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深深地看了床上的李雨柔一阵,继而转身欲要回去,不想迎面见上官霖谚走了进来。两人互见了礼,上官霖谚道:“慕容姑娘,内人的毒症何时才能得解啊?”
天依回道:“上官庄主,此事天依已经在尽力想办法了,请庄主不要太过着急,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逃过这次大难的。”
上官霖谚闻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哎……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啊!都是作孽啊!是老夫的孽啊!”
天依闻言,定定的看了上官霖谚一阵,道:“庄主是话中有话?”
上官霖谚轻轻一声苦笑,道:“慕容姑娘,老夫虽深居山庄,极少涉及江湖之事,但也并非井底之蛙,对江湖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慕容姑娘聪睿机智,进庄以来,从未向老夫介绍真实身份。但老夫是个警觉之人,虽然姑娘不说,但老夫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姑娘是清风门的人吧?”
天依闻言并未多言,只是定定的审视着上官霖谚。
上官霖谚见天依并无反应,继续道:“姑娘也不必多虑。老夫既能知道姑娘的来历,也定会掌握一些姑娘的讯息。姑娘是清风门的人并不为奇,可奇怪的是,姑娘竟会我上官家的家传武学。所以,老夫怀疑姑娘与我上官家有些渊源,更确切的说,是姑娘与老夫寻找多年的一位故人有些渊源。不知姑娘是否见怪,能否告知老夫,姑娘一身武功是师承何处何人?”
天依闻言,心中想到:上官霖谚既已猜到如此地步,想来即便是我不说,出不了多久,一切真相亦会了然于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继续隐瞒。他与师父的恩怨情仇迟早都应该有个了解,与其这样不明不白的相互折磨、相互痛苦,倒不如把话挑明,一次解决的好。
想此,天依轻咳一声,道:“上官庄主,实不相瞒,晚辈确实是清风门的人。江湖传言的‘鬼手婆婆’就是晚辈的师父。我这一身武学皆是师父所授,如今清风谷谷主就是我——慕容天依。”
上官霖谚听闻此话,浑身一颤。继而,神情激动的问道:“慕容姑娘说,你这一身武艺皆是令师所授?令师可有向你提起过我弈墨山庄的旧事?令师她还好吗?”说着,语气竟有些哽咽,一时不知所措。
天依闻言,神色忧郁的回道:“上官庄主,实不相瞒,师父她就是您口中一直寻找的故人。事隔几十年,师父她从没有忘记那些往事,也从没有放下过那些仇恨。如今,晚辈有件事想恳求庄主答应,希望庄主能念在以往你们是兄妹的感情上,不要深究了……”
未等天依说完,上官霖谚神色疲倦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慕容姑娘,不必再说了……老夫心里都已经明白了……”说此,上官霖谚抬眼深深地凝视着床上昏迷的贵妇,继而,幽幽说道:“师妹与柔儿之间的过节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她们两人,才让事情落得个如此下场。如若真要有报应,就请报应在老夫一人身上吧,别再这么折磨她们俩了……”
天依定定着望着独自伤神的上官霖谚良久,继而语气铿锵,道:“请恕晚辈冒昧,试问上官庄主一句话,如若只能救得了一人,那,上官庄主希望晚辈救谁?”
上官霖谚闻言一惊,沉思良久,继而定定道:“老夫一生最觉愧对的就是你师父。当年,老夫无奈,不得不放手师妹娶了柔儿,令师妹困苦了一生。如今真要再让老夫做一个选择,老夫定会补偿对师妹多年的愧疚,请姑娘一定要保住师妹,但求能让她安度晚年,了此一生。”
说着这些,上官霖谚脚步虚浮的走到床前,抬手轻轻抚摸着李雨柔的鬓发,幽幽说道:“老夫与柔儿夫妻一场,除了当年对师妹一事,柔儿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做好一个贤妻良母,处处体贴、温柔。这几十年来,柔儿活得也不易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夫即便是对柔儿没有爱情,但也有感情。这次,柔儿中了师妹的蛊,时日无多,老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损而无能为力,老夫愧对湛儿,愧为一个男儿。如若柔儿去了,老夫也会随她而去,以求得稍稍的心安……”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李雨柔的额头。天依见此,心中亦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上官庄主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天依静静地看了良久,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狠狠念道: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她们俩,绝不能让她们任何一个成为上官庄主的遗憾!
天依不忍心打扰他们,悄悄地退出了房门。
回到住处,贤宇正在客厅里徘徊。见天依进来,慌忙迎上前去,道:“依儿到哪里去了?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天依道:“不知贤宇兄找我何事?”
贤宇仔细的端详着天依的面容,神色犹豫道:“依儿,我,我……我……”
很少见贤宇说话如此吞吞吐吐,天依不禁诧异,抬头望着贤宇的眼睛,疑惑问道:“怎么了?有话只管道来,何必吞吞吐吐?”
贤宇深深的凝视着天依一番,语气极轻极柔的说道:“依儿,我不想看到你受一丝的伤害。”
天依闻言,更加疑惑的望着贤宇,道:“你究竟有何话要说?说吧,我有准备。”
贤宇,轻叹一声,幽幽说道:“依儿,我知道一个解蛊的方法。”
天依闻言一震,激动之下抓住贤宇的衣袖,急忙问道:“是何方法?”
贤宇闻言,复又吞吞吐吐的说道:“依儿,这个方法有些不可思议,我说出来你一定要有个心理准备。并且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好不好?”
天依闻言,有些怀疑、警惕的斜睨着贤宇片刻,继而坚定地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说出如何才能救得了师父与上官夫人,我答应你,什么也不会多问。”
贤宇闻言沉思了良久,继而,幽幽说道:“依儿,也许你还不知道,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
天依闻言一惊,瞪大眼睛盯着贤宇良久,眼中风云暗涌,不知在想写什么。最后,略带犀利的眼神停留在窗外的天空中,良久,便冷峻果决的问道:“当真?”
贤宇亦是神态郑重,语气干脆的回道:“绝无虚言。”
天依仰头凝视着天空,背对着贤宇,久久没有说话。气氛凝重得骇人,最后,是天依幽幽问道:“贤宇,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总会知道如此出人意料的情报?”
贤宇闻言,一声苦笑,道:“依儿,你答应过我,不会多问的……”
话音落尽,房里鸦雀无声,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清楚地听闻,氛围一时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
最终,是一道冷清的嗓音打破了这种尴尬:“我不再多问了,我会等着你亲口告诉我的那一天!”这话说得无比坚决,亦无比自负,字里行间透着摄人的气势,让人背脊发怵。
贤宇闻言,沉默了良久,继而问道:“依儿打算这么做吗?”
天依闻言,坚定的回道:“自然。目前已没有更好的方法能兼顾两头了。对此事来说,这是个最佳选择。”
贤宇听闻此言,不假思索的应道:“可对你来说,这是个下下策!”
天依闻言,转身回望着贤宇,嘴角露出个淡淡的微笑,道:“唯有此举,别无他法,不是吗?”
贤宇遭到如此呛白,一时也口木结舌,不知如何回应。
天依见此轻舒了口气,道:“师父对我有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就回师父,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天依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