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愣住了。
她也望着他。
他先低下头：“小姐，请进。”
她进来，他关上门，倒茶给她，她看到他左手上的包扎带，鲜血已经染红了带子。
“你的手……怎么了？”
他下意识握住左手，“没事，一点小伤。”他把茶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喝口茶：“刚才听说三哥打算离开这里了？”
他点点头：“上次回去看望迪爷爷，他身体不好，我想回去照顾他，叶落归根，总是要回去的。”他不看她，给自己倒杯水。
她淡淡一笑，也盯着茶杯里的水面，“是这样，这十几年三哥为唐莲辛苦了，没有三哥也不会有唐莲的今天。不知该如何感谢才是。”
“小姐言重，少爷和小姐对旭东情深义重，能尽绵薄之力，倍感欣慰。小姐不必客气。”
她点点头：“既然是一家人，我也不多说了，三哥何时启程？”
“还没定。”
她又喝口茶。
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他感觉到手指的切肤之痛了，起身去卧室拿了点药，吃下去，回转身，她站在卧室门口。
她看见了拿桌上的血，和沾血的匕首，还有切断的两根手指！她吓得张大了嘴！
他转身去收拾那些东西。
“你……”她上前拉住他，“你做了些什么！”
他握紧左手，拦住她：“没事。”
“你疯了！”她又气又狠，“我看看。”强行拉住他的手。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别……”她弄痛了他。他拿开她的手，疼痛使他将左手掩在胸口，咬紧了唇。
她心痛不已：“对不起，对不起……”
他坐下来，“没事，小姐还有事吗？我想早点睡觉。”
“你怎么了？为什么？”她追问。
他不语。他什么都不想说，没什么可说得。
“你心里想什么，你说出来好不好？别这样总是不做声！”她有点急了。
“真的没什么，今天冒犯小姐，无以谢罪……”
“你……”她明白了，真恨不能打他一顿，“你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来惩罚自己？”
“小姐比这两根手指重要多了……”
“我不要听你胡言乱语！一时冲动谁都会犯错，可是手指呢，断了还会再长吗？”
“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血的代价，对自己的惩罚，痴心的惩罚！
“你……”她这个恨，恨他的固执！
“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起身送客。
她咬碎银牙，又恨又心疼地瞪他一眼，只好离开他的屋子。
日子又过了两三天，搜寻殷子玉的队伍依旧没有线索，又失踪了两个搜寻的人。上官棠吩咐安抚家属，再去寻找。
整个上官府的气氛一直很郁闷，很压抑。
这天早饭时间，上官棠还在床上睡觉，浩星在外面叫吃饭了。
慕容若从床上坐起来，对身边的丈夫说：“起床吧，今天也许会有子玉的消息。”
上官棠一听就烦了：“子玉，子玉，你一天到晚都是子玉，比小芸还着急！”
慕容若也好无辜，小声道：“我只是问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上官棠没好气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明白！”
一听这话中有话，慕容若不乐意了，“我做了什么！上官棠，你把话说清楚！”
上官棠也坐起来：“慕容若，做错了事还这么嚣张，你是第一个！”掀开被下床。
“我关心一下就做错了，那你和唐素素呢？又搂又抱算什么！干脆休了我娶她回来，不必借题发挥，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他转过身看看她，气的说不出话，“今天不想跟你吵，也别让我看见你泼妇的样子！”
“你……好，我现在就回北院！”
战争逐步升级。
上官棠根本没有挽留的意思，“哼”了一声，甩门出去。
吃罢饭。
上官棠和上官昭在院子里散步。上官昭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轻纱裙，淡蓝色的发带，平添几分清秀。
上官昭在劝说弟弟：“让着她一点，夫妻没有隔夜仇。”
上官棠皱皱眉：“好了，我很烦，别再提她。”
“好吧。掷子投壶吧，”她提议一个游戏，“我能投十中九。”
“每次都这样说，还是找你擅长的吧，对弈一局吧。”
“也好。”
封旭东在楼上的凉亭里，扶栏站着，喝酒，看着上官姐弟在奕棋。
上官昭边下边说道：“我下午有事出去一下，只一会，不用担心。”
上官棠：“你能有什么事？”
“我想去把他埋了，……我让人在黄府的后宅买了地，想让他有个安身之处……”
“谁？黄少维？”上官棠立即变了脸，“你还念念不忘那个浪荡公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他声音很大，整个院子都听见了。
“阿棠，你听我说，他已经死了，死的很惨，是因为我。虽然他以前有种种不是，但人已经死了，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入土为安，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
“埋了他，你是不是还要守孝三年呀！你想作甚么我不再管了！”他恨恨离开。
“阿棠。”她叫他，他显然已经生气了。
“小姐。”兰贝和橙贝从花坛那边走过来。
封旭东背过身坐下，猛灌酒。
“三哥。”青贝走过来，“别再喝了。”她取下他手中的酒壶，“吃点东西吧，从六合门会来你就没吃什么了，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她端着汤喂他。
“我吃不下。”他推开，“阿青，是不是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会心痛了。”他的眼睛有点潮湿，又喝了一口酒。
“三哥，别这样，千万别做傻事。小姐她只是尽最后一点朋友之意，毕竟黄少维是为了她才死的，以后就没事了，小姐什么都明白。”
“你是安慰我，我知道，她宁可惹少爷生气，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她永远都不会接受我。十年了，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他的眼泪就要落下了。
青贝忙用衣袖为他拭去。
他搂住了她，掩着心痛在她肩上。
“三哥……”她的心颤动了一下。
栗林正从对面楼梯上了花亭，沿着回廊过来，正看到对面花亭的这一幕。他睁大了眼睛，是青贝吗？！背着他的那个人是三哥，他正是来找三哥的，那个女人……
她抬起头，也看见了对面愣在那里的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