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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漠河上,那只巨大的画舫,还在不住地摇转,尽管画舫的前身已经断裂开来,沉没于一片汪洋之中。

焰蝶看到岌墨与含筝双双落水,她的心猛地被针扎了一般的疼,难道这个男人也曾在自己的心中有过一席之地?为什么看着他选择救别人,她居然也是如此的不甘呢?

她使劲儿甩甩头,希望不要再有那些零碎的画面闪现脑海。刚刚那一瞬,她突然想起与岌墨饮酒作乐。那个大孩子一样的男子,熟睡的样子居然叫人忍不住用手去触摸。

不,不要这样,有一种意念正在阻止她想起这一切。

有一团艳红色的火焰在她眼前燃烧,紧接着她的双眼变成妖娆的红色,比起那双妖瞳还要诡异许多。

不行,她不能按着这群人的意思带她去找幽凰治她的失忆之证,黑暗里,她的另一个人格正在慢慢觉醒。燃烧着双眸的焰蝶知道,这一行人之中必然有那么一个人是假借替她治病的原因,寻找幽凰住处的,她不能如了他的愿。

失忆又怎么样,不过是丢掉过去而已,会有什么样的过去让自己那么难以丢弃,以至于那两个人的影子一直闪现在脑海之中。一个是罕见的妖瞳,面容邪美;另一个是翩翩公子,白衣一袭,好不寂寞。后者已经得见,前者尚是杳无音信。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脑海竟也会闪现那个神经大条的楚都太子。

苍崖夹道的深夜,是谁在轻声呼唤自己,是谁要自己做他的太子妃?焰蝶的心好痛,她真的能够放下过去吗?

放下一切,你必须放下,有一个声音在心底暗暗响起,焰蝶知道,那个声音就是另一个自己。

“放弃一切,不能让那个人找到幽凰!”说话的是焰蝶,也不是焰蝶。

“好,我答应你。”焰蝶按住自己的心口,每每自己违背另一个人格的意愿时,都会有钻心的疼,渐渐的,她只能屈服。

紧按住胸口的右手,渐渐松了下来,不行,下一次不能再妥协了!焰蝶对自己说,我不要永远受制于这个第二人格!

一个大浪迎面打来,刚刚稳住的画舫后身,又跟着晃动起来。

此刻的画舫已经不如一条小船安全,庞大的身躯成为水下某些怪物的攻击对象。小船轻巧,或许还能够避开,但是画舫不行,它已经庞大到不得不正面去迎接那些攻击。

残破得不成船型的画舫,此刻早已不堪一击,眼见着一个大浪都很有可能将它打翻。

究竟是什么人在水底作怪,原本风平浪静的漠河,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变得波涛汹涌。要知道,数百年来,漠河以它的静文明于世。占地数十里的漠河,自万俟王朝以来,从未有过巨浪,就像一面女子化妆所用的铜镜一般,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

秋日,风大的时候,它还是在那儿静静的躺着,从不去招惹过往的渔夫。

焰蝶刚刚退去红色的双眸,又开始燃烧起来,她对着水底一声怒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此处作祟——”

公子南风循着这个声音望向焰蝶,心底暗暗地感叹:难道她的第二人格又要复苏了?

“好!你们厉害,你们可以不出来!”焰蝶也感觉到此刻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可是她无法控制,胸口处仿佛有一团烈焰即将爆发。

被困在画舫里的公子南风,听到外面焰蝶的嘶喊,知道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即将发生,赤炼子师傅的毕生武学精华,巫族医师的传承法术,再加上焰蝶特有的双重人格力量,当三者合为一体的时候,一切皆为灰烬。

碧落一直跟在公子南风的身侧,含筝落水的那一刻他有想过要去救他,只是,那个重大的使命,束缚着他,让他无法轻易离开眼前这位白衣公子。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此时的焰蝶不再是当日不愿屈服于嘉裕帝的绝色舞姬,她以神一样的姿态站出来,仿佛一切都会毁灭于一瞬之间。

刚刚冲出来的公子和碧落,静静地站在她的身侧,等待那场暴风雨的降临。

焰蝶的声音刚落,画舫下的水又翻动了两下,公子能够感受到水底下的不安。那是眼前这个燃烧的焰蝶给与他们的压力,翻动的水就像水底那些水鬼的心跳一般,逐渐沸腾起来。

“那么,我只有出手了。”焰蝶突然放低了声音,因为那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只是内心深处那个邪恶的影子正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

“凝丝!”一声令下,焰蝶的指尖有透明的蚕丝状线条飞出,开始只是清晰可见的几条。水底有一条条夺命飞镖飘上来,一支支截向焰蝶指尖的‘凝丝’。

那些透明的胶状物质,千缠白饶,不停向前蔓延,原先出手的几根被飞镖打中,奇奇折断。只是不过半响,焰蝶的手心又有无数条‘凝丝’蔓延而出。半空中的飞镖像暴雨一般倾洒下来,却丝毫击不中焰蝶手中的透明物质。

“原来主人是故意被困其中,想要看看焰蝶姑娘的潜质。”碧落看到公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焰蝶,心中有某些疑虑渐渐揭开。

“不错,凭我的功力,那几个水鬼又怎么可能困得住我——”公子的话语中有少许傲慢,他的确算得上一个人物。

画舫上空的凝丝已经越聚越多,朦胧得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焰蝶的眼睛越发地妖娆起来,清眸流转,望向公子。

碧落知道,那一抹眼神,叫做,暗送秋波。主人,已经成功获得了这个女子的芳心。

水底的暗标不住的发出,渐渐斩断空气里的‘凝丝’,漠河的上空又露出朝阳的大半个脸。

焰蝶的十指芊芊绕装起来,似玉非玉,比水波中跳动的鲤鱼还要灵巧,‘凝丝’在她的呼唤下幻化成数千团云朵,吸附在画舫四周,抵御着船底水鬼的暗袭。

“束云!”紧接着刚刚那一招凝丝,焰蝶再出束云。

手心千万条凝结在一起的透明蚕丝状物质,迅速融合,变成一片片半透明的云朵,向水底攻去。

那些物体,遇水不化,落水不溶,幻化成一支支利剑,直下水底刺去。

“啊——”水底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是藏匿在画舫底部的某个水鬼中了‘束云’。

“余下的人,都出来吧,你们的同伴已经中了束云,半炷香的时间之内拿不到解药,必死无疑!”焰蝶虽然从来没有使用过束云,但是她知道束云的厉害。有那么一个人就是死在幽凰的束云之下,全身冻成冰晶,是活活冻死的。

焰蝶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而且此时的公子已经安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实在没有必要找那些水鬼偿命。

画舫下,水波暗动,某个地方已经有冰晶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