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用吗?”花弄月一脸狐疑。我看着他,“你要不要试下?”他忙摆摆手,摇摇头,“且相信你一回吧,说实话,我已经没有法子了。”
“所以你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心里暗笑着。等我把血封住,还封了他能感知疼痛的穴道,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花弄月拿着刀,在火上烧得通红。朝着南怡王爷一步一步走去。就在他快要到的时候,南怡王爷不知怎么的竟睁开了眼晴。
“弄月,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微弱,我们根本听不清。花弄月全神贯注地在给花弄月动刀子,没注意到他的眼晴已睁开了。一刀下去了,一阵焦糊味传来,我捂住了欲呕的嘴。身后一只大手抓了过来,陷些让我跌倒,我扭头竟看到南怡王爷瞪着我。心下奇怪,他该睡着了才是,怎么会睁开眼呢,难不成针没扎好,他给疼醒了?正在我犹疑间,他手的力气起来越重,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的命可就没有了,我死了没关系,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货呢。便想抽身离开,怎奈他抓的死死的。这个时候又不好打扰花弄月,我看到前面的桌子,伸手抓住了桌子,身后的王爷似乎力道不够了,一松,我扶着桌子没有摔倒,但我却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一摸才发现后面的衣服让他给扯破了。不觉吐了吐舌头,幸亏没让他抓着肉,不然那损失可就大了,再看他手上抓着我的一片衣襟。双目紧闭。想是又晕了过去。便悄悄出了军帐,回到花弄月那里,秋儿处理完所有纱布正在那里焦急地等我回来,见我狼狈的样子还以为我让人非礼了,我忙摇摇手,让她帮我把衣服缝好。她的手艺果然很好,看上去竟看不出缝被的痕迹,我足足夸了她好久。
南怡王爷一度都不想活下去了,想着就这样走了算了,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朦胧间他的手似抓到了什么,就象溺在海里的人抓到一棵枯树枝,让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拼命抓着,抓着抓着他发现他抓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的后背,那个人的后背上是一颗青色的痣,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脑子嗡的一下,“难道我已经到了地府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那颗青色痣在他眼前直晃,那痣因为色素的沉着显得那般耀眼。
花弄月把腐肉挖去后便一直守在南怡王爷身边。一直照料他到天明才回来。我已让秋儿为他熬了一点小米粥,他一进帐棚就让秋儿端了上去。
“他又是谁?”花弄月指着秋儿问道。秋儿吓得差点打翻了那碗粥。
“他是我弟弟,跟我一起来随军的。”我忙解释。
“是吗?他还象点样子。”花弄月嘟哝着,但当他看到那碗小米粥的时候,怒气再次窜了上来。
“谁让你用小米做粥的,哪里来的小米,外头的士兵吃什么?”
“啊!”秋儿实在支撑不住了吓得跌坐在地上。还好我接过了那碗小米粥。
“这是我们带来慰劳大家的,粮食够大家用个几天的,还有一些药材,花大夫不用吗,那就别吃好了。”我所了得把碗往桌上一扔便出了帐棚。秋儿当然跟在我身后了,她吓得浑身还在发抖呢。我交待她去做别的事情,看到吴镇宇站在校场上发愣,便慢慢走了过去。
“吴将军好象很清闲呀。”他一看是我,眼中露出的不再是一开始的那种轻蔑的神情,而是一种尊敬的表情,他向我深施一礼。
“先生贵姓。”我笑了笑,他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的姓氏。我想了想,“我只是个无名氏而已。”
“先生是高人不露相,昨日在下唐突了些。”他诚恳道。我摇了摇头,“我不介意这些的,我已经习惯了。”
“今天不用打仗吗?”我看了看四处好象都是懒散的士兵问道。
“唉,王爷受伤,他们根本无心打仗,今日免战,他们也就不操练了。”
“好奇怪,难道这军营里只有王爷在他们才能安心吗,那要你们这些大将干什么?”我的问话让他一愣。
“不是吗?”我耸耸肩。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也很担心王爷的安危呢,花大夫守了他一夜,他的情形时好时坏的,真叫人揪心那。”吴镇宇一脸的苦相。
“将军错了,王爷若是生病了,做为你一个将军就更应该负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而不站在这里长吁短叹,主将尚且如此,你叫那些个士兵如何提起精神去打仗呢?”
“吴先生此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这就召集军队,整顿修编,待敌军攻城时全力抵抗。”吴镇宇拍拍脑门,似幡然醒悟一样,跑到台上敲起了战鼓。“咚,咚……”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士兵们听到了鼓声。一个个象要决斗的公鸡一样全嘴牙咧嘴的排好了队伍。我笑笑往回走。
“你是新来的大夫吗?”一个亲兵来到我面前。我点点头。
“那里你不能去。”他指着一帐棚道。我好奇道。
“为什么?”
“那里全是快要死的士兵待的地方。”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唉,如今缺医少药的,他们的伤口得不到及时处理,有些已经烂的不象样子了,竟然长出了,长出了……”那个亲兵一副恶心状。
“长出了什么?”我问道。
“蛆。太恶心了。花大夫便将他们集中起来。放在这里等死。”我听了心里活动开了,提起步子就朝那座帐棚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喊道,“饿啊,给口水吧。”我怒容满面。
“他们都要死了,为什么连口水都不给?”
“反正都要死了,何必还要浪费粮食和水呢。”那个亲兵有些不似为然。
“是吗?我且来问你,如果在里面的是你,你需不需要有人来救你啊?”我冷笑了起来。那个亲兵一下子脸色灰白。
“快去拿点水来,还有,昨日我带来的粮食,吩咐厨房也做一些粥什么的送来。”我不再理他,掀开帐棚走了进去。里面的情形惨烈的我想掉眼泪。那些受了重伤的士兵们伤口没有得到任何的处理,上面苍蝇乱飞,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蠕虫。我看得直想吐。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放弃,我忙拿了颗熏衣草的丸塞在鼻子里。里面的恶臭可以赶得上尸臭了,有的士兵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把帐棚的门揿开,让外头的光亮照进来。
“我们还没死哪,就想拉我们去埋啊?”当中一个痛苦地睁开了眼喊道,其他人都有如惊弓之鸟。纷纷停止了叫唤。
“不,你们误会我了,我是新来的大夫,你们想不想活?”我竭力地安抚着大家。
“当然想活了,有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活呀,你瞧瞧我们这伤,还能活吗?”我只是笑了笑。“其实要治好你们也不难,只是如今材料短缺,少不得你们要多受点苦。现在你们能走出这个帐棚吗?”有些腿没问题的慢慢撑着朝外走去,不能走的只是干瞪着眼。
“好,你们稍等,我先帮他们处理一下,随后让你来抬你们出去,大家别急,一会有人送吃的喝的来。”听到我这话他们眼里竟流出了泪水。我出了帐棚,朝着刚才那个亲兵站的地方瞧了瞧,见他好似并没有去通知一样。不觉恼怒了起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上头没有指示,小人也不敢做主呀。”那个亲兵有些为难。
“好,我不为难你,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把里面不能动的人搬出来。”他开始有些不乐意,我在他身后加了一句,“想想那里面如果有一个是你,你要怎么办?”他没有说话,找了东西把鼻子给塞了起来。进去了。我找来秋儿,让她去准备吃的喝的,然后便一个一个忙活起来。
其实这些士兵只是伤口腐烂而已,并不会危及生命,但是如果缺水断粮他们就很难活下去,不知道他们的头是怎么当的,这些兵士已经出生入死了,还要叫他们受这样的罪。我摒除杂念,熟练地帮他们处理起伤口来,那个时候盐很难得,但是却是最好的消毒工具,我身上有一个盐包,便拿了了来浸在了水里,不断地给他们冲洗伤口,只是有蛆的地方,我从不去碰,有一个进一步兵很伤感到,“连大夫也不愿帮我们把这些蛆赶走了,看来我们还是难逃一死。”
我笑了起来,“放心,你好的很呢,你不知道,就是这蛆才能保得住你的命呢。”他不理解了。“怎么可能?”我只是不语。帮他把伤口旁边清理干净,秋儿便喂他们喝水,吃饭,一个一个。等我们忙完最后一个,日头都西斜了。
“哥,吃点饭吧。你累了一天了。”秋儿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因为我累着了也在不停地翻动着。但我没有胃口。“你帮着他们去帐里去休息,明天早上你来检查,看蛆不动的便把蛆用盐水冲出来,然后给他们撒点消炎的药,有些只是此外伤的很快便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