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刚起床电话就响了,这是不寻常的事,电话是姐姐打来的就是更不寻常的事。
没想到,姐姐很关心地询问我找工作的事,又问我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我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适应。闲聊了几分钟,明白了。如果愿意到她的公司工作,现在就可以去。
我思考了一下,虽然一直没找到工作,原因是我对工作还是有些要求的,如果很小的公司同意去,又不计较工资的话,随便就找到了。想了想姐姐的邀请很诚恳,再说也可以先到她那里实习一下,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适合了留下,有了更好的工作再走。她是我姐,还不至于耽误了我的大好前程。想到这就问姐姐我的工作是什么,她说电话里不方便说,还是到公司再谈吧。
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到了姐姐赵暁理的公司,她很郑重地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和我谈话。原来是让我协助公司要帐,有一个销售负责人最近走了,带走了公司里五十万元的现金。
“怎么不报案呢?”我问道。
“哪个做生意的公司自身能没有点毛病?我不希望警方介入。黑道的人倒是有人愿意给我办,可是我从来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再说要价也太高,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平时喜欢和一小帮哥们聚在一起。别人不知道来路,吓一吓把钱要出来就完了。”
我以为是什么工作呢!这不就是姐妹之间帮忙的事吗?还绕那么多弯说给我安排工作,直接和我说不就完了吗?虽然心里有想法,但觉得这么多年姊妹间不来往,也别挑得那么多了,各人有个人的处事方法。想到这,我爽快地说,“行,我帮你办。也别谈什么工资了,我也没什么事,就算帮忙了。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办的事,肯定要组织一些弟兄,具体用多少人我回去再计划一下。你一会儿把相关的资料交给我,还有就是会涉及到花销费用。”
赵暁理马上就回答了,“办这样的事挺危险的,我心里清楚。姐姐不会亏待你的,你看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十万元够不够?”
我马上摇头摆手,“不用不用,太多了。”
“那你来说,我听你的。”暁理说。
“五万元就够了,如果剩了,我给你拿回来。”
“好,一言为定。”
许了诺出来就得开始行动了。马上回家找小时候一起玩大的发小—小辉商议,小辉高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混,虽然是个小地痞,可为人仗义,很讲哥们义气。当下一拍胸脯,“你姐就是我姐,这点钱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谁会为几十万元钱闹得鸡犬不宁?”
言语不如行动,马上组织了人员召开了誓师大会。有我高中的几个同学,大学里的几个铁哥们,主要还是小辉的弟兄,一共五十人。
前期需要花的钱先由小辉垫付,大家吃了一顿饭。每个人都表了态,辉哥和暁琳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的同学马上纠正,要称暁琳哥哥。
第二天早晨行动就开始了,当事人,也就是那个前销售负责人老闫(男,三十五岁),已经到了另一家化工厂开始了工作。他不仅带走了五十万元货款,还带走了一大部分老客户。
五十人分装在五台面包车上,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老闫工作的工厂大门口。我带着两个兄弟,和门卫说是老闫的朋友,找老闫有点事,直奔老闫的办公室。
和老闫过了几个回合,他知道了,今天他不把还钱的事情说清楚,不仅我赵暁琳不会走,弟兄们没钱开工资,从今晚开始都要到他家里吃饭。
“还有,我想给你个面子,先不和你的新领导谈。可如果你闫某人不配合,还用我谈吗?工厂门前每天有五十人在门外上班,还用人通报吗?”
“那是,你让我考虑一下。我不是不想给你钱,我是没钱拿不出来呀!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借去。”
“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七天,七天后我们还是这里见。”
到了厂门外,摆了下手,弟兄们都开始撤了。我和小辉在路上研究下一步策略。
“你觉得七天后,老闫会把钱拿出来吗?”我问道。
“可能性是百分之零。”小辉回答得很干脆。
“英雄所见略同。”我知道应该开始下一步了。
二十个哥们改骑摩托车,等在从工厂到老闫家的路上(白天的时候已经派专人探听好闫家的住址)。
老闫开车回家的时候,经历了从没有过的惊险,简直像电影里的特技镜头。一会一台摩托车从后面飞奔过来,飞车撞击一次他的驾驶室的车门。二十台摩托一人一次,最后一台将车后座玻璃砸碎。
狼狈逃窜到家里的老闫,一走到家门口,门洞里又有十个人,有两个想作为代表,到家里谈。
“他要报警我们怎么办?”我问小辉。
“报警抓谁呀?又没伤害人,这么多人,抓起来往哪放呀。再说兄弟们都是吃苦耐劳的,真的收起来了,既赚了钱,还有了吃饭的地方了。又治不了太大的罪,没几天就放了。”
恩,我点头。而且我还相信,老闫比我们更怕警察。
老闫真的是有点害怕,第二天身边就带了两个保镖,一刻也不离左右。三天下来,是精疲力竭。孩子上学,有陌生人跟着,老婆上班,有莫名其妙的人跟着。晚上睡觉,外边有人站岗。真要冲突起来他那两个人顶什么用呢?
第三天晚上,两个保镖在楼下被打,虽然不重,但第二天早晨都告假不干了。第四天夜里,全家人正在酣睡,卧室里的窗玻璃被砸,大小石块破窗而入。老婆孩子顿时鬼哭狼嚎。第五天,全家搬家,住到了宾馆里。第六天早晨,放在宾馆附近的车,四个轮胎全部丢失,只有车身矮矮的趴在地上。
七天后我准时到了老闫的办公室,老闫的头上还有被石头砸过的淤青。还没等开口,老闫就说话了。“钱我借到了,下午就到账,你回去等吧!”
首战告捷,大家欢欣鼓舞。我和小辉中午宴请弟兄们,大家喝酒划拳,好不热闹。小辉也感慨万千,“暁琳,还找什么工作呢?以后弟兄们一起混。”
我当即表态,工作还是要找的。小辉明白,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在社会上混?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文化人呀。彼此心照不宣,只差不能捅破。
酒足饭饱,我回到姐姐的公司,静等五十万入账。心里还不是很有底,姓闫的会不会耍什么鬼把戏?还好,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不到三点,老闫就把钱汇过来了。
兴致勃勃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赵暁理在处理公务。我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她才从文件上抬起头来。“什么事?”满脸疑惑的目光。
不会这么健忘吧?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五十万元刚才入帐了。”
“我听说了。”又低头看她的资料。
我本来想说,四万五就够了。我已经计算过了,除掉雇车,吃饭喝酒,住宿(每天都集中住在宾馆里,好统一行动),弟兄们每人再分几百。这单事大家是看大哥小辉的面子,小辉又看我的面子,给点意思意思也就行了,谁想指它赚钱?一共七天的时间,就是找五十个瓦匠来干活,一个人一天人工至少还不得一百?何况这是打仗?我和小辉是头,每个人也应该得点。可小辉觉得雇主是我姐,怎么好意思拿?小辉都不要,我能要吗?
可是看她那个鬼样子,我阴着脸说,“我是来取那五万元费用的。”
赵暁理马上恍然大悟的样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子上。“暁琳呀,我那天和你谈的仓促,你走了之后我想,这笔钱是不该找你来要的,我自己和他通一次电话也能解决。老闫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在行业内做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个无赖的人。”
“你什么意思,不用说那么多,我不喜欢绕弯。”
“这是两千圆钱,你拿着。虽然你没起什么太大的作用,可我怎么说也是你姐呀,你就是没钱管我要两千元花,我也得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