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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赌约

外面的天还是亮的,三人的茶却是喝了一壶又一壶,似有说不尽的话一样,隐隐之间,三人便生出几分知己的感觉来。何顶将自己的住址告知了夙昕和金仅一,邀请他们前去游玩,当然主要还是去考察木料方面。

不论几人关系多好,生意终归是生意,不能掺杂感性因素。

夙昕欣然答应了,于是,脑瓜里开始思考依靠什么样的理由离开燕平去景州。苏禀易那一关或许好说,惠阳……她要如何说呢?

在回往苏府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了。无论如何,将来的买卖也不好瞒下去,要不要实话实说?才这样想,就被她否定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苏府里,正有一个困难在等着她。

接二连三的失败,而且有园芊在一边煽风点火,惠阳有些等不及了,每天看不到苏禀易,她的脾气日益暴躁。

才一回府,便看到冯管事不留痕迹地低声提醒:“姨娘的事没有败露。不过夫人对你貌似有些不满了。”

这次的事情也很简单。完全是惠阳的性格所闹。惠阳有火气无处消散,被园芊一挑拨,便要拿夙昕开罚。

看着园芊手里的粗硬藤条,夙昕低眸轻笑一声,“夫人,您已经嫁进了苏府,已经不是当日的公主,还要如此无缘无故惩罚奴婢吗?”她之所以一直叫惠阳夫人,也是在提点惠阳。她的底气,只有一个,家训!

“我不是公主,你是公主?真的把自己当成‘格格’了?”惠阳气笑了,“单凭你这句话,我便可以治你死罪。”

夙昕抬起头,一脸懵懂无知:“夫人,家训之中不是有这样一条家规吗?难道夫人您手里没有吗?还是没有看见?”

惠阳一怔,惊讶之极:“你说什么?家训中有这样的规矩?”

她听了,左顾右盼,紧张着道:“奴婢也记不清里面写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大概的意思。所有嫁入府的女子都只有一个身份,是苏家的人,其他的一概不计。妻妾相处,应该和睦相处,不得动用私刑……之类的。”一则惠阳加入苏府不得再以公主身份自居,二则,不得动用私刑。

此时此刻,夙昕再一次在心里发出对苏禀易的钦佩之情:这招既压制了惠阳的气焰,又安稳了章子鸢的心。她也能从中得到非常大的好处,从而对他心存感激。

“有吗?”惠阳愣愣地,显然没有注意到第九页的内容,“园芊,给我拿过来看看!”

久违的自由!

在宫里,她的性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第一次,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性命。她不会再被无缘无故惩罚,不会再被明目张胆地打骂,不会再违心地去迎合那些她不喜欢的人,不必再一次次强迫自己低头。

这种感觉真好。

惠阳翻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深深叹了口气,“苏府的主母,真不好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训……”若不是老早就存在的家训,她真心怀疑这是驸马专门为章子鸢而做的。可是,驸马最近去哪里了?既不用他上朝,也不用他参政,他每天出去是忙些什么?

见惠阳闷闷不乐,夙昕便道:“夫人,当真是有这样的家训吗?”她要惠阳亲口说出来。

“是有。你要不提醒,还真不知道,到时候惹得驸马不高兴就得不偿失了。”惠阳点点头,火气被怨气代替:“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驸马了,不知他每日是去哪里……”

前些日子,虽然晚上见不着,好歹在白天是能在一起说笑几句。现如今是日日不得见了,惠阳已不知自己过了有多少个“三秋”,简直要成为一名怨女!

见惠阳不打算罚了,夙昕便高兴地说道:“驸马所忙必定有理,夫人何必太过忧心。奴婢倒有个法子,能够让夫人得偿所愿。”

惠阳一下子站了起来,顾不得掀翻的茶盏,“你有什么好办法?能比园芊的点子还好吗?”

“噗嗤”一声夙昕笑了,园芊的法子阴毒且无益,又怎么能和她的太极拳相比?

“夫人该回宫省亲了!太后一定想您了。妾身劝解夫人回宫!”她的声音不高,每一句都说得清楚。

她私心里,也希望惠阳能够离开一段时间。恰好能够让她计划离开燕平的事宜。

惠阳却似没听懂一般,眨眼间便横眉冷对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回宫!岂不是和驸马越来越远了?白白便宜了章子鸢那个狐狸精!”

“咦!夫人别急,听妾把话说完。”夙昕莞尔一笑,“驸马之所以不常去夫人房里,却是因为您已经成为了苏府的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一旦听说您要回宫去了,驸马心中必定不舍。妾敢断言,夫人一旦告知驸马即将入宫,驸马必定会舍不得夫人离去,与夫人缠绵一番。”

她相信苏禀易会那么做,却不是因为不舍惠阳,而是因为他对皇室、对太后的惧意或妥协。惠阳回宫一旦抱怨两句,他苏禀易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以她对苏禀易的了解,她确信。虽然不明白他这样做终究是为了什么,却敢肯定,他不会让太后、皇上对他不满!

所以,惠阳回宫之前,他一定会将她哄好,或者说,安排妥当。

如此一来,她能腾出时间想办法去南边景州,还能从惠阳和章子鸢之间脱身,何乐而不为?不过这算不算牺牲了苏禀易……不过,他既然娶了,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妻妾,他整天不出现不打理,反而让她从中吃了苦头。

他活该!

想到这,夙昕仅存的一点歉意也烟消云散了。

这时,惠阳也想出了点头绪,直拍手称好。园芊却嘟囔着嘴,“若是驸马不会来夫人房里……又当如何?”夙昕说他会来,他便会来吗?

“如若没有让夫人如愿,夙昕甘愿受罚。”

“受罚?有家训在,夫人哪里还敢罚你?”园芊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她,“你是不是算计好了才这样说的?”

夙昕低着头,一抹与以往不同的笑容转瞬即逝。随即抬起头,恢复如常:“妾愿与园芊姐姐打赌,如果驸马如我所言,那么园芊姐姐便要任我惩罚!如果我错了,园芊姐姐对我也是随意惩治。此乃私人赌约,与家训无关!”

这一瞬,夙昕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园芊下意识地便想拒绝,却看到了惠阳瞧过来的警告眼神,便咬咬牙道:“好!”

“姐姐痛快。”夙昕微微一笑,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刚刚那一瞬的表情和风采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