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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受罚

这声音对夙昕来说再熟悉不过,午时才听过。

惠阳公主身穿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衬了春天的景,描了细柳的腰;头戴落英缤纷翡翠头花,正配素淡妆容,更显娇贵动婉。她确实生了一副好面相,若不说话发泼,十足的婉约美人一枚。

惠阳公主从月亮门进到了园子里,身后跟着园芊和太监小壶子。

媚儿眼瞥了坐在地上的锦兰,那视线却停留在了夙昕身上。

“好大胆的奴才!竟敢私下里议论主子?这宫里怕是都要容不下你了?”这一开口说话,美感便失了一半。

锦兰一咕噜爬着转过身使劲磕了几个头:“奴婢该死!请格格饶恕。”

夙昕也紧跟着跪下磕头,却未启口求饶。公主一早便看她不顺眼了,此刻拿住了“背后议主”的罪责不知会如何刁难。多说多错,不如以静制动,等公主开口怪责了再想法子应对。

惠阳向前行了几步,在夙昕身前站定,嗤笑一声款款道:“既然生为奴婢,既要认了这奴婢命,就算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若想重生为锦华,先得灰飞烟灭。”字字清晰地点给夙昕。

夙昕不动,依旧跪着。

“小壶子,掌嘴!让这乱嚼舌头的贱婢长长记性。”上一句话柔中带刺,此刻却是连掩饰都不了,一只手指着锦兰,话语中透着股阴狠。

“嗻!”小壶子走到锦兰跟前手臂一抬就是几个大嘴巴,没几下锦兰的嘴角就溢了血。

刚开始锦兰忍着不吭声,现在已经顾不得,咿呀乱叫了。

“格格!”夙昕不忍锦兰再受罪,出言道:“此事实属误会!是奴婢求她讲这污耳秽听的流言的!”锦兰多嘴的罪已定,想也没有别的可拿捏之地了。

惠阳正要发作,园芊踮起脚尖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她开始听了有些不耐地皱了眉,过了一会儿却又点了点头。

她让小壶子住了手,平心静气了许多:“污耳秽听?说说事情真正的原委来听听。”

锦兰被掌嘴的时候她已想好了法子,此刻不卑不亢地道来:“奴婢俩知道那话是流言蜚语做不得数!奴婢俩说起这事只因奴婢想着为公主的喜事多装几个心思。午时太后将奴婢叫了过去,将那天大的喜事告知了奴婢,奴婢一心想着为您分忧,便让锦兰讲了有关驸马的事。流言终是流言,奴婢还想着施法子折回去呢,可转念一想,公主大嫁之日流言必会不攻自破。”

公主眯了眼,“这么说,不该罚,反而该赏了?”

夙昕顺着话头说下去:“此事该罚!奴婢越了本分。”

园芊微笑着扶了惠阳的手臂,微微使了力气。

惠阳轻咳一声,道:“念在你一心为主的份上,便饶了这皮肉之苦,有罪不罚亦不妥,本宫有几套宫装才送去浣衣局,你去为本宫浣洗干净吧!”

“奴婢遵命!”

惠阳公主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显然还是极厌恶她的。小壶子丢下锦兰紧紧跟上。

园芊轻叹一声,上前两步扶起夙昕,含笑道:“那几套宫装作料考究,不可用力。妹妹洗衣的时候小心点便无碍了。”她言语温柔,面含善意,倒叫夙昕有些惊讶。

“谢姐姐提醒!格格没有责罚,多因姐姐说了几句好话。”园芊的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对方刻意露了举动,跟她示好。明面上,她总要做些样子出来。

园芊拿着手绢捂嘴笑了笑,不再多说。追上惠阳公主一起走了。

公主才出了园子,夙昕立即扶起了锦兰:“怎么样了?来我看看!”都怪她好奇,连累锦兰惹了祸。

锦兰的一张小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的血有些刺目。

“夙昕,今日多亏你机敏,不然我这条命或许就没了……”锦兰支支吾吾,眼里盛了泪花。

奴才们犯错可大可小,均看主子一句话。锦兰说得没错,就算公主要了她的命她也得给。

“没事就好……”

夙昕心里有些疲惫,一直在这纷杂冰冷的宫里躲着是是非非,从今往后怕是躲不掉了。

危险过后,锦兰干脆又一屁股走在了地上,“那个园芊倒是不错,还帮了咱们。”

盼是真心的才好!夙昕心道一句,望着那朵被园芊践踏过的落花,目光深邃。

锦兰摸了摸脸,疼得嘶嘶抽气。

夙昕拨开她乱动的手,“快别摸了!睡房东墙边的实木大柜里放着金创药,你赶紧回去涂涂吧!别留了疤痕。”

“你不跟我一起回吗?”锦兰站了起来。

夙昕拍了拍锦兰裤上的尘土,“公主罚了浣衣,却没说什么时候要,一会儿得去浣衣局一趟,尽快领了罚才好。”她得赶紧把罪罚领了才行,只希望别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锦兰答应一声,边哼唧边往外走。

夙昕将捻茶草板收拾了,理了理衣裳便朝浣衣局方向行去。

都说浣衣局是待罪宫人受罚的地儿,她还以为是多么遭罪的活计。可现在一看,并不似她想得那般不堪。

大大的院子里大半边是在浣洗的宫人,她们头上缠着浅灰长布,正在使着一膀子力气,另小半边搭着一杆杆桃木架子,上面正铺挂着一件件美轮美奂的宫装纱裙。

虽然劳累些,却少了尔虞我诈,难得宫里还有这样的地界儿。

夙昕心中踏实许多。

豆婉见一个宫女站在院门口四处乱望,便走了过去,“你可是宫女夙昕?”语气生硬得很,听不出喜怒。

看装扮这宫女或是监工!夙昕簌簌屈膝:“正是前来受罚的夙昕。”

“嗯。”豆婉点点头,“公主身边的人来说过了。惠阳公主的几件宫装都在南边呢,跟我过来吧。”

南边墙角正摆着几盆衣裳,里面洋洋洒洒盛满了清水。

衣裳已经泡好了?一领了罚她就赶过来了,竟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到了!她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夙昕心中诧异,便问:“这位姐姐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浣衣局洗衣的时间里我是你的监工,叫我豆婉即可。”

“是!豆婉姐姐,这衣裳怎地都泡好了?”说着又是一礼。

豆婉尴尬地轻咳几声,状似无意地转过头去:“刚泡上而已。你忙吧,有什么事就去西边厢房寻我。”

望着豆婉匆匆而去的身影,夙昕想了一会儿,依然觉不出哪里奇怪。索性撸起袖子干活了。

来时天就见黑了,此刻洗了会儿衣裳,天已经黑得发乌,原本拥挤熙攘的院子渐渐清静得针落可闻。浣衣宫人渐渐少了,傍晚里越发静谧。夙昕抬起头,这才发现夜晚即将来临。

这天就要黑透了,都要看不见手中衣了!豆婉是在西厢吧?

她抹了两把手,寻到了豆婉的屋子。

“豆婉姐姐,可有照明的东西能用?天黑了衣裳还没洗完呢。”说着话就推开了门。

豆婉正躺在炕上眯着眼,此刻坐起来,指了指墙角挂放得几盏残破宫灯,“这些都是破损了的宫灯,你拿两盏去用吧。”

浣衣局里很少有深夜洗衣的,这些被淘汰的宫灯倒是够用。

夙昕答应一声,屈身去取,伸出双手的片刻却是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