇角,一点也不讶异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他轻狂的靠着椅背,看也不看面前的香茗,似笑非笑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你找上我究竟有何目的,以及,你送给我的见面礼。”
男人大笑,小而精明的寒目看着阿史那魈,“阿史那魈首领果真爽快,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找到阿史那魈首领,是看阁下英勇卓绝,实乃一代天骄,做那小小的部落首领实在屈才,如果你肯与我合作,我可以将幽州一带分予你,如何?”
阿史那魈垂下眼,故作不解道,“合作什么竟有这么大的回报?”
男人摇摇头,“阿史那魈首领何必故做不知?”
阿史那魈唇角勾笑,缓缓抬起黑亮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稀松杂乱的眉毛,阴寒的鼠目,瘦削的双颊,一看就是暴虐残唳之人,难成大事,他耸耸肩,“我该知道什么?知道你密谋反唐?知道你派人袭击我,给了我一个难忘的见面礼?”
男人冷笑,“我想你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吧?譬如,我的身份,我与西突厥、刘太尉的关系,而且,那也不是见面礼,顶多是回礼,回你拦截我密函的礼物。”
阿史那魈笑道,“彼此彼此,你知道我的事也不少。说吧,怎么个合作?”
男人兴致勃勃,“助我夺取江山,颠覆大唐。事成之后,分你幽州一带,如何?”
阿史那魈看着男人诱惑的表情,垂眼敛下眼中的不屑,“如果我说不呢?”
“不?”男人渐渐露出冷残暴唳的笑容,阴狠道,“那你就得死!我是不会容许你成为我潜在的敌人的!”男人冷笑,“而且,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死的,会有你心爱的女人为你陪葬!当然,你的整个部落也不能幸免,不过,在他们死之前,还要成为我场上杀敌的畜、牲!”
“王、八…”右劲再也忍不住的要上前教训教训这男人,却被阿史那魈抬手拦下。
他毫不在意男人的阴毒和威胁,只似嘲弄似挑衅的说了一句,“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完,便自信昂扬的阔步走出大厅。
男人看着阿史那魈不屑的背影,鼠目露出残忍的凶光,“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走出了别院,右劲怒气冲冲的抱怨,“爷,刚才您干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教训教训那王八旦!”
阿史那魈瞥他一眼,“不自量力信口开河之人,不必计较。”
右劲还是有一肚子火,不过,“爷,您为何不答应他的要求?”
“我为何要答应他?”阿史那魈反问。
右劲搔搔头,“答应他,事成之后就能得到幽州啊!”
阿史那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右劲,黑眸中是王者的睿智和冷静,“这是要以我子民的生命为代价!突厥子民,应战其该战,我是不会让我子民流无谓的鲜血,成为别人争权夺势的牺牲品,这是其一,其二,李世民施仁政,胸怀宽大,有他在位,我突厥子民势必还会和平度日,若换成刚刚那男人,平和之日远矣。虽然我突厥骁勇善战,不惧他中原兵骑,但经历与李世民那一战后,突厥元气大伤,我们需要时间休整恢复,不能再轻易卷入战争之中。”右劲点点头,明白许多。阿史那魈回过身,远眺长空,那个陇西郡王,果然用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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