蘖寒刚出到门口的时候,又是一声更加阴冷的警告在他的身后响起。
“蘖寒,你可听说过龙困浅滩这句话。我劝你还是再斟酌一下我的提议,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如果太过狂妄,小心哪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被唤为酆哥的男子,仿佛还在想要得到蘖寒的让步。
“可笑的威胁我蘖寒从不会放在眼里,既然你们想要玩的话那我也就只好奉陪了,真希望你们能别那么让我太失望才好呵。”笑笑地转过身,他的眼中很快地闪过一抹嗜血的玩味神色。
“蘖寒……,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蘖寒……快点离开……我害怕……”怀中的女人还在哭泣,而且更加地用力揽紧了他。
“好,我们这就走。”话音落下,他抱着怀中的女人昂首提步走向了外面。一点也不顾及,在他背后那些扫射过来的狠毒目光。
出了龙泉水榭坐入了车里,他仍然是以一个横抱着她的肢势坐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前面开车的舫远面色难看地出声问着:“蘖哥,现在我们回哪里?”刚才蘖寒的一切举动,明摆着是不准备给人家个台阶下。
为了这小棉袄的主人,他另肯将自己摆进两难的局面吗?这跟本不像以往对女人淡薄的他,甚至在他看来是有些的疯狂。
“回家。”这一声令下之后,他又低下了头安抚地抬手抚上了怀中女人那一头漆黑泛着光泽的秀发上。
“嘘,别再哭了。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周遥,别再哭了。”他的话里,有些掩藏不住的焦急语气。不想承认吧,因为她的哭泣,他的心也会跟着一起焦虑到想要发狂。
“蘖寒……,头好疼……我的头好疼……”明明是谁说好了的,要远离开他的世界的。
可在那个包间里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彻底地投降了。她拼命地渴望着他的怀抱,她也不想要去理会他的心里还是不是仍惦念着她。
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自己拥着的这个男人。
他的名字叫蘖寒,这就足够了!
眼泪呵,在他的怀抱里,还能忍得住吗?十五年的岁月啊,多么长的分离,多么久的思念。就这样拥紧了他,叫她怎能放得开手?
再允许她脆弱一次吧,因为在这一刻。她只想做回十五年前,躲在他怀里撒娇的那个女孩!
拼了命地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她强行集中精神睁开了眼。当她抬起泪水迷梦的视线的时候,对上的是他仿佛也在狂乱很挣扎的眼。
“蘖寒……”她好想跟他说,离开他,她并不是故意的。背弃了诺言,她的心比他更痛苦一万倍啊。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说。拼尽一切,她也要将这心底想要将一切真相说出来的疯狂念头死死地咽回去。
好难受,这心纠结得好难受呵。
那些都不能说出的话,在她的心底疯狂呐喊地挣扎想要逃脱捆绑冲出来。
“头好疼……,头好疼……,蘖寒。”
“舫远,去医院吧。”挣扎了好久,看着她拼命叫痛的模样。他安抚了自己的心,试着冷静了下来。
医院!
听到了这个词,冯遥惊得大叫一声:“我没事,不要去医院!不要去医院!”她怕自己想要掩饰的秘密会被他知道,只是死命地摇着头告诉他不要去到医院。
“你都这个样子了,不送去医院难道是想要立刻死掉吗?”他真想翘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我睡一下就好,好累。我想吃糖,吃糖会好些。千万别去医院,我讨厌那里。蘖寒,求你了。”她摇晃着他的胳膊,看着他逐渐冷了下来的眼。
那里面停止了挣扎,没有了温情流泻。这颗心,还是没能防备地被他眼里又涌上的冷漠狠狠伤到了。
“舫远,还是回去,见到有商场的地方下车买包糖!”于这声话音落下里,他放开了揽着她的手。任哭闹已经停下的女人在自己的腿上,眉头纠得紧紧的缓缓闭上了眼。
只是她的手,却还是不死心地抓住了他衬衣的一角。看着这个模样的她,时光仿佛又倒退回到他与她遇上第二年的那个冬日里。
那是他第一次带她去乞讨,她总是在他的身后抓住他衣服的某一个角紧紧地跟着一整天都不会松开手。
她还是如当年一般模样的嗜糖如命吗?这个背弃过诺言的女人啊,究竟要怎么办自己的心才可以不再受她的迷惑?
究竟要怎么才能压下至从遇见她之后,这颗沸腾起来的心?
冷静下来吧,这世间上的女人都是一般的模样。最终都是逃不开一个虚荣,何必执着于过去呢。忘了吧,将这个女人驱逐出心底。连着那还执念地为她还留了十五年的净土,也都一起遗忘了吧。
一路上的蘖寒沉默不语,他低头看着腿上的女人。从一开始的焦虑慢慢的静下了心,他甚至在心底为自己在鼓掌。
总算是可以在她入怀的情况下,冷静下了自己浮躁的心。这真的很好,这是他迫切需要的。
“蘖哥,糖。”他愣神的片刻,就见舫远已经回到了车里转身递过来一包牛奶软糖。
他还记得她爱吃的糖是什么牌子,并不是这样软软的牛奶糖。而是那种可以嚼得碎碎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刮伤舌头的那种硬糖。
他还记得这女人曾经说过。
她说,那是她妈妈的味道!
掩去了思绪,他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包糖。很快地剥出一颗往她那闭得紧紧的唇那里送过去,可是她的唇咬得太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在睡觉的模样。
“周遥,醒醒!周遥,醒醒!”他动手拍打着她的脸,希望她能醒过来。
发觉手上有些粘,他拿开手就着车里暗暗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这女人的发迹和那白透的脸。那发迹的里面竟然隐隐地流出了汗水,这让他很是疑惑。
“嗯,别叫醒我,我想睡一下。蘖寒,借你的这个怀抱给我躺一下就行,拜托了。”说完,她又是闭起了眼不在说话。
“糖买回来了,要不要吃?”
听到这一声,她又再次地睁开了眼。疲软地抬高了头,张开唇将他手上拿着的那颗糖含进了嘴里,接着又是紧闭起了眼睛倒向了他的腿上。
那片唇,重重地拂过他的手。软软的触感仿佛一阵电流传送到了他的身体,引得他一阵轻颤。
他愤恨自己的心,才刚说要灭绝的念头。为着这一下,又再次地要翻腾着涌现出来。
“别吵我,我想安静地睡上一觉,蘖寒。”
他真的是快要疯了,次次听到从这女人那小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想要张开自己的手,去想要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
“蘖哥,可以下车了。”
很长一段车程之后,舫远的再次出声,很好地打断了蘖寒摇摆的挣扎。
收敛了思绪,他起身抱起了女人往那电梯走去。停好了车的舫远,也是随后跟了上来。
等待着舫远的开门之后,走到了大厅里他就将怀中的女人安放在了沙发上面。接着就解开领带丢到一边,走到位于大厅左上角的吧台拧开了一瓶酒仰头一饮而尽。
那辛辣的味道,惊回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呜……呜……”哗然一声呕吐,在这厅里响起,这道声来得有那么些难堪和不雅。
混混沉沉的冯遥,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将胃里一切能呕之物全都呕了出来。
“蘖哥,你快过来,她吐了!”舫远大声惊叫一声地扑了过去,扶起歪到在地面上的女人,朝着蘖寒所在的方向大声地呼喊着。
“蘖寒……蘖寒……蘖寒……”呕吐完之后,她的头不再疼痛得那么厉害了。
有了片刻的醒神,可她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又一次地哭开了。
仿佛回到了那小时候,每每她一开始哭泣。总会有一个男孩会拿着糖来哄她,来拥她入怀叫她不要哭泣。
可是,她看见他远远地在那里看着她,并没有想要走过来的样子。
摇晃着站起了身,她动动了唇欲说些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憋出来的还是那句:“谢谢。”
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崩溃的吧。
向那门口走去,离开他的家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她还真的在下一秒抬起了自己的腿,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刚抬手拉动门靶的时候,她被人拉住了手。回转身子看了看,是他。
扑向这个怀抱,或许只是她一种本能的反应。也不管自己的身上是如何的肮脏,身上的味道是多么的难闻。
她很想,很想。他也能伸出他的手,简单地给她一个拥抱就好,就像小时候那样的拥抱。
因为他的怀抱,总是能让她暂时不再去思念那些抛弃了她的家人,可以抚平她满是疮痍疼痛的心。
“我该拿你怎么办,周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蘖寒在叹息出这一声后,扬起了双臂将趴在他肩上哭泣的女人狠狠地拥进了怀里。
相拥在了一起他们,谁都是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为着这片刻的暖,冯遥笑了。她眼中含泪地笑开了花,更紧一分地用力了拥住了这个她十五年里日夜都会想念的怀抱。
而蘖寒则是又一次地落入了,落入了他自己心的无奈与纠结之中。
怎么都逃脱不了,也挣扎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