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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事

三人面前是围栏里的几簇花锦,正指着花儿品论嬉笑。夙昕收回视线,合上窗,倚在一旁:明明是来别人家来做客的,竟然招引了迷花粉蝶进了院,真是什么也不顾及呢……他这样做,章子鸢该气坏了吧?苏禀易又将作何感想?

想到这儿,她呵呵笑了。让他们去闹吧。

……

章子鸢今日心情不愉,从早至今一直杵着脸,闷闷不乐。

云宁瞅着一桌子的饭菜,劝解道:“好歹吃点,您这是跟自己怄气呢?早饭就没吃多少,怎么又说没胃口?”她夹起一块黄瓜拌百合放在她的小盘里,“若是让爷知道了该心疼了。”

“心疼?”章子鸢这才醒过神,幽怨道:“若是心疼早该来了。怎么如今还没过来?”她等了一夜,他竟未来,宿在了书房里。那些书籍真比她这个软香凝人的佳人更有吸引力吗?

难道是因为她说了夙昕的坏话惹他生气了?若是气也该是气夙昕吧!可为何连她都不见了……

章子鸢越想越委屈,明明有些饿了却吃不下去。云宁还要再劝,就听见云清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夫人,不好了。”

“吵吵嚷嚷个什么劲,没规矩!”章子鸢本就心情不好,此刻怒斥一声,就见云清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孟公子从外面带进来两个不知名的女子,正在院子里嬉笑玩耍呢!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云清一边念叨着,一边似在回味着,好奇不已。若是云宁看见了那场景回来禀报定是羞于启齿的,云清却不然,啧啧道:“那动作,那亲密劲,奴婢都不想说了。”

这还是没说?什么意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章子鸢瞥她一眼,沉默下来。表兄虽然是个洒脱不拘一格的性子,却极少办这样格外不妥的事情,就算要这样闹着玩也不会掺和进家里。今日这是怎么了?他唯一做过的一次出格之事便是姑母强迫他娶妻之时,自那次大闹以后,姑母不再强迫,他也没再乱来过。怎么就又出了一次这样的事儿?还是在她的地盘上。若是被夫君知道,她的脸面要往哪里摆?

章子鸢越来越晓得从中厉害,苏禀易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牵连了她。她急得匆忙穿上绣花鞋站起来慌忙往外走,“云清,他们在哪里,快快引我去!”

云清极痛快地答应一声,领路在前,云宁则是轻叹一声跟在身后。

几人来到那处,却没看见孟君和两名女子。正要询问云清,却听见书房的方向传来女子的欢笑声。

章子鸢心口一颤,急匆匆奔过去。

好在他们只是在树下饮酒,并没再往里走靠近书房。章子鸢舒了口气,软声央求的口气道:“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夙昕早就听见了动静,从窗子张望,心里觉得好笑:她都发现了,苏禀易自然没有不知的道理,章子鸢想掩耳盗铃恐怕是白折腾。不过以苏禀易以往对待章子鸢的态度,应该不会挑开吧……

无趣!她关上窗,继续刺绣。却不知花衣裳没说话,旁边的女子已经开口。

“我们在这里吃酒倒是碍你何事了?”软陶名字虽温顺,性子却是在楼里出了名的泼辣不讲理,此刻正与身边的美貌孟君洽谈风月,却突然被人给阻了,如何不恼?

黄琴是个有些心思的,此刻摸不准来人身份,便圆了场:“软陶莫要瞎说,公子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

软陶偷偷瞧了孟君一眼,见他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也不再多嘴。她们俩虽是靠着卖笑生存,却不是为了孟君的钱才出门的,而是被孟君的俊朗神彩翩翩风度所吸引甘心情愿贴上去的。

章子鸢并不搭理两个女子,只觉得若是跟她们说了话便是自降了身份。

“表妹来了。有什么事?”孟君放下手中酒杯,唇边的笑意未变。

“你怎么把她们带回家里了?”章子鸢将两人视为空气,不削一顾,“要玩在外面,怎么能带回家?”弄脏了家里。

她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黄琴和软陶不是傻子,常年以此身份而活,自然对此更为敏感,章子鸢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明明白白道出了那个意思。

这算是辱骂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不能来做客吗?”孟君像是真的恼怒了,脸色板了起来。一旁的软陶和黄琴听了心里一柔。

章子鸢弄不明白他是真恼还是假怒,怕事情闹大,只能软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离易的书房太近,怕打扰了他读书。”

“果然是嫁作他人妇,只管他人事了。”孟君轻叹一声,站了起来,对着黄琴道:“也罢,今日不早了,你们俩回吧。”

软陶不依不饶地瞪了章子鸢一眼,轻轻捏住孟君的袖子:“这才几时,便让我们回去了吗?”

孟君哈哈大笑,从袖子掏出几两银子,“去逛逛买两身新衣裳。”

黄琴明白他的意思,拉住软陶的手,接过银子。章子鸢眼神示意云宁,云宁微一颔首领着另个女子前往大门口。

迎着章子鸢不满的目光,孟君呵呵一笑,“偶尔玩闹一下,表妹莫要生气。”

章子鸢拧着手帕:她生不生气是次要,就看禀易是如何了。他就在书房,到底听没听见……

苏禀易此刻就站在书房的院子里,独自伫立片刻,看不出表情。原本看书累了,打算出来散散步,却听到了一出戏。孟君是故意还是无心?早就听说他是个随意放浪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或许不是夙昕去招惹他,而是他……可是那包粉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烦意乱地皱着眉,好不容易因看书宁下来的心神,又有一丝紊乱。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他不快地嘟囔了一句:“随便他们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谁也别想扰了他的心,扰了他的路。

想起他一直如此努力所为之事,心便沉了下来。眸子里隐着即将涌出的无边恨意,像是黑夜里繁星的光芒,挡都挡不住,终要穿过层层云雾落入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