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语成谶
夜晚,樊茗瑟的闺房熄了灯。
没一会儿,一条人影闪进黑漆漆的房间。
那人推开门,直直走向她的床榻,然后站在床边凝目欣赏她单纯娇美的睡颜。
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朦瞳。
赫然出现在床边的男人身形惊得她睡意全无,她张开唇,下意识的想要质问是谁。
一双黝黑强劲的大手却及时捂住她的唇,“别怕,是我。”阿史那魈低声安抚。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她警惕的瞳眸瞬间松懈下来,樊茗瑟拉下他的手,嗔道,“你不在你房里睡觉,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阿史那魈扯出无赖的皮笑,“想你。”
说完,他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在樊茗瑟的低呼声中像一尾大鱼钻进她的香被中。
大手一横,搂过她娇软的身子,阿史那魈满足的半眯双眸,喟叹一声,“真舒服!”
樊茗瑟小手抵住他的胸膛,轻念,“得寸进尺!”
阿史那魈嘻笑道,“矜持什么,咱们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他暧昧的对她眨眨魅惑的黑眸,更加蹬鼻子上脸的在她额头上大力的亲一口。
那声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响亮。
樊茗瑟的小脸慢慢红了,可在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荡和喜悦。
他说的没错,她是喜爱与他肌肤相亲的。
但,上次与他相拥而眠,两人都穿着衣服,可这次,她身上只着白衬,就连粉色肚兜都若有若现。
脸又热了几分,她有些不自然,开始推着他的胸膛,“你…你快回你房间睡觉!”虽她淡然,虽她爱与他亲近,但女人骨中的娇羞还是无法令她镇定的面不改色。
铜墙铁臂般的胸膛怎是她能撼动得了的?
阿史那魈好笑地欣赏着她的奋力,直到她开始娇喘吁吁才执起她的小手,“好了,别推了,你是推不动的,我今晚是不会走的,就睡这儿了。”他将她的手拉至唇边,一根根的亲吻啃咬着她的青葱玉指。
樊茗瑟一颤,想要抽回手,但他不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诱惑的方唇亲密的吻过她的手指。
清眸有些迷蒙,樊茗瑟感觉心和全身蹿过一阵虚软无力,她只能无助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啄着她细嫩的手心,火热灼亮的狭眸揪住她,“从今儿开始,你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去任何地方都要我陪着你。”
美眸看着身旁的男人,樊茗瑟有些不理解他的霸道,“为什么?”
阿史那魈挑挑眉,仿佛在说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因为我离不开你啊!”他惩罚性的轻咬下她的食指尖。
樊茗瑟微微吸气,美眸似娇似嗔,“胡说!”虽然知道这理由半真半假,但她还是感到有些甜蜜。
阿史那魈宠溺的笑看她,“听见没有,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准去,必须呆在我身边!”他故意更加霸道。
樊茗瑟也不生气,只浅笑着看着他,霸气锐利的眸子有着宠溺的笑意,还有,藏在眼底最深处的紧张和担心。
何来的紧张与担心?
樊茗瑟渐渐收了浅笑,美眸浮现思考。
这又不是在确定她的心,只不过是一种霸道的要求和占有,他没有道理要紧张的。
阿史那魈见她仿佛察觉了什么,他支起手肘,邪恶的俯视躺在他身下的她。
他眼中的邪肆和火热让樊茗瑟紧张的吞口唾沫,悬在她上方的他让她有种压迫感和危机感。
见她似感觉到了危险,阿史那魈扯出得意的笑容,很好,他就是要她紧张自己的安全,没空再探究他的真实想法。
阿史那魈坏笑着,大手以一种让人紧张的速度缓缓的落在她的衣襟上。
樊茗瑟微微抽气,本能的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嘘,”阿史那魈暧昧的低声制止她,“你要习惯,因为我每天都会对你做这种事。”
他的露骨让她羞赧的呻吟一声。
阿史那魈笑睇着她的害羞和紧张,他拉起她阻止他的小手,固定在头顶,然后缓缓拉开她的衣襟。
樊茗瑟不觉屏息,她想阻止他,却发觉自己虚弱的无法出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的白衬解开,露出粉红的肚兜。
“哦。”她羞臊极了,只能闭上眼,不敢看他的动作。
大手罩上她的左胸,阿史那魈的黑眸深沉许多,“你心跳的真快。”低沉的声音有些粗嘎,仿佛压抑着某种渴望。
他的压抑粗嘎诱使她睁开眼,可一对上他火热灼亮的黑眸,她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那深沉的渴望,也灼烫她的情潮。
她眼中的柔软和迷离引发阿史那魈的冲动,大手隔着薄薄的肚兜再也隐忍不住的揉搓起来。
樊茗瑟咬住下唇,极力阻止动情的呻吟逸出粉唇。
阿史那魈着迷般的揉捏着她的****,可隔着一层布料显然满足不了他的欲望,带火的大手从下摆钻进她的肚兜中,如愿的真切感受到她丰盈的滑嫩触感和弹性。
从未被人如此亲密碰触过的身体敏感极了,樊茗瑟感觉她浑身迅速热了起来。
虽害怕虽不知所措,但她却不想阻止。
轻轻扯下她的肚兜,阿史那魈惊艳于自己所看到的美丽,雪白浑圆上挺立着两点粉红,像极了点缀在雪山上的梅花,“真美!”他忍不住赞叹,任自己火热的气息喷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被蛊惑的情难自禁,促使他俯下头,含住那诱人的樱果,恣意品尝起来。
“恩…”一股热流蹿过她的四肢百骸,激荡虚软之余还感到一种迷乱她心神的舒服感。火热的气息喷在她肌肤上,?
埋首于她胸间为所欲为不亦乐乎的阿史那魈抬起头,火热的黑眸盯着咬住下唇,水眸迷蒙的樊茗瑟,他俯下头,怜爱地吻住她的软唇。
他吸吮着她的唇瓣,“还要我继续吗?”
他在她唇间低语,大手缓缓移至她双腿间,隔着亵裤碰触她的秘密花园。
樊茗瑟的双腿反射性的夹紧,失措的看着他。
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不想因为太过心急而给她一个仓促的夜晚。
阿史那魈对她歉意的笑笑,然后强忍着下腹欲望的疼痛和叫嚣,收回放在她两腿间的大手,搂过她,“睡吧,吾爱。”
他吻吻她的红唇。没有****,只有情感。
知道他是尊重自己的意愿,樊茗瑟感动他为她着想的心,“我会快些准备好,”她小声说,“给我三天,只要三天。”她大胆的做出承诺。
阿史那魈热烈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满足感叹于她为他已从那个淡然倔傲的女子变成一个柔顺娇羞的小女人,“真希望那天快点到来,我迫不及待想要好好品尝你。”低沉的声音带着露骨的渴望。
樊茗瑟羞怯的抬手捂住他的眼,不让他灼亮的黑眸再熨烫她的心,“睡觉!”
阿史那魈因她可爱的举动轻笑出声,他拉下她的手,长臂将她搂的更紧,“好,咱们睡觉。”
那晚之后,阿史那魈也确像他说的一样,将樊茗瑟锁在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樊茗瑟看着坐在她对面大啖美食的阿史那魈,无奈却有些甜蜜的叹口气,他真是霸道。
她低头拨口白饭,总觉得他这次的霸道莫名其妙,没有道理,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同。
阿史那魈抬起眼,见她若有所思,他勾起唇,恶劣的打趣,“现在就发愁明晚怎么喂饱我吗?”?
樊茗瑟差点噎到,她抬起头,羞怒的瞪着他,“这些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阿史那魈得逞的笑看她,眼中的满足和幸福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屋里只有浓浓的温暖和甜蜜在两人心中传递。
看着他眼中的温柔,樊茗瑟有种置身于梦境的不确定感,自己真的明白了对他的感情,然后不顾礼教的与他在一起。
这明烈的感情对情感淡薄的她来说,是一件极困难甚至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他却做到了,或者说,是爱情让她变成了一个与其它女子无异的女人。
回了神,在他热烈的注视下,她站起身,“我去厨房端鸡汤过来。”
阿史那魈撇唇,霸道极了,“让下人端来,你不允离开我的视线。”
樊茗瑟无奈的叹气,“只一眨眼的工夫你都不准?我不要。”她坚决且执拗。
阿史那魈见她倔强的不再妥协,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好吧,但是我要陪你去。”
樊茗瑟平和的心性差点让他磨光,“我一个人。”明眸坚定的直视他,没得商量。
见她耐性快要消失,阿史那魈只能做罢。
见他知趣的闭嘴,樊茗瑟这才胜利的转身走出房间。
在通往厨房的长廊上,她与楚君怜迎面相遇。“樊姑娘,好久不见了。”楚君怜温柔的打招呼。
樊茗瑟淡淡点头,本想点头而过,但,“这些日子冷落你了。”她收住脚,微微转身。
楚君怜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自己的寂寞和孤单,有些感动,她笑着摇头,“恩人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还会抱怨?”
樊茗瑟点点头,转身。
“等一下。”楚君怜急忙叫住她。
樊茗瑟回身,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楚君怜有些局促拘谨,“恩,我想问问姑娘,咱们何时启程?我,我想家人了。”
樊茗瑟明白楚君怜的思乡心切,她微微柔和眉眼,让她放松下来,“耽误你行程了。他伤势已经好了,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了。”
楚君怜报以感激的笑容,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一改平素的胆小怯懦,有些兴致勃勃的与樊茗瑟分享,“听说这里有一座神庙,很是灵验,我想临走前为自己和家人求得平安符,姑娘有兴趣吗?”
“平安符?”樊茗瑟轻声重复,明眸难得的浮现几丝兴趣。
“恩,”楚君怜重重点头,“保佑家人平安无事,逢凶化吉。听人说从那庙里求来的符真的很是灵验呢。”
逢凶化吉?
她想到了那乞丐婆婆说的话,又想到了伏击阿史那魈的那群黑衣人,樊茗瑟只觉心中有些惶惶不安,黑瞳沉重,“什么时候去?”她问,只求心安。
楚君怜没想到她会去,淑女却又难掩热情道,“明天可以吗?明天是十五,是求神许愿的好日子。”
樊茗瑟轻轻点头,“好。”
楚君怜开心的笑,“还有,”她又想到了什么,露出祝福的神情,那里还有座月老庙,听闻只要是虔诚叩拜的女子,都能与心爱的人相守一生,幸福到老。”
樊茗瑟懂得她的意思,她微笑,笑容中有甜蜜和美好的希望,“谢谢。”
楚君怜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明天我就等着樊姑娘了。”樊茗瑟点头。
“这么半天你在做什么?!”阿史那魈皱着眉头大步走来,他来到她面前,不悦地瞪着她,质问道,“你不是说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吗?为什么这么久!”
樊茗瑟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他口气凶恶,但她从他眼中看出了对她的紧张和担心,她浅笑,柔声安抚,“遇到楚姑娘,和她聊了几句,所以耽搁点时间。”
阿史那魈扭头,两道冷厉责备的目光射向楚君怜,“谁准你占用她时间的?”
楚君怜瑟缩的低垂着头,喏声道歉,“对不起。”
樊茗瑟叹口气,耐心道,“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楚姑娘只是跟我打声招呼而已,并没有占用我的时间,相反,是我要求楚姑娘明天带我去庙里去拜神的。”“
我不讲理?”阿史那魈横眉竖目,这女人,又不把他的关心放在眼里,反而怪他不讲道理,还有,“谁说你明天可以出去的?”他批准了吗?
“你不陪我去吗?”樊茗瑟看着他问,美眸似失望又似期待。
看着她盛满希望却又沮丧的水眸,阿史那魈含在嘴边赌气的拒绝就是说不出口,好像他一拒绝,那还有期待光芒的眸子就会完全被失望占据。
挣扎半天,最后他只能粗鲁又生硬的说道,“我想喝鸡汤,快去端来。”
真是该死,他一个堂堂突厥首领,竟被一个小女人降得死死的。
樊茗瑟看着他别扭的俊颜,知道他不忍拒绝自己,她感觉一阵温暖流过,窝心极了,当然,还有被他宠在心间的甜蜜和得意,“你不是要陪我去吗?”小手主动窝进他的大掌中。
黑眸柔和下来,专注的看着仰起的美颜,阿史那魈握住她的小手,紧紧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她的每一次主动,都会让他更爱她。
樊茗瑟看着他,微笑,温柔又爱恋。
一旁的楚君怜看着两人间的浓情蜜意,识相的悄悄走开,她早就习惯了被人当做空气。
第二天,阿史那魈酷酷的陪着樊茗瑟前往那座神庙,显得满心不情愿。
樊茗瑟瞄一下身旁故作不耐的男人,唇边勾起幸福的笑容。
等她为他佩上了平安符,她就不信他还能酷得起来。
两人在前面走,楚君怜孤零零的跟在后面。
最后面的右劲看着前面的三人,摇头向同伴叹息,“瞧咱爷,一腔柔情都留给了樊姑娘,半点都不给楚姑娘留些!”
同伴哄笑,“爷不去怜惜,你可以呀!”
“去,”右劲板着脸,“我只是见楚姑娘一人这般孤独才有感而发,你们瞎说什么!”
同伴互相对视一眼,嘻嘻一笑。
玩闹间,几人已来到神庙。
樊茗瑟与楚君怜进了大殿,虔诚的祈祷。
阿史那魈百无聊赖的倚在木框旁,不屑极了。
高大英俊的他立在殿口,吸引了许多善男信女的目光。
阿史那魈忍耐着,就在他忍不住进去把她想要进去将她拎出来时,樊茗瑟袅袅婷婷的向他走来。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柔柔浅笑,“给。”
她伸出手,白嫩的小拳头停在他眼前,缓缓打开,一个护身符出现在她掌心。
阿史那魈抬起眼,“这是?”
“护身符,逢凶化吉。”她软软的说明,小手固执的举着,“我专门为你求的。”?
“你来这里是特意为我求符的?”他有些惊喜,她来这庙是为了他?
樊茗瑟轻点一下螓首。
“为什么?”黑眸热切的看着她。
为什么?回想他被黑衣蒙面人袭击的那一刹,她到现在仍心有余悸,璨然的美眸黯了黯,“害怕。”
她怕再见到他身负重伤的样子。
明白她想到了什么,知道她在害怕什么,阿史那魈在为她对自己的真心动容时,也因为她的担惊受怕而歉意,“抱歉,但以后不会了,我发誓,我会为你保重自己。”
他深情的呢喃,大手轻轻包合上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护身符,还有她的心。
樊茗瑟有些羞怯,她总是招架不住他的热烈柔情。
美眸飘向一旁,不敢再与他炽热的黑眸对视,含羞带怯的眼儿一抬,月老庙?想起昨日楚君怜对她所说,她杏眸一喜,“魈,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不好?”她不自觉的唤出对他的昵称。
而这一声“魈”又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欣喜之间,阿史那魈哪还会摆出一副不耐不屑的样子,他笑看她,温柔的应道,“好。”
几人走到殿前,阿史那魈与樊茗瑟刚要跨过门坎儿,一旁的僧人却拦住了阿史那魈,“施主请留步。本殿只允许女性施主进入。”
阿史那魈一听,沉下脸,冷笑道,“庙堂大开为何不准男人进入?况且,我从未听闻有哪家寺院对来访香客还有男女限制!”
僧人始终垂着头,淡定不惊,“这是小寺为了庙堂洁净才定的规矩。男人属泥,污浊****,女人属水,冰清洁净,女人进了净化圣地,男人只恐会污染了这高堂。”
阿史那魈上下打量这僧人一番,讥讽道,“那你为何站在这庙堂之中?难道你不是男人?”
僧人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贫僧遁入空门,已不再受男女之界所约束,是故与施主不同之处。”
“诡辩!”阿史那魈不羁哼笑,“若我执意进去,你能奈我何?”
僧人也不动怒,只定定站在那里,坚定的声音只会惹恼这狂躁的男人,“若施主执意破坏本寺规定,那恕小僧绝不接待。”
“魈,”樊茗瑟扯扯他的衣袖,仰起脸看着他,通情达理的轻声道,“咱们不要为难这师傅,就按照这寺里的规定吧。”
阿史那魈看着她,她眼中的柔和抚平了他的狂妄不羁,他轻轻放开了搂着她蛮腰的大手,寓意妥协。
樊茗瑟浅浅一笑,莲足轻巧的迈过门坎儿,有礼道,“师傅,我可以许愿了吗?”
僧人点点头,侧身示意,“女施主请。”
樊茗瑟优雅回礼。
她翩翩走到供桌前,跪下身,双手合十,虔诚的合上眼。
站在阿史那魈身后的楚君怜见了,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绕过那尊恶煞,快速移动碎步来到樊茗瑟旁边,亦跪下身来。
两个女人跪在那儿祈祷。
阿史那魈站在门外忍耐的环视殿堂,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那和尚身上,黑眸却陡然锐利的眯起。
他在那僧人偷偷抬眼觑他一眼中,抓住了一丝得逞的诡异。
莫非,这和尚是故意阻止自己进去?而他另有居心?
阿史那魈眯起利眸再重新打量他,虽然这僧人又在眨眼间回复淡定大气,但他却从他低垂的脸上看到了心慌和紧张。
不好,有诈!
阿史那魈意识到了危险,他长腿一迈,刚一跨进庙堂,却只听一声尖叫和轻呼,楚君怜和樊茗瑟跪着的佛垫突然被架空,两人瞬间直直掉入黑暗中。
“茗瑟!”黑眸倏地瞪大,阿史那魈紧张的大呼,他快速移动脚步,想要拉回她坠落的身子。
右劲等人见状也急急上前。
阿史那魈刚向前跨了一步,伫立在一旁的僧人却突然脱下身上的和尚服扔向他,阻止他的脚步。
阿史那魈一掌将飞向他的衣服在半空中击碎,还来不及定睛,只听“嘣”的一声,殿堂瞬间被白雾弥漫。
“爷,小心有毒!”有劲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护住阿史那魈退出庙堂。
白雾渐渐消退,庙堂内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佛垫已回复原位,只除了那一地的碎衣。那僧人早就逃之夭夭。
阿史那魈的黑眸变得极致冷厉残酷,“去通知李博义,蛇已出洞。”
“是!”一个侍卫急急领命。
阿史那魈沉着眸子注视着樊茗瑟刚刚跪着的地方,他想念她,担心她,她直直落下会不会很痛?有没有摔伤?那狠毒的男人会不会伤害她?而他,会不会在她受伤害前来不及赶到?
脑海中闪过种种她被折磨的景象,不!大掌倏地紧握成拳,心被焦急灼痛,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他不会给那男人机会的!
骨子中的主宰让他镇定下来,没有他的允许,上天也休想碰她一根毫毛!
阿史那魈动也不动,黑眸依然盯着她祈祷的地方,强制自己冷静镇定的下令,“剩下的人留在这里寻找机关。”
“是!”右劲等人领命。
等李博义赶来,同阿史那魈找到了暗道机关,再从按照五行八卦布置的暗道中走出去时,月牙已初上枝头。
右劲轻手轻脚的推开眼前这面可以移动的墙,看见的是一间有些眼熟的屋子,他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呢?右劲认真想。
“爷,是上次咱们来的老狐狸的宅院。”灵光突然一闪,右劲急忙回头轻声向阿史那魈汇报。
阿史那魈点点头,早有预料,他回头,对李博义叮嘱道,“你不要现身,在暗中做好我说的事,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茗瑟。”
李博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的,你要小心!”
阿史那魈没有回应,带领右劲等护卫走出暗道。
推开墙扇,几人走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
良好的黑夜视物能力让阿史那魈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那男人约他见面的地方。
几个护卫防备的握住剑柄,将阿史那魈护在中间,谨慎的眸子在黑室中搜寻提防。
夜,静极了。
偶尔一阵阴风吹过,月影晃动几下,落叶卷起,凄冷悲戚。
这苍凉让护卫浑身绷得更紧,武士的直觉告诉他们,危险正悄然逼近,如同那日在枯林中一样。
而阿史那魈虽紧皱眉头,但并不是因为防备,而是想那男人快点出现。
只要那男人出来了,他就能知道茗瑟怎么样了。
天知道在像迷宫一样的暗道中无法破镇而出时,他冷静不惊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惶惶不定的心。
他唯恐自己耽搁的时间久了,在没有他在身边的情况下,她会受到他不敢想象的伤害。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确定她安然无恙。
如果她被伤了一根发丝,管他什么大局不大局,他定要这老头子的命!
几人刚一踏出厅堂的门坎儿,黑漆漆的宅院瞬间灯火通明。
“哈哈哈…”残戾的笑声传来,“阿史那魈首领,咱们又见面了。”
阿史那魈定睛看着前方出现的男人,冷冷说道,“人呢?我要见她。”
男人听罢发出刺耳的嘲笑声,“阿史那魈首领,现在是我抓了你女人,要见你女人,你是不是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呢?”
阿史那魈伫立在寒风中,闪着冷酷光芒的黑眸直直的射向他,“你想怎样?”
男人得意的看着他,“把你的人头交给我,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在黄泉路上。男人阴冷的在心中补上一句。
“你!”右劲等人怒极,纷纷抽出直剑。
阿史那魈抬手制止愤慨的手下,“想要我的人头,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男人仰头大笑,“我早领教过阿史那魈勇猛无敌,也许我的确没这本事,但是这个人,我想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交出你的性命,而且还不用兴动我一兵一卒。”男人极有把握的看着阿史那魈,然后得意的拍拍手掌。
身后那间几人刚刚走出的黑漆漆的厅堂突然亮起灯,阿史那魈回过头,只见男人的两个爪牙推着一个特制的刑架走到厅堂中央。
而刑架上被绑住的人赫然就是樊茗瑟和楚君怜!
“茗瑟!”阿史那魈心疼的皱紧眉头。
那拇指粗的麻绳勒在她细嫩的手腕上,会有多痛?她怎么能承受得住?该死的男人!阿史那魈回头冷残的看男人一眼,总有一天,他会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空再与他对峙,阿史那魈扭回头,心思都在那个揪扯他心的女人身上。
黑眸写满安抚和心疼,阿史那魈专注的直视她,迈开长腿,心焦且急的走向她。
她的手腕上一定被粗绳勒出了血印!想象那殷红的血痕,黑眸又心疼冷沉了几分。
“别过来!”樊茗瑟见他向她走来,连忙阻止,“这里有危险!”
阿史那魈因她的喊声顿顿脚步,在听到她的理由后,宠溺的笑了,继续走向她,“小傻瓜,你觉得我是那种贪生怕死而把你一人置于危险之中不管不顾的人吗?”
樊茗瑟见他依旧向她走来,心急惊慌的摇着头,“别过来!他们在这屋子四周放了很多干柴,而且还埋了火药!”她心急的想要劝阻他不要涉险。
她话音刚落,阿史那魈便听到身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知道一定是男人的手下张开了弯弓火箭。
他冷冷扯下嘴角,然后给她一个坚定放心的笑容,直直的走向她。
在他一只脚迈进厅堂时,身后的男人开口了,“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要得到你的命,不需要浪费我一兵一卒,你自己就会乖乖的走向死亡!”男人猖狂的大笑,“你死后,我便会彻底掌握你的部落,你的子民便是我战场杀敌的傀儡!”
阿史那魈脚步未停,眼中只有樊茗瑟一人。
他来到樊茗瑟面前,解开那让人痛恨的粗绳,一把将她抱下刑架紧紧搂住,“谢谢你没事。”他如释重负的吁口气,感激的亲吻她的头顶。
埋头在他胸口的樊茗瑟抱紧他,她并没有感到有多害怕,只是心疼他紧张她的心,她抬起头,关心想念的水眸看着放下心来的他,“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阿史那魈佯装生气的皱眉责备,“傻瓜,你我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
“死到临头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谈情说爱,果然有王者无所畏惧的风范!”庭院的男人口出讥讽,“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做一对鬼鸳鸯!”鼠目发出噬血又兴奋的冷光,“放箭!”
男人一声令下,火箭飕飕射向厅堂,点燃了屋子周围的干柴。
右劲等人见状,纷纷拔剑拨挡火箭,“爷!快带樊姑娘走!”
樊茗瑟见大火迅速烧起,心焦之下挥起拳头捶着他的胸膛,“我告诉过你不能进来,你为什么不听?昨天你才说要为我保重自己,你忘了吗?你这个骗子!”
阿史那魈抓起她的小手,看着一脸担心的她,低头吻吻她腕上的血痕,“我说要娶你就一定会娶你,关于这点,我永远都不是骗子。等我。”
他俯下头吻住她的唇。
两唇相触,他的唇紧紧贴住她的,重重的,深深的,传递着他的坚定,让她安心。
樊茗瑟闭着眼,一滴清泪滚出眼眶。
阿史那魈放开她,黑眸紧紧攫住她,“对我有信心,嗯?”
樊茗瑟困难的点点头。
他扯开放心的笑,下令,“右劲,先带她走。”
正在与流箭战斗的右劲听到阿史那魈的命令,赶紧抽身来到他面前,“爷!”
“快带她从密道走,我随后就到。”他严肃的下令。
右劲看着首领决然的神情,挣扎又困难的低头,“是!”
右劲带着樊茗瑟走向密道,两人脚步沉重挣扎。
谁都不愿离开他,只是一个王令如山,一个担心有自己在场只会妨碍到他。
就像那日在枯林一样。
“头儿,那女人要从密道逃跑,要不要追?”男人的属下见了,慎重的寻问。
“不必,”男人看着大火中两个一步一回头的身影,“我需要几条漏网之鱼来帮我确定尸体,运送棺椁。”
“您打算让他们将他的尸首运回突厥?”手下不解。
男人露出阴冷的笑容,“当然。既然他生时见不到我攻占他的部落,那我就要让他的尸体看着,我是怎样统领他的子民。”
男人的手下不觉打个寒颤,又问道,“现在点着埋在地下的火药吗?”
男人摇摇头,“那是给他的致命一击,要留到最后。”好戏还没上演,不急。
暗道的墙扇被推开,踏进暗道前,樊茗瑟回过头,看着高大的他,眼中流露出太多的担心不舍。
阿史那魈给她一个温柔信心的笑容,点点头。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紧窒,樊茗瑟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一咬牙,转身踏入密道。
见樊茗瑟进了密道,阿史那魈放下心来,他回过头,看着熊熊大火外阴狠的男人,细眸冷冷的眯起,接下来,他该让他如愿所偿才对。
阿史那魈暗想,他余光一瞥,看见楚君怜,这时候才记起她来。
她早吓得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睛流露出恐惧和乞求。
求他救她。
阿史那魈轻视她的胆小如鼠,他不耐的走过去,快速解开她的绳索,“自己从密道中逃命,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楚君怜颤巍巍的揉着手腕,红唇哆嗦,“不,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阿史那魈皱眉。
“因为,”楚君怜抬起眼,胆小怯懦的面孔陡然变得阴狠毒辣,“我还没要你的命!”
几乎是话落刀起,在阿史那魈还来不及防备时,一把尖锐的匕首已插进他的心口!
阿史那魈闷哼一声,大掌毫不留情的击向她的天灵盖。
楚君怜的身子瞬间像一块破布飞出去,倒地吐血而亡。
“爷!”阿史那魈的护卫惊恐大叫,赶紧奔至他身边,搀扶住他。
阿史那魈自行封住自己的周身大穴,右手紧按心房。
鲜红温热的液体像岩浆一样瞬间染遍了他的大手,湿湿黏黏。
阿史那魈看着从自己心脏不断涌出的鲜血,第一次感到害怕。?
但他并不是惧怕死亡,而是不知道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他没忘记她说过的话,如果他死了,她不会原谅他。
而且,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如果没了他,她会不会痛不欲生,一个人过着苍白冰冷的日子?
不,他不能让她的生命没了温暖和阳光,而且,他还没兑现他的诺言,娶她。
所以他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他必须要撑下去。
阿史那魈咬紧牙关,凝聚强烈的生存意志,他不能死,他要活着,留着命迎娶她,他不能食言,否则她会伤心失望,不会原谅他。
男人见阿史那魈负伤,残厉的大笑,“你想不到我早就在你身边安扎了杀手吧?”他得意极了,随意瞄了一眼楚君怜的尸体,“虽然已经刺中了你的心脏,但为了保险,还是把你炸成碎片我才放心。来人,点火!”他兴奋的下令。
长长的火线被点燃,发出“呲呲”的响声。男人缓缓后退,残忍噬血的看着熊熊大火中身负重伤的阿史那魈。
而阿史那魈,坚挺的伫立在烈焰中。
不畏不惧。
“快走!”?
“砰~砰砰~”
忽听一声巨响,走在密道中的樊茗瑟只感到一阵天摇地动,壁上的灰土纷纷落下来。
她猛然回过头,“不!”她震惊的喃喃。
火药点着了。
那他呢?
在哪里?
她突然拼了命的往回跑,心脏再度被惊慌害怕揪紧,她再一次体会到要失去他的恐惧和心痛。
她拼命跑着,耳边只能听见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和恐慌的心跳声。
不,他一定会没事的。她不断安慰着自己。
也许,她马上就会撞进他怀里,然后他一把抱住自己,好笑的点点她的鼻尖,宠溺的笑道,“小傻瓜,紧张什么!我这不好好的?我说过我会没事的,我要留着命来娶你的!”
樊茗瑟边跑边笑,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笑出声,可,一滴又一滴的泪珠滑落下来,无声的飞落在空气中。
他到底在哪儿?别让她找不到好不好?
她胡乱的抹去脸上肆虐的泪水。
不要让她找不到,拜托他快点出现好不好?她在心中祈祷着。
然后她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已夷为平地的房屋,凶狠的火焰快意的张牙舞爪,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夜空。
“不~”她凄厉的大喊,昏蹶过去。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生离死别,亦真亦假。
一个苍老的声音反复回荡在她黑暗的意识中。
一语果真成谶,一滴泪从她昏迷紧闭的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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