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一个寒冬,雪花漫天飞舞。
柔润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一片片、一片片地在寒冷刺骨的风中起舞。一落地,便迅速地消融在泥土中。
柳家庄的大门口外边,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颤抖地环抱双臂,企图给自己取暖。瘦骨如柴的身体在寒风中抖呀抖的。脸上满是被冬天冻上的红疹,一片片,厚厚的。
他蹲靠在柳家庄右边的大树根下。大树也因冬天的来临而慢慢地在脱衣服,零星的几张树叶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最后缓缓地飘下来,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好冷……”他嘴唇被冻得发紫,牙关不停地在打架。
他更加地抱紧自己,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此时,朱红色的大门悄然打开,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小黄色的身影。头上系着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可爱的蝴蝶发簪。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会说话般,宛若樱桃的嘴巴红润柔嫩,倍感可亲。
她一出门口就往地上翻滚,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可不知道她的动作吓坏了后面跟着跑出来的一帮人。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就被惊吓小的了,老奴可经不起你这般吓呀。”一名年纪最大的老嬷嬷在后面焦急地喊着。
“嘻嘻!”小女孩又是一阵连续翻滚。
原来她在玩雪。雪花因她的动作而从地上翻涌而上,围绕在小女孩身边翩然起舞。
她在中间转着圈子,罗裙也跟着跳动起来。
她美得像一个跌落凡尘的小仙女。
“小姐,天气冷,快快进屋吧!”丫鬟们在一旁呼喊着,但是谁也不敢向前迈进去打扰她。
“我就不去,就不去!”她的声音稚嫩清脆,软绵绵的童音在这个冰冷的空气中也是一道温暖的源泉。
“耶?”小女孩看到了树根下的少年,立即停下了动作。她小脑袋瓜一摆,随后便跑过去。
后面的人见状也哗啦啦地跟了上去。
“你是谁?!”小小的樱唇吐出可爱的声音,但是语气倒像是大人般。
少年闻言缓缓地抬头,见到了可爱的小女孩,他还以为这就见到了小仙女。
“我”他虚弱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咳咳!”随后他就咳嗽了起来。
“哇!丑八怪呀!”她见到他脸上的红疹,惊叫地扑向身边的老嬷嬷。
“我不、不是”他想解释,他无意惊吓她的。看到她眼里的惧怕,他下意识地低下头。
“你、你很冷吗?”见他全身都在发抖,她怯怯地问。
“有一点。”忍住上下颚打架般的颤抖,他微微地说着。
她的脑袋从老嬷嬷怀里探了出来,眼睛不时地盯着他。
身边的下人都在旁边劝着。
“大小姐,快快进屋吧!否则等下老爷会心疼的。”
“对啊!快进屋吧!别理他。”
“不行!”小小的身体直直地挺着。
“大哥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饭去给你吃。”她随后挣出老嬷嬷的怀抱,一阵风似的往里面跑。
一大票人都一头雾水。
少年轻轻地抬起头,看向小身影消失的方向。眼里灌入了一丝与寒冷天气相反的暖流。
不稍一会儿,黄色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口。缓缓地向这边跑来。她跑得很小心翼翼,怀里端着一个盆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哥哥,你快吃吧!这可是我抢来的呢!吃了就不会冷了。”小女孩微微蹲下,将手中的盆子向少年递了过来。
只见盆子里有少许的饭菜,参差不齐,像是被吃过的。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接,随后手中感受到一股温暖。那是从盆子里传递过来的余温,但是对少年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他感激地望着眼前的小女孩,黑得发亮的眼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嘻嘻!大哥哥你不用感谢我。这是啊旺吃剩的呀,现在给你吃,并不浪费哟!”她嫣红的小嘴吐出的话语让周围的人全都嘘声。
少年一脸不解。
“啊旺是我们柳家庄的看门狗。它呀很听话哟,我去抢它的食物,它都不吭声耶!”小女孩兴致勃勃地说着刚才她去抢饭的事迹。须不知,她面前的少年已经是满脸的冰霜,与地上的雪相比毫不逊色。
只见少年捧着盆子的双手已经露出关节,泛着一丝丝青筋。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字一字地询问着。语气里满是人们觉察不到的冷冽。
“我呀,我叫柳萧然。”她继续说着:“爹说了,乞丐和我们不一样,不能拿来相提并论的。”小嘴里吐出了狠毒的话语,在寒冷的天气里划过一道更为冷冽的寒风,吹得人的心都冷得僵硬起来。
少年不发一语地将盆子放下,消瘦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哥哥,你不吃了吗?那我就要还给啊旺了哦!”她拿回盆子,转身就走。
“大哥哥,再见!”小小的黄色身影渐渐地在少年眼前消失。但是却在少年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一生都不可磨灭的阴影。
柳萧然。
少年的心里在默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