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儿……”听着凤千尧的询问,沈如飞嗫嚅着,低下头避开凤千尧沉痛失望又带着些微希望的眼神,因为他无法回答,囚禁冷言的事情就是他做的,他无从辩解。
看着自己女儿眼里的那点希望,沈如飞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后悔了,真的希望自己能坦荡的告诉自己的女儿,自己没有做过错事,可惜大错已经酿成,一切已经悔之晚矣。
“父后,儿臣想知道父君为何会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请你告诉儿臣,这不是你做的。”凤千尧执拗的问道。
“是、是、我做的。”沈如飞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闭上眼睛流下了悔悟的眼泪。
“果然、果然……”得到证实,失望透顶地凤千尧闭上眼眸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然后睁开眼睛,对着冷言说道:“父君,儿臣这就带您出去。”说着话,就伸手准备搀扶冷言下床。
“不可,尧儿……”看见凤千尧的动作,沈如飞大惊失色的急忙开口阻止凤千尧。
凤千尧也不理会沈如飞,反而看着冷言行动不太方便,转过身子背对着冷言哈下腰说道:“父君,您身子不好,儿臣背您出去。”
“尧儿,你真的不能这么做……”这时,沈如飞已经伸手抓住凤千尧的一只臂膀,满眼哀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凤千尧直起身子,冷眼看了看沈如飞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嘴角升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父后,是不是连儿臣你也想一并留在这里啊。”
“不不不,尧儿,你不要这么说,父后不是这个意思……”看着自己女儿眼里冰冷的神色,沈如飞泪如雨下,急速摇着头,一脸哀求的神色,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尧儿,你不要误会父后,父后真……的知道……错了,父后已经……在改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拦阻儿臣?”看着面前伸手拦阻自己的沈如飞,凤千尧心里一阵难抑的悲哀,沉痛的说道:“父后,你为何还执迷不悟?你难道还要为沈家卖命吗?咱们如今的处境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对了,有件事情还忘了告诉你,弟弟千霖找见了……”
“你说什么?霖儿找见了,他现在哪里?”凤千尧话还没说完,沈如飞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急迫的问道。
凤千尧叹口气答道:“你放心,千霖现在藏身的地方很安全,是三妹派人找见他的。”说到这里,凤千尧眼眶不由得红了:“千霖、千霖,一出宫就被人贩拐到了青楼,如果不是三妹及时的派人寻找,你知道千霖会怎样吗?”
“青楼……我可怜的霖儿啊!”听到这里,沈如飞颓然的捂着脸坐到地上,痛哭失声。
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眼前伤心悲痛的模样,凤千尧红着眼圈说道:“父后,你醒醒吧,不要再为沈家卖命了。”说完,便又准备带着冷言离开。
“不要、不要尧儿,你忘了,如今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是……沈家的眼线。”坐在地上的沈如飞流着泪抱住凤千尧的大腿说道:“这宫里现在也就是这里没有人监控了,因此你父君待在这里才能确保周全,尧儿,父后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了,你相信父后这一次好吗?”
沈如飞说完站起身来,对着冷言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冷言,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便捂着嘴哽咽着跑出了密室。
“这……”听了沈如飞的话,凤千尧冷静下来,因为沈如飞说得确实是事实,如果要想保住冷言不被沈廷芳的人发现,那就只有听沈如飞的话把冷言继续留在这密室中,可是……凤千尧看了看冷言身下简陋的木板床还有象牢狱一般的密室,再看看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冷言,怎么也不忍心再让冷言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一直默默无声认真听着沈如飞父女说话的冷言这时说道:“孩子,没关系的,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了,在多待些时日也无妨的,何况……”说着话,冷言停顿下来,眼里带着些哀伤说道:“你父后想要我的命,十多年前就要了,也不会等到今天,所以他说的话是对的,你就听他的吧。”
此时平静说着这些话的冷言其实在心中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一方面冷家的灭门血仇、还有被迫与女儿的天涯相隔以及密道里暗无天日的苟延残喘的生活这些等等在心中积郁了十来年的仇恨,他无法轻易忘掉,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善良的天性,让他无法漠视凤千尧的真诚相待,也让他无法真正的恨一个已经悔悟了的人。
其实善良天性的冷言在知道女儿还活着的那瞬间,他就已经觉得这是老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了,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放下仇恨,他只想要女儿平平安安活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能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
听完冷言的话,凤千尧大受震撼,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的母皇为何十来年都没忘记冷言了,因为面对这样高洁纯净的人儿,如果是自己那也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
“父君,孩儿一定会想办法让您离开这里的。”
凤千尧郑重的许下诺言,如果先前她的行为里有替沈如飞赎罪的念头,那么现在她是真真正正的从心里接受了冷言这个长辈。
这日,雁城,冷鑫大军的军营里。一清早,吃过早饭,如往常一样,冷鑫和众将领齐聚在军帐中商讨完各自当天要完成的事情,没什么事情做得冷鑫刚回到自己营帐中准备看会书,就见烟淼兴致勃勃的走进来二话不说,拉起自己的手就往外走。
“师兄,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你要拉着我做什么去?”看见烟淼的好心情,冷鑫心中也很高兴,哪知跟着烟淼走到营帐外,便见余琪牵着她的马站在营帐门口。
也是一样面带笑容的余琪看见冷鑫出来,便把手中的马缰塞到了冷鑫手中。冷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马缰,再看看一起对着自己笑的烟淼和余琪二人不解的问道:“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师妹,凰公子回来了。”烟淼和余琪同时笑着说道。
“啊、这么快……”冷鑫顿时呆怔住了,因为从凰离开霖城,刘侍卫就传回了讯息,依照冷鑫的计算,最起码还需两日凰一行才能到达。
“是,我刚接到咱们的人传回来的讯息,有一辆带着火焰标志的马车正往雁城方向而来,我想那一定就是凰公子的马车。”
因为不放心凰只带着四大护 法和青衣几人上路,在凰离开霖城时,刘侍卫特意给凰准备了有火焰标志的马车。而清风寨布在各处的眼线看见这个标志,自然也就都知道马车上坐的是自己人,沿途下来,就会暗中给予保护和方便的。
看着冷鑫发呆的模样,烟淼笑着过来扶着冷鑫上了马:“快去吧,这会马车恐怕已经快到北城门了。”因为军营设立在面对着婺城的南门城郊处,故此现在日常老百姓进出雁城的唯有北门一处,从北门到军营又正好要穿过整个雁城。
“师兄,我去了。”看着慌慌张张骑着马往城内而去的冷鑫,听着从远处传回的愉悦的声音,烟淼和余琪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
“凰、凰”心里念叨着,冷鑫骑在马上一路往北城门急驰而去,想着马上就能看见的那个人,心里洋溢着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此时,通往雁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也是疾驰着,赶车的人正是听雨楼的风护 法,而雨、雷、雪三位护 法骑着马护在马车周围。
“少爷、少爷,您快看,雁城到了。”一直趴在车窗处往外瞧风景的青衣瞧着近在眼前的城门,兴奋地叫道。
听到已经到城门处了,凰思忖了一下,对着车厢外轻声说道:“风护 法,一会进城,还是先找一间客栈,大家梳洗干净在回军营吧。”因为一路上都是日夜不停的赶路,每个人都是满身的风尘,凰不想让冷鑫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还没等风护 法回答,趴在车窗处的青衣喃喃说道:“少爷,用不着去梳洗了……”随着青衣的话音,马车也停了下来,风护 法跳下马车,雨、雷、雪三位护 法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四人齐齐一脸激动的神色看向城门处,因为此时大家都看清楚从洞开的城门里骑着马狂奔而出的那道红色身影正是冷鑫。
“拜见凤主。”冷鑫骑着马奔到马车旁,还没等跳下马背,四大护 法就跪倒尘埃拜了下去。
“几位姐姐,快快请起,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冷鑫该当谢谢你们才是。”冷鑫急忙跳下马,伸手扶起满脸风霜的四大护 法,然后真挚的弯腰对着四大护 法施了一礼。因为冷鑫明白没有这四大护 法在霖城的全力帮助,没有听雨楼的人力、物力支持,霖城的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