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如洗,娥翠叠峦间,一抹月淡色的清影徐徐向上攀着,而后官兵搜翻的声响却愈渐愈近。
若媚细碎的步子已是零乱,她紧紧攥着散落的劲松,越过陡岩,哪知脚下一滑,大块碎石簌簌落下。
“快,那女人在那!”领头将士朝尾随来的群兵呼喝一声,遥指着隐隐青松间露出个芒白身色,直冲而去。
飞雨纷下,劈头而来,若媚早已失尽力气,她踉跄着身子一步步朝上爬着,手上划出道道血痕。
越是近了,追随而来的士兵不一会就包抄而来,自外围形成半圆弧状。
“江若媚,你无路可去了。”
若媚在冷风细雨中飒飒战栗着,她向后望了一眼紧紧逼近军兵,他们个个扬起锋利的寒刀,步步而来。
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势单力薄她怎与这数十位盔甲战士搏斗。若媚抿紧双唇,她翩然立于奇异怪石间,清秀的脸庞前凌乱些碎落的发丝,月白的袍衫被吹的漫漫飘扬。
与其抓回去受尽翟允浩的凌辱,不如奋力一搏,哪怕死也死的清白。
她心里想着,脑海间浮现出罗子亦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而后,她闭紧双目,纵身一跃如鹅毛般垂落下去。
“那女人跳下去了。”其中一位士兵由不得大喊一声,众人唏嘘间却没有去追。因为他们都知道从此山半腰间坠落,必死无疑,这么个菲艳绝华的美人儿落的一具残尸倒真真让人怜惜。
群人皆叹着,悻悻然收拢弯刀,垂头丧气的下山去了。
然而,若媚并无遭遇不测,就在她下坠时,一抹黑影突地横冲飞来将她接起,施展轻功飞跃出宫墙,隐入府外密林中。
“赵毅!”若媚苍白着脸色,她努力镇定下激荡的心跳,才看清楚来人。
“若媚姑娘,你还好吧。”赵毅面色凝重,他细细扶落着虚脱的人儿,忱忧的问道。
“我还好,不过你怎么会在这,罗府的人不是都被抓了吗?”若媚挣扎着从草丛里站起来,赶紧按扶着胸口,发觉那封密函仍完好的在里面,才定下心来。
此时,赵毅仔细的观察了周遭的情形,他拉过若媚,谨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待我们到了安全地方,我在向您细细解释。”
若媚明其所意,点了点头,随他去了。
炊烟渺渺,自乡野间唯一一座破乱的茅屋中袅鸾而出,稻花香田处,一位花甲老人穿梭其中,折了些新鲜青菜走进屋去。
“姑娘,乡里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您就将就着吃些。”微光朦胧间,草塌上立了方小桌,老人家张罗着端了些清淡粥菜,招呼着旁边的若媚与赵毅。
若媚仍旧一脸倦色,她嘴角努力牵起一丝温淡的浅笑,朝老人家谢去:“您太客气了,我们这一来,倒是叨扰了。”
“哪里,哪里,毅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如我的亲儿一般,后来有幸遇到罗家少爷才被收去做的护卫。”老人津津谈着,而后却意味深长的叹了句:“哎,没想到罗少爷那么好的人,竟也遭了奸臣的陷害。”
这一句嗟叹,倒让起先和缓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赵毅与若媚端坐在小桌两侧,面对着一桌的饭菜,都无心动筷。薄淡的光晕拢了一室的悲凉,混合着茅屋上漏落的雨水,愈是凄怆。
过了片刻,老人自屋外的偏房里再端些素黄的窝头,见两人沉闷着神色,又劝解起来:“毅儿,你跟姑娘快吃些,保存好体力才能救出罗府一家人。”
“其实今日的结局爷恐怕早就料到了,所以他遣我去了外地,躲过了罗府这场浩劫”赵毅听了劝,拿过一个窝头递与若媚,边吃边说了起来。
若媚倒是狐疑了,禁不住问道:“你说子亦他知道翟允浩会耍这种卑鄙手段,那为什么还会中这奸计?”
然而,赵毅同是不解,他紧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响才含糊而出:“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最后一日离开罗府时,少爷曾再三叮嘱,万一期间出了什么意外,他的生死我不需顾及,只要保全若媚姑娘您。”
“他,总是这么傻。”若媚自是心痛,氤氲着水气的双目此时已徐徐落下清泪,湿了原就潮润的木桌。
赵毅见她一副失落心痛的样子,坚毅的脸庞霎时也蔓延过酸涩深情,他端起桌前的粥羹大饮一口,才又开口说去:“所以我自外地回京时,已听说了府里的境遭,便第一时间打探了若媚姑娘的消息,追到了翟允浩的王府。”
赵毅虽也愤懑不已,却仍是冷静的。他抚弄着桌上的瓷碗,思忖着,却缓缓摇摇头:“现在翟允浩已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即便我们知道他才是叛国通敌的人,如是没有证据根本指控不了他。”
若媚脸上却升起一抹希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郑重取出那封密函递给了赵毅。
“这个,便是他叛国通敌的罪证。”
赵毅赶紧接过信笺翻开细察,眸子里晕过一道喜色:“太好了,这封信虽没指明翟允浩便是那贡哈赤,却也证明了老爷与少爷的无辜。先救下罗府上下,到时候再纠察翟允浩也不迟。”
“可我们怎么把这封信送到皇上手里?”若媚追问着,脸上泛起难色。这信必须托予一位人品德尚又在朝中握有权势的人,她苦思半晌,倏的夺口而出:“誉亲王,就是他了!”
*****
初次写言情文,玫珞写的辛苦恐怕大家看得更辛苦吧。为自己的龟速汗颜,更为此文文笔的稚嫩惭愧。明天此文上半部就要结尾了,感谢亲们一直以来对玫珞对这篇拙文的支持,鞠躬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