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羽西,入宫后,未能见到羽紫函,心里七上八下,只怕女儿已经凶多吉少。
丞相府,大门紧闭。
大殿里一个双鬓皆白的老人,无奈地踱着步子。
作为开过功臣,他不服。夜之魂先前宠爱自己的女儿,他可以不计较自己在朝中地位的下降,而如今,羽紫函生死未卜,这叫他如何继续为那九尺龙台上的主人卖命呢。
难道真的要叛国吗?
羽家世代效忠夜家,与最西方龙庭家族,最南方青海慕容家族,最东方毓幻家族,为夜家守护家族四大家族。
身为四大守护家族之一,倘若羽家叛乱必然招致其他三家的排挤。
西龙庭,东毓幻,南慕容,哪个不是武林世家,单单凭借羽家目前的实力,与任何一家都不能发生正面冲突。
“父女之情比得上你女儿的性命吗?我告诉你,你女儿死了,死在嘉裕帝手上,要不要与我合作,你自己看着办!”国舅凤翔的话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之中闪现,就连他甩袖出门的动作都是那样的清晰。
国舅凤翔算的不错,此时的羽家不过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破舟而行,一个都活不成。
丞相羽西已然年老,祖上留下的百年基业,又怎么能够在他手上毁于一弃?
可是女儿的仇不报了吗?
报,一定要报。
于是,只有一个办法,与国舅合作,反了夜家,拥立新主。
只有这样,才能在保住羽家百年基业的基础上,为羽紫函报仇。
老丞相右手使劲儿一拍香案:“唉,还是逃脱不了他们兄妹的控制!”
羽西看不惯东太后,那是必然的。斯通男宠,****后宫,这些罪名,在他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当初,国舅凤翔,贵妃凤阳,独掌朝政,自己不得已才向他二人屈服,如今却又要为这样的理由受制于人,实在无奈。
“来人!”也罢,为这家业,也只能如此了。
“父亲,发生什么事?”说话的是丞相长子,羽紫函的哥哥,羽秋泽。
少年得志,也是前途无限。
一袭华袍,风度翩翩。
他的头发是阳光一样的金色,海蓝色的眸子,清亮迷人。
王域与东方毓幻国的混血王子,母亲唤他,毓幻秋泽。他的母亲是毓幻国的女皇,早年得见意气风发的羽西,芳心暗许,为他留下一条血脉。
只是身为毓幻国女皇的母亲,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子民,与这个男人双宿双飞。
于是,诞下一子,随父亲来到皇城。
“没事,为父要出去一趟,你留在家中不要随便走动。”羽西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秋泽,换个说法就是,一定要瞒着他此事。因为如果,他的母亲知道实情,毓幻家族必然出面阻拦,到时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斗。
“是。”秋泽并不是很了解父亲,因为父亲最疼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妹妹羽紫函,所有的心事也只向女儿倾诉,他这个儿子的确有些不太受宠。秋泽苦笑,随他去吧,自己开心不就好了。
“备礼。”羽西淡淡吩咐,所谓官场,少不了贿赂。
万俟王朝如此,王域亦是如此。
养心殿。
安美人展开手中的书信,魅千里之外飞鸽传书:西龙庭,东毓幻,南慕容,皆为王域之开国守护家族。
简短一排绢花小字,暗藏玄机。
魅的意思应该是,要借刀杀人。
但安紫烟明白,这三家虽为王域三大守护家族,却也一直以来是王域最大的威胁。如果正面求助,非但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反而会给王域带来更大的危机。
“娘娘,该歇息了。”说话的是新来的丫鬟,自己妹妹安楚芸被夜之魂下旨送去凤筱阁后,自己身边就换了亲信。这丫头倒也俏皮可爱,却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儿灵气。不似安楚芸,官宦出身,对于朝中政事倒也了解些,有她帮自己,安紫烟也许就不会觉得这么吃力了。
凤筱阁,王域第一阁,搜罗了所有与那个红衣舞姬有几分神似的女子。
安紫烟暗暗感叹,自己虽然得到了那个男人的青睐,但说到底,他心里爱的还是那个红衣舞姬。
很多天前,安紫烟是那么恨焰蝶,不是因为她夺走她最爱的人,而是因为夜之魂深爱着焰蝶,而焰蝶却不知道珍惜。三魂七魄,烈焰噬魂术,都是拜她所赐。即便三魂七魄是安楚芸暗中做了手脚,但说到底,那种毒还是她们巫族人研制出来的。
安紫烟记得,夜之魂出城之前,每每深夜的时候,养心殿里都会传出花瓶碎裂的声音,那是那个她深爱的人,忍受不了那样的苦楚,砸碎花瓶,用那锋利的碎片生生插向自己的左臂。
安紫烟记得,夜之魂鲜血淋漓的左臂,那样揪心的疼痛就仿佛看着他,都可以切身感受。她的心,也跟着隐隐地疼。
她理解焰蝶的仇恨,但她无法理解她报复的手段。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夜之魂明明可以强行霸占那个红衣舞姬,为什么不直接……想想或许只有那样才算得上是真情吧。
自己,真是可笑,不过一个替代品而已。
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自己还算得上是个替代品吧。凤筱阁里那些歌姬,昼夜不休的歌舞,只为博那个人的一时欢心,哪里有自己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在他受伤的时候陪伴在他的身侧呢?
安楚芸,那个名义上的妹妹,不知她可安好。
以她那样倔强的性子,留在那样的烟花之地,只怕免不了要吃亏吧。
然,魂留下的话,自己绝不会背叛。那么,楚芸也只能尝尝自己当初所受之苦了。
安紫烟还记得,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是怎样从自己的身边爬出那张床的。
大学士,是啊,他还有一个很气派的官职。
那是她的第一位恩客。
是的,当时凤筱阁里的那些姑娘们,都跟着那里的老鸨,管那些有钱的臭男人叫作‘恩客’。
老鸨说:“没有他们,你们就活不了。不要自作清高,来了这里就只有服从!”
于是那个年过古稀的大学士,向着她颤悠悠地走过来。
他的步伐轻浮,紫烟看不出他还有那样的精力来这种地方玩女人。
可是老鸨说:“这个地方就是有钱人才来的,向街头那些穷酸书生,没有钱,玩什么女人?!”
当那个男人爬向自己身边时,紫烟笑了。
所谓恩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