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不一会儿,那十年来自己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冷言,考虑的怎么样了?”唉,还真是的,连话都不带更改一下的。冷言嘲弄的暗笑了一下。
依然是魅惑众生一样魅力非凡的沈如飞看见床上的冷言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只见他眼角急速的跳动了几下,然后毫无往日的优雅,一屁股坐在密室里唯一的一张木椅上,好半天眼里带着狠厉的神色瞪视着冷言一动不动的背影,仿佛能用眼神把冷言杀死一样。
可惜,已经十年了,冷言的定力始终比他强,沈如飞的脸色从红到白再到青,最后眼底充满了泄气的神色,站起身来,走到密室门口回过头来又看了几眼十来年如一日都视自己如空气一般的冷言,不甘心的咬了咬牙,说道:“冷言,不为你自己想,你也要为你的女儿想想。告诉你,如果你不交出那件东西,我就不介意让你看看那个小贱种的人头。”说完恨恨的掉转身子离开了密室。
其实他这番话不光对冷言没有威胁性,就连自己说完也觉得无趣。因为他虽然怀疑冷言生的女儿还活着,可是派出大量的人天南海北的寻找,已经十来年过去了,却连一根头发丝也没寻到。就在他都准备放弃的时候,清风城突然崛起,清风寨主冷鑫的大名传到了他的耳里。如果冷鑫知道,沈如飞在听见自己名字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怀疑上了,都肯定会赞叹一声沈如飞的嗅觉敏感度堪比现代的军犬的鼻子。
可是,让沈如飞泄气的是,不管他用什么手段调查,都查不出冷鑫的身份,不过天性多疑的他本着定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先后派出了两拨杀手,最后都像石沉大海一般,连派出的杀手至今都没回来一个。
从密道里回到寝宫中,沈如飞气恼的卧在软榻上,想着密道里自己恨不得想立刻杀掉却又杀不得的冷言,在想到令他寝食难安的清风寨主冷鑫,越想越气愤,坐起身来大声喊道:“来人呐”。
哪里想到,喊完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来人,给我来人。”这时沈如飞已经从软榻上面站起身来,先是一脚踹翻立在软榻旁边的花架,摆放在花架上面的玉花瓶也随之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接着又走到紫檀木的桌子旁又把摆放在桌子上面的精致的茶壶茶碗全部推到地上,同样是稀里哗啦的一片瓷器的碎裂的声音。这时一个面容紧张的小侍从外头急忙走了进来,一脸惶恐的跪到了地上。
“娘娘,请息怒。”
“哼”随着一声冷哼,正在火头上的沈如飞一脚又踹翻了跪在地上的小侍,小侍躺倒在满地的瓷器碎片上,手腕和胳膊被瓷器的碎片刮的是血肉模糊。
小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依然是顺从的低着头跪在沈如飞的脚下,可是因为低着头被遮盖住的眼眸深处却快速闪过一丝恨意。
“哼,都是死人吗?让本宫唤了这么久才进来?”沈如飞冷眼看着小侍血肉模糊的手掌一眼,心头的怒气方才觉得消散了些。
“娘娘,奴才该死,请娘娘息怒。”
“去把左相大人给我请来。”
“是,娘娘。”小侍站起身来,弓着身子倒退着到了门口。
“对了,侍琴,先找些伤药,把手掌上的伤处理一下。”沈如飞看见侍琴手掌上流出的血一路滴到了门口,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刺眼,于是便稍微带了些关心的说了一声。
“谢娘娘关心,奴才告退。”侍琴垂着头说完,跟平常一样恭敬地又施了一礼,然后轻轻的把沈如飞寝宫的大门关上,一直紧盯着侍琴表情的沈如飞在侍琴把门给他关上后,放心的转过身子又往软榻走去,却不知道门外的侍琴这时回过头来,眼里已经毫不掩饰的充满了恨意,然后紧咬了一下嘴唇,隐去眼里的情绪,快步离开了富丽堂皇的锦华宫。
过了有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软榻上面闭目养神的沈如飞睁开眼睛,因为他听见寝宫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还没等他从软榻上面坐起身子,就听见来人已经走了进来,随即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利刺耳的声音:“老臣拜见娘娘。”只见弯着腰施礼的老女人腰身肥硕的堪比一个圆球一般,如果光听声音不见本人,恐怕无人能相信那么尖利刺耳的嗓音是这么一个肥硕的人发出来的。这个身材堪比球一般的肥硕老女人就是沈如飞的娘亲——沈家的家主——同时又是当今大凤王朝的左相大人沈廷芳。
从软榻上面坐了起来的沈如飞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然后便笑意盈盈的急忙走到圆滚滚的沈廷芳身旁,伸出双手扶起弯着腰的沈廷芳说道:“母亲大人,飞儿说过多少遍了,见到飞儿不用守那些礼法规矩。”
只见沈廷芳的肥脸上面堆起满脸的笑容说道:“礼法不可废。飞儿,你统率后宫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飞儿知错了。那么母亲大人请坐,飞儿也要给母亲大人行个家礼。”说着话,沈如飞脸上虽挂满了笑意,眼里却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深幽一片。
沈廷芳坐在锦华宫的正座上,眼里满是得意的神色,脸上却挂着假模假式的严肃的表情接受了沈如飞的家礼参拜,然后脸上方又露出很慈祥的笑容说道:“飞儿,把母亲叫来何事?”
“母亲,飞儿听说最近南方又遭了水患,北方还盗贼四起,可有此事。”
“行了,飞儿,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男儿家操心的。你的责任就是照顾好陛下的身体,把这后宫管好,别出了什么差错。对了,听说最近女皇陛下甚少到你的宫里来,依我说,你的年岁也大了,要不把你弟弟羽飞送进宫来,自家兄弟总好过别的狐媚子在陛下跟前得宠的好。”沈廷芳一脸的不悦,语气严厉的带着警告教训了一番已经明显想跟自己分庭抗礼的儿子沈如飞。
“母亲,这后宫是个造孽的地方,就不要把沈家唯一还干净的羽飞弟弟送进来了,沈家有我一人在这里就行了。”沈如飞不咸不淡的回应了母亲沈廷芳无情的话语。
沈如飞此时表面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可是内心里却在滴血。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沈家沾满了一身的罪孽,到头来会被自己的亲身母亲如此对待。
不,绝不,我的付出就要有回报。此时,沈如飞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如果得不到,那么定可毁灭,也不会让他人坐享其成。沈如飞眼里带着冷冽的笑意,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谓知子莫如母,沈如飞眼底的冷冽看在沈廷芳的眼里,她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了儿子的底线,便有些后悔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忘了自己这个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
其实沈廷芳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发现这几年自己这个儿子越来越不好控制,因此才想着把自己最听话的小儿子送进来,代替沈如飞的位置,这样自己就会更加稳固长久的保住在大凤王朝说一不二的地位。不过说完她也有些后悔,因为沈如飞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儿子,这个儿子这十几年为沈家也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何况手上也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想来也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廷芳打着哈哈说道:“飞儿,母亲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你一人在宫里,操劳那么多的事情,让你弟弟进来想着他或许能帮帮你,自己家兄弟毕竟贴心。算了,你既然不喜欢,这件事就当母亲没有说过。”沈廷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
“那如此就多谢母亲的关心了。母亲也不要多心,刚才飞儿的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陛下这两年有些多疑,对后宫也多有防范,我是担心母亲这时候又把羽飞弟弟送进来,反倒弄巧成拙,对沈家不利。”沈如飞明白自己的羽翼还不够丰满,有些事情还要靠着沈家,所以看见母亲说了软话,便跟沈廷芳一样,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随即母子俩又各怀心事的说着一些家长里短,一时之间,锦华宫里可谓是母慈子孝,喜乐悠悠。只不过这里面有多少真情,恐怕只有这沈家母子自己心里清楚。
母子俩不咸不淡的说了一会话,沈廷芳便告辞离去。沈廷芳走后,锦华宫里自然又是一阵东西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看着锦华宫里一地的狼藉,心如火烧一般的沈如飞发泄够了,双眼无神的仰面倒在华丽的大床上。
“这,这,父后,这是怎么了?是谁又得罪父后了,告诉千尧,千尧给父后报仇。”一个身着华丽宫装、五官与沈如飞有些相似,不过眉宇间却带了几分浪荡神色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