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进了,若媚玉莲寸步沿着瓷白石阶而上,终走到了雕木朱门前,素手轻轻一推,纤弱的身子便没于一片漆黑中。
“子亦——”透过玉窗的点点星晕,若媚摸索着进了暖阁,眨眼间便望见了绸帐里和衣而卧的罗子亦。
她宛若朵含幽绽放的花儿,轻轻俏坐于床沿,清灵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隐约晦暗的五官。
“子亦——”娇软的呢喃里掺了抹羞涩,若媚恍惚着心神,白嫩如葱的细指缓缓抚上他挺立的鼻梁。他虽阖目而眠,这脸俊逸终如最初那般柔和温润,可她竟错看了他的无情。是呵,纵使他表面伪装的再冷漠、再尖刻,那双熠熠烁烁的眸子始终含着缱绻深意。奈何他疏远她、排斥她,却始终不曾像歹毒的罗心婷那般伤害过她。
“子亦,这中间究竟出了何事?”她口吻深沉,心更凝重。是何种的腥风血雨,让他毅然舍弃两人间不易的感情?想到这里,若媚脑海中禁不住闪过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她恍然看到罗子亦浑身是伤,重重围困在刀光剑影中。
若媚霎时惊了个寒颤,心头揪起一角,始终放不开来。她深深凝住罗子亦紧闭的双目,极尽缠绵与不舍的倾下身子,将软绵的唇印向他深廓的眼窝。
“夫妻本根生,扶摇而直上。我与你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旦夕祸福间,不应该互相扶持吗?即便你抛开我,任我躲过了腥风血雨,而你可知失去你,这其中的痛苦比我死百次还椎心,子亦,别推开我,我宁与你并肩作战共赴危难,却不愿一人抵死流连。”她声声如泣含着幽怨,微薄的丹唇满载着柔情在他眉宇间游弋。
而他,终究是听不见的!
若媚嘴角拢起抹苦笑,拭了拭腮边的清泪,她凄凄然漫过他沉睡的脸,转身离去。
刹那间,罗子亦紧闭的双眼叟然张开,精锐的目色随着翩然离去的若媚看去,而后他健壮的手臂一捞,紧紧将她娇瘦的身子扯过,侧身压在了下面。
“唔——”若媚慌乱挣扎着,奈何两片****的唇牢牢封住她的檀口,只能零碎发出些混沌的呜咽。
然而,唇齿间熟悉的气息渐渐软化了她的躁动,使她放弃了挣扎弱弱的配合着他狂热的索取,许久之后,他才由最后一个啄吻撤开,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若媚虽将清颜埋入他胸口,可脸色极度羞红,喘着细气嗔怪道。
“是睡了,可睡的再熟也被你一哭二闹给惊醒了。”他故意揶揄着,上扬的嘴角明显藏了些宠溺。是啊!他本该让她就此离去的,但听了那番肺腑之言,本就软了心肠的他再也下不了狠心继续伤害她了。或许他本就错了,怕她卷入罗府的凶险风波,怕她生命受到意外的伤害。可终究伤她最深的却是他自己!
若媚明显感觉到他话语间的不同,他不再排斥她,疏远她了吗?犹豫着,她屏息着心头嗫嚅问出:“你?愿意告诉我吗?”
罗子亦被这一问伤了心神,凝重的眸子朝着窗棂上模糊的匣子看去。而后他厚实的大手缓缓抚摸过若媚的绢鬓,沉沉开口:“还记得那日深夜,我去芸香阁探你吗?从屋子里出来后,我恍然发觉廊檐上藏了个蒙面刺客,他身手了得,发现我后速速逃开了。”
“天!就是自那晚过后,你便变了,可是跟那刺客有关?”若媚听着子亦的叙述,犹不得后怕起来,她从不知道祥静安和的芸香阁曾有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是的,我奋力追捕,终被我抓到了。拷问了许久,他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罗府的末日到了,主子会把你们一一杀尽’便服了事先备下的剧毒,死了。”
“怎么会这样!”若媚小手紧张的攥紧子亦胸口间的宽襟,脑海中忽闪过蒙面刺客终了的悲惨面目。她疑惑着,慎重问去:“罗府可与谁结下深仇?”
罗子亦目色迷茫,思量了许久,他沉吟着回答:“许是有,许是没有。日子久了,谁又能说得清!”
若媚听了他含糊的说辞,知是他故意隐瞒。他仍旧不愿信任自己,能与他共担险夷。想到这里,她原本激动的小脸瞬时暗淡下去,挣扎着挺身,坐立起来:“你总是把我当外人,若是如此,我就如了你的心愿回扬州去罢!”
“若媚——”他懊恼的低唤一声,将她僵硬的身躯重新拉下,紧紧囚箍在怀里,才开口说道:“夫妻本根生,扶摇而直上,你我有了夫妻之实,我怎还能把你当外人!”
“你!”她听见罗子亦重复着自己方才的那番誓言,小手握成拳头羞氖的朝他结实的胸膛捶去。
罗子亦生怕她伤到了自己,修长的大手包握住她的柔荑安放在了身边,紧接着开口:“那日自刺客身上搜出了一块玉帛,反面竟刻着辽国的印章。这么庞大的敌人要将罗府赶尽杀绝,我怎能不担忧你的安危。京城已不安全,况且危急时刻我有重责在身,不能保证时时顾得了你。所以,只有回到扬州,才能让你避开险难,我也能全心应敌。”
他说的句句在理,但若媚却不能接受。她回想着多日来他的淡漠、他的无情,眼里含着悒怨幽幽开口:“所以你千方百计激我离你而去,可你曾感受到我的哀落,我的心痛。每当与你冷情的眸子相对,我的心仿似被刀剐了一般。”
“别哭——”罗子亦看着她明净的眸子洒落的清清水痕,禁不住抬起手细细将这些碎泪抹去“看到你受伤,我又能好到哪去。”
“那,让我陪着你,好吗?”若媚纤细的小手贪恋着抚上他浓郁的眉峰,轻轻的哀求着。
他润和的眸子痴痴望着她眼中饱含的坚定,随后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覆着若媚细嫩的玉白耳根,罗子亦轻声呢喃着,像一缕薄烟飘散在漫漫清帐中。
“好吧!让我们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