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牙床上,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个睡美人。
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留下一道暗暗的阴影。
傲云居灯火通明。案前,司马傲云正静静地僵坐着,脑海里尽是理不清的结。
他不应该那么仁慈的。回想当年的耻辱,他的心就好比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但是,不知为何,心里面总会有一个声音在敲打着自己的心头。
当看到她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痛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柳萧然,你就当真那样的影响我?
司马傲天说告诉他消隐已经转移到她的身上了。那么说来,容萱好了她就快死了,如果没有解药的话。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明明心狠手辣,为何会像一株青莲,出淤泥而不染?透过她的眸子会显得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司马傲云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手一伸就抓起桌上的茶杯随口就喝。
突然,一道很细微的声响警动了他。
“谁?!”他几乎是立刻地,就站起来往声源处飞奔而去。
只见一道黑影从窗户旁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能够在如此守卫深严的的傲云堡出入绝非等闲之辈。司马傲云不敢怠慢,施展轻功向其追去。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黑影就从他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屋内传来一声痛苦尖叫。
不好!中计了!来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司马傲云立刻转身往室内奔去。
刚进去就看见窗户掠过一道黑影,司马傲云想追过去,但是看到床上痛苦不堪的杜馨月,只好放弃。黑得发亮的眼瞳往黑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转头就步向床榻。
刚才还在安静地沉睡的杜馨月此时却是痛苦难当。只见她原本苍白的小脸此时已扭曲成一团,嘴里痛呼,一声声直敲进司马傲云的心头。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乱挥着,好像要抓住可以依附的救命稻草般。胸口因痛苦而起伏不定。
她,很痛苦。
“柳萧然,你给我醒过来!”他见状坐到床沿摇着她摇摆的躯体,企图叫醒她。
无奈,杜馨月眼前的黑渊正源源不断地放大。她不断地挣扎着,想挣脱这个令她痛苦,令她饱受煎熬的地方。
“噗!”突然,杜馨月口中喷出一口黑乎乎的血。
司马傲云不敢怠慢,立刻点了她的周身大穴,防止她乱动误伤到自己。
这时候。连他也没发觉,他的黑眸里满是焦急。
“大哥!”正在此时,司马傲天闻声而来。
“傲天,你来得正好。快看看。”司马傲云立刻让出了个位置,司马傲天坐上前去为她把脉。
一把脉,司马傲天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
“她的毒居然给解了!”司马傲天不可思议地转头向大哥说着。
“什么?!”司马傲云也同样的惊讶。
难道刚才的黑影是来救她的?是奸细还是她的同党?
司马傲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哥,你说这天下间能够轻易地从守卫深严的傲云堡进出,而且还在你的眼皮底下救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司马傲天一脸明了地说着。
“鬼凤!”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解消隐,那就是消隐的制造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鬼凤。
司马傲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已恢复平静的杜馨月,剑眉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
“我看,答案不久将会浮出水面。”
好,那就让我等着。
司马傲云心底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等杜馨月幽幽转醒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蓉姐姐!”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人。
容萱坐在床沿,笑容可掬地望着还一脸苍白并且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杜馨月,心里满是欣慰。
“妹妹要是再不醒来,姐姐我可就麻烦了。”听了傲天跟自己说的话,容萱更是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可人的妹妹。
杜馨月再也忍不住,一骨碌爬起来后就猛地钻进容萱的怀里,随后嘤嘤的哭泣声就从她的怀里传了出来。
“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想起容萱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杜馨月的心痛得仿佛就要死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她,又差点失去了一个亲人。
“好了好了。都已经嫁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也不怕傲云笑话。”她轻轻地拍着她纤细的背部,语气里满是宠溺。
一旁的司马傲云看着者一幕,不知道他心里头想什么。
“啊?”惊讶的声音慢慢地变响亮。
杜馨月缓缓地把头抬起,转头就看见了一脸面无表情的司马傲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轰!她的脸暴红,连脖子就红扑扑的。
他、他怎么会在着?
杜馨月的心又忍不住的加速起来。
“我、我,你、你--”她口齿不清地挥着自己纤长的食指。
“呵呵!萧然妹妹还真可爱!”容萱见状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眼里的温情是司马两兄弟没见过的。
自己有多久没这样豁然大笑了。自从那个他离开自己后,笑容对自己来说已经变得奢侈了。
容萱心里默默在想着。
司马傲云站了起来,走至床前。
容萱眼里笑意流转,看了一眼司马傲云后,就跟杜馨月道别。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给两人留下了一个只属于她们俩的空间。
“蓉姐姐--”看到容萱的离去,馨月不知所措地低声呼喊。
“别像一个没断奶的孩童般缠着别人。”司马傲云的一句话将馨月拉回来。
“你”
一想到现在两个人独处,她的心又蹦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是应该在地牢或是柴房吗?毕竟在她的眼里,她可是杀人凶手。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紧张地抓着被单。可怜的锦被在她禄山之爪的虐待之下变得褶皱不堪,像一根苦瓜般苦着脸。
“这是我的寝室,我为何不能在这?”他眼睛挑得老高,仿佛她说了笑话。
“什、什么?你的寝室?”她惊诧着叫了起来。
灰色的窗幔、银质的茶壶、太公椅,这有过一面之缘的地方的确是司马傲云的寝室。
她怎么会在他的寝室里?她不是应该在她的隐萧阁吗?
“怎么?很好奇?”司马傲云突然发现看着这样子的她,心里豁然开朗起来。虽然在最后知道不是她所为,但也不代表她真的改变了。岁月,会使人改变么?
这个女人的心事全都往脸上摆,谁会看不出她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跟八年前的小女孩有着天壤之别,难道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为何他一直会记得八年前那个寒冬,那个黄衣小女孩,那些残忍的话语。还是她的演技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杜馨月见他不语,以为又触怒了他。她立刻掀开被子就想穿鞋。好离开这个地方,免得他等下不知道又会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鞭笞了。
想起上次的鞭子,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你干什么?!”司马傲云见状立刻按住她。
这个女人好大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离开!
白色的褒衣将她的纤细完全地显示出来。柔弱无骨,白皙透红。领口因她刚才的动作而微微张开,露出了惹人侧目的白皙。
难道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的诱惑人?她居然敢这样子给他走出去!
“回去!”他长臂一伸,就将原本已经站起来的馨月横抱起来,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他轻轻地将她放置床上,顺便拉上柔软的锦被。
“咦?”馨月从头到尾都是惊讶得连嘴巴都张大着。
他,怎么突然间对自己好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不是狂怒就是惩罚。
馨月有点适应不来眼前不一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