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玉阁,遗忘跟随明城走进弘幽的鸾殿。只见一人似乎等候许久,“明王。”他恭敬地叩首道。
遗忘的眸光掠过一丝惊疑,眼前跪拜的人竟是盟主,难道鼎世的风剑阁,甚至整个雪国的荣辱兴衰都掌握在明城一人手中吗?
明城冷冷道:“身为万人尊仰的风剑阁盟主,你却败落在惊原和离夜的残剑下,任务未完成,想不到你还厚此颜面进宫面圣。”
盟主道:“属下自知办事不利,甘愿接受一切的惩罚。今日进宫实非得以,属下的女儿颜书自那日为我以身挡剑后便不知所踪,我探查各地均无果,求明王施助援手,属下定感激不尽。”
明城道:“颜书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当初孤把她交予你抚养,你就应该知道,颜书的存在只是孤所有计划的一部分,如今,也该物有所值了。”
盟主迅速起身,愠色道:“明王,多年来我为你尽心执管风剑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颜书虽非我亲骨肉,但在我心里她的珍贵远胜于世上的一切,我一定会拼死保护我的女儿。”
“就凭你,你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与孤抗衡吗?”明城蓦然出手,凝霜的掌心击向盟主的心口,“孤的计划天衣无缝,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盟主缓缓倒地,脸上残留着痛苦悲愤的表情。
望着盟主的尸体,遗忘不由感到一阵寒颤。所有人的存在,难道都是明城用来复仇的棋子吗?
明城轻抚着遗忘的银色秀发,“凡阻挡孤的计划,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孤也绝不会心慈手软。遗忘,你是不会背叛孤的吧!”
遗忘道:“是明王赐予遗忘一切,遗忘一定会陪守在明王身边,忠贞不渝。”
“孤的遗忘,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明城拈发微笑着,然后走出鸾殿。
盟主凄红的尸体霎那间销骨隐迹。盟主已死,颜书恐怕也已遭遇不测,她会去哪里呢?遗忘暗自思索着,是颜书把她从冰冷的雪地救回风剑阁,并且待她亲如姐妹,此情此谊遗忘铭记于心,哪怕倾尽一切,她也要保颜书平安。突然,一个猜测涌上脑海,遗忘迅速离开殿堂,轻悄地走向王宫的幽蔽处。
残败的灵堂断风摇坠。惊原凝望着墙上苍黄的画卷,暗自神伤。
悼念沉思间,一阵轻盈的步履声响荡在寂静地灵堂。惊原迅速回头,只见遗忘迎面走来,“颜书有危险。我猜测她或许被困于落冰宫,我必须立刻前去相救。”遗忘随手旋转墙上隐藏的机关,挂画骤地移除,暗门开启。
望着遗忘倏然掠进密室的背影,惊原不由心生疑惑。当日他和锦瑟曾在王的引领下走入暗道,遗忘又从何得知这个幽蔽处?遗忘的出现绝不会是窃取锦瑟的容颜那么简单,她的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悬念呢?为了探查究竟,惊原也毫不犹豫地走进密道。背后的暗门骤地重落。
微亮的烛火在遗忘迷美的脸庞上闪烁不定,“只有彻底封闭,才能隔绝外界无数双监视的眼睛。”
惊原和锦瑟在阴暗潮湿的地道中缓然前行,两人缄默不语,似乎各怀心事。
路愈狭窄,惊原一步踩落,地面突然轻颤,仿佛触动了某道机关。霎那间无数的飞刀利箭从两旁的高墙齐射而出,凌厉的杀气遮蔽了整条幽深的暗道。惊原迅速拔剑而出,明亮的流光下刀片纷纷断裂坠地。他焦虑地回头,却见遗忘若无其事地秉烛伫立,暗袭的密箭聚集在她身边竟无力地飞散成灰。
冤声四起,游荡的魂魄突然从背后直逼前来,森冷的狞笑响彻在寂暗的地道。前后夹击。“快走!”惊原一边攥住遗忘的双手,一边挥剑穿越过死阵。两人迅速冲进一间密室,把可怕的杀机隔离在外。
遗忘道:“看来,有人早已事先布局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落入死亡的陷阱。”
惊原望着遗忘离深的脸庞,遗忘的弹指间,竟然拥有匪夷所思的高超灵力,她的出现,又何尝不是一个让人迷乱的陷阱呢?惊原叹息般的低头,蓦然看见一条幽紫色的蛇尾倏地掠门移过。疑惑间,一条蟒蛇张开血盆大口,诡巨的鳞身遮蔽了整间密室。
惊原手中锋利的寒剑狠冷地直刺而下,蟒蛇却毫无损伤,只是略显愤怒地四下摇晃,贪婪的凶光似乎要将两人彻底吞噬。
遗忘淡然道:“你只是一条修炼不足百年的蛇妖,妄想跟我斗法,简直自不量力。”她瑰冷的指尖流泻出万道璀璨的灵光,斑斓的辉点直袭四射。
蟒蛇痛苦地震晃,腥紫的鳞片纷纷掉落,躯身已出现千疮百孔。蟒蛇狡猾地转身,突地扑向在旁的惊原。
“小心!”遗忘大叫一声,急忙冲上前挡身在惊原面前。
黑暗沦陷,蟒蛇顺势将两人吞入肚里。
软囊搏颤,腥味逼鼻。
惊原和遗忘侥幸未死,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躺身在蛇腹内。擦火秉烛,四周蟒蛇的五脏六腑清晰可见。蛇腹幽诡,空气稀促,他们又该如何逃离险境呢?
沉寂间,一阵断断续续的悲泣声缓然传来。遗忘侧耳道:“这似乎是颜书的声音,难道她也被吞困在蛇腹内了吗?”
惊原道:“前去查看,便可探知一切虚实。”
于是,两人踩踏着柔软搏动的蛇腹,循声走去。哭声渐明,眼前的情景让遗忘惊愕不已。
只见颜书蜷缩在暗黑色的蛇胆内。那日,当离夜手中无情的寒剑直刺而下,颜书的心口随即瑰血流淌,然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恍惚中,她似乎听见身旁有道深冷的声音:“颜书,你的存在或死亡,如今变得非常有价值。”待她苏醒,就发现自己已被封禁在狭小的蛇胆内,噩梦由此开始。
颜书听到外界轻微的动静,急忙抬起头。
“颜书,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遗忘若有所思道,“蛇胆是蟒蛇的精元魂魄所在,我们若想死里逃生,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毁破蛇胆。”
惊原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他高举起寒剑,却始终犹豫未下手。颜书似乎已与蛇胆融为一体,稍有不慎,她就会连同蛇胆一起毁灭。片刻后,惊原盯紧一丝空缝处,迅速挥剑而下。
天翻地覆。寒剑一抵触蛇胆缘面就被立刻弹出界外,蟒蛇已然感应到紧逼的威胁,疯狂地摇晃震动。
颜书贴伏在蛇胆缘面不停地摇头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要走,我们一起走。”遗忘道,“惊原,知道你的玄剑为何总比梅花剑略逊一筹吗?因为,你的心不够狠。”
然后,遗忘夺过惊原手中的寒剑,迅冷地刺向蛇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