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惠子经过新岛一健的身边时,新岛接到了星野真琴打来的电话。因为是有关星野,千叶惠子多加留心了一下。
新岛接过电话后轻叹了口气,脸上的失落显露无疑。千叶惠子从他的神色中就猜得出新岛预想中的约会取消了,星野真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软,但内心坚强且固执,新岛的一相情愿只怕换来的只能是无限的失望。
被新岛一健发现自己在偷看,千叶惠子立刻收回了目光。新岛没有料想中那般火冒三丈,反而笑了起来,但千叶听得出那是无奈的苦笑。
“真琴说她要去附近的一家小提琴俱乐部。”新岛说,“让我不必等她了。”
小提琴俱乐部?千叶刚才在小巷的尽头看到过一个小提琴俱乐部,不会是同一个俱乐部吧。
新岛一健向街道的另一边望去:“真琴最近才发现的一处令她留恋忘返的快乐园,每隔一天,她都会去那里一次。”
新岛的话令千叶惠子感到莫名的不安,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绪不宁,右眼皮还不停地跳,难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吗?
新岛一健把目光重新落在千叶惠子的身上,千叶刚才的话让他很吃惊,突然之间决定离开总要有个理由吧:“你说要离开,难道是决定放弃花泽类了吗?”
千叶惠子没有回答,她的心里其实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有何用,世间之事又有多少能够得偿所愿呢。
“既然放弃了花泽类,为什么还要派人监视真琴?”新岛质问道。
“我没有派人监视真琴。”
“那么那个男人在干什么?他对真琴有什么企图?知道我是怎么找到那个俱乐部的吗?因为看到他跟踪真琴,所以跟着一起过去的。”
千叶惠子在脑子里迅速将一些词汇串联起来,她发现爸爸始终与真琴有关联,而且那个她与爸爸都去过的小提琴俱乐部也被莫明其妙地加入了他们之间,这样的联系让千叶越加心虚,恐慌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千叶惠子抓住新岛一健问:“你说的那个小提琴俱乐部是不是要经过一条小巷?”
新岛一健点了点头。
千叶惠子感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没有多想,立即向那条小巷方向跑去。新岛一健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千叶想干什么,但在这种时候跟过去应该不会有错。
星野真琴和牧野杉菜离开学校后,一起去了小提琴俱乐部。虽然牧野并不懂小提琴演奏,但是爱听真琴演奏那些好听的曲子,就像爱上寿司店的老板娘亲手做的美味寿司。
星野和牧野走到小巷入口处时,一辆车头和车尾都磨掉了车漆的小型轿车从另一个方向开进小巷,缓慢地跟在两个女孩身后。
牧野杉菜向星野真琴说起优纪最近的烦恼。一个来寿司店买寿司的男生好像看上了优纪,所以最近频繁光顾,并借机与优纪搭讪。可是优纪总是想尽办法避开,她知道男生的心思,因此不想他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星野真琴断断续续地从花泽类那里了解过西门和优纪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对于感情一事她不好作任何评判,外人总是从外表分析谁对谁错,谁应该这样谁应该那样,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就像自己对花泽类。
不过星野倒是很期待与西门喜欢上的中国女孩见上一面,也许是因为来自另一个国度吧,星野对她充满了好奇,而且听说她的确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接近小巷岔道时,牧野杉菜接到寿司店老板娘的电话。原来那个对优纪有好感的男生又来到了寿司店,优纪看到他一直心绪不宁。老板娘希望优经和男生好好谈一谈,所以请杉菜过来替一会班。
杉菜向真琴说明缘由后,两人便在小巷里分手。
往回走的时候,牧野杉菜看到了那辆前后都磨掉车漆的轿车,它慢吞吞地如蜗牛一样往前爬行,随时有可能暴胎熄火。经过车窗时,牧野向车里望了一眼,司机戴着一顶黑帽子,帽檐遮住了半个脸,看不清真实模样。
星野真琴独自一人继续走在巷道里,轻轻哼唱着熟悉的曲调。今天她会为俱乐部里的会员们演奏犹太裔小提琴家耶胡迪·梅纽因录制的唱片里的一小段乐曲,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演奏,心情还是比较激动的。
此时,千叶惠子和新岛一健在小巷的入口处发现了那辆经常跟踪星野真琴的车,千叶惠子一眼就认出那是爸爸的专车。
千叶惠子走过去急急忙忙地敲开车窗,千叶先生见到女儿甚是惊慌,立即下车把女儿带离巷口。
“惠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叶先生左右看了看。
“你在这里干什么?”千叶惠子问,“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吗?”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你一直在跟踪星野真琴,你想对她做什么?”
千叶先生没有想到女儿会知道他跟踪的事情,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小心,却还是暴露了,而且暴露在女儿的面前。
“你回答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惠子,先回家去。”
“不,你告诉我到底想做什么。阿姨说你要为我排除障碍,那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对花泽类还是星野真琴下手?”
千叶先生不希望惠子再逼问下去,也不希望她留在这个地方,于是硬拉着女儿向车门走去
千叶惠子在父亲的手里挣扎着,她讨厌这个男人的命令,更讨厌他的专制,真不知道香穗子是如何和他度过整整十七个年头。
千叶惠子的叫喊声引出了牧野杉菜,她从巷道里跑出来,迎面撞上了新岛一健。
新岛一健看到牧野杉菜从小巷里出来,诧异地问:“牧野,你不是和真琴在一起吗?真琴呢?”
“她去俱乐部了,我有点事要先回寿司店。”牧野杉菜回答。
千叶惠子从父亲的钳制中挣脱,两三步跨到牧野杉菜的面前:“只有真琴一个人吗?”
“是,她是一个人。”杉菜说,“这条小巷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不过里面有一辆很丑的车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巷道。”
“车子?”千叶惠子回头望了望父亲,他的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千叶惠子突然向巷道里冲去,千叶先生见状吓得心惊肉跳,马上追了上去。新岛一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肯定出了重要的事,于是跟着父女俩一起跑进了小巷。
星野真琴一边哼着曲子一边向俱乐部走去,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就在星野真琴的身影出现在岔道口时,跟在她身后的那辆车突然加快了车速,向星野全速冲过去。
随着小型轿车砰地一声撞在石砖墙上,星野真琴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飘飘地落在石砖地面上。看来凶手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经验不足,没有正中目标,而且还让本就不富裕的车子撞到了墙上。凶手发现女孩并没有当场毙命,准备再来第二次,顾主的意思可是要将其灭口的。
此时千叶惠子已经赶到了星野真琴的身边,发现凶手准备对星野下死手,立刻不顾一切地拖起鲜血淋淋的星野。
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女孩,令凶手措手不及,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全部处理掉了。凶手的车子在狭窄的巷道里不好机动,所以第二次撞击的力度不大。千叶惠子及时推开了星野真琴,自己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二次撞击让凶手的车卡在了巷道里,无法开动,惊慌失措的他只能弃车而逃,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步骤从岔道口逃离。
随后赶到的新岛一健抱起满身是血的星野真琴向出口跑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不停地奔跑,他要救星野,一定要救活她。
千叶先生颤抖着双手,从血泊之中扶起女儿。千叶惠子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浸满泪水的双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千叶先生悲痛欲绝地问。
“我,我不想你变成杀人犯,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千叶先生的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而下,抱着女儿仰天悲吼。
医院里,星野真琴和千叶惠子的手术正在同时进行。手术室外聚满了人,星野夫妇和千叶夫妇分坐在两边,中间则站着焦急等待的F4,新岛一健,牧野杉菜以及那对双胞胎兄弟。
新岛一健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千叶先生的身上。现在,他的疑点最大,也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花泽类将这个男人蛮横地提了起来,抵住他的脖子压在墙面上:“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叶先生轻轻抬起头,那颗脑袋似有千斤重,空洞的眼神在花泽类的身后游移,两道泪痕在惨白的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迹,沉重的打击让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
“惠子是我的女儿。”千叶先生的声音好像来自几个世界之前。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惊讶万分,一直尾随跟踪星野真琴的男人居然会是千叶惠子的父亲。
“一切都是我的计划,是我找人准备在巷道里撞死那个女孩。”
“为什么?”花泽类似要把千叶先生压进墙肚里。
“除掉那女孩,你就可能回到惠子的身边,惠子那么喜欢你,我要帮她得到所爱的人。”
花泽类望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似哭又似笑:“就因为这个,你要剥夺一个鲜活的生命。”
千叶先生的目光穿过花泽类,望向无人知道的远方:“我一直对惠子的母亲怀有愧疚,迫于来自家庭的压力,我不能给她一个家,也让惠子成为被人嘲笑的私生女。惠子母亲去逝后,我一直在想办法为惠子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于是便将她的身世偷偷泄露给了小女儿香穗子。我知道香穗子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一定会善待这位姐姐,事实也如我所愿,她们生活得很快活。可是我没想到,这对姐妹竟然在野外遭遇了大火,香穗子葬身火海,惠子也被毁了容。失去小女儿让我痛不欲生,我发誓要救活惠子,并且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我知道她们姐妹都喜欢你,所以才同意惠子按照你以前一个学姐的模样做整容,如果她能够得到你的青睐,就等于是我两个女儿的心愿得以如愿,因为惠子的眼角膜是香穗子的,我用这个办法把她们姐妹俩留在了身边。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我们想象得那样发展,你喜欢上了那个叫星野真琴的女孩,任惠子做什么也挽不回你的心,所以我只好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