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秦涟漪是个无自我意志的木头人,饭菜也是唐天齐喂多少她吃多少,但自从三日起,那天,她自己却拿起筷子吃起来,唐天齐好奇,她吃一碗,他就盛一碗,结果他就直直地盯着她看,那天,刚米饭她就吃了五大碗,如果是他不放在心上的人,他也许还会恶质地看对方到底能吃多少猜罢休,但对秦涟漪,他不忍心,怕她吃坏自己,所以,才收回了捉弄之心。可今日,她又看着饭菜,没有反应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他刚才所说的话被她听进了耳中。
“怎么,舍不得本王,连饭也不想吃了吗?可别忘了你腹中的孩儿可挨不了饿!”
提到孩子,秦涟漪的手下意识放在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低下头去,开始用膳。这多半年来,发生的一切的一切,让她对自己的信心也产生了怀疑,所以,她已经厌倦用心再感知其他的东西了,无论他现在所做的是还是假,但都是有目的,她—定能离开他的,他就算能抢了她一时,难道能抢她一生不成,他将清淡的小菜送到她唇边,她张口含住,但却没有一丝情绪。
“本王不在的日子,我自会交代其他人仔细保护与你!”
是保护吗?恐怕是监视吧,她在心中道。
“你不是一个笨女人,有时聪明的让本王欲罢不能,但有时再聪明的女人,都会有犯糊涂的时候,所以,好好保重你自己,等着本王回来。”说到此处,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一把镶玉的匕首,然后轻轻一挥,就将她的发尾削去了一绺。
“本王不能看到你,那就用这青丝代替吧!”
将那绺青丝用巾帕包着,藏入怀中,他低下头,在她的耳侧亲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之时,再次回头,望了坐在椅子上的她一眼,又返了回来,解下自己身上代表地位的龙饰玉佩,系在她的颈上,然后,解开她的肚兜系绳,放入她的两颗乳桃之间,才满意地微眯了眼,留恋不舍地再看那两颗乳桃一眼,才重新为她系好肚兜系绳,转身离去。
唐天齐走出门后,秦涟漪站起身来,从桌前的窗口望去,他穿着杏黄色衣袍的身影逐渐远去,她则站在窗前发呆,为何,她今日看到他并没有往常那么憎恨了呢?是他前几日告诉她,林怀玉之死其实只是六王爷所为,而爹爹的死则是唐玉轩动的手脚,他只是没有出手阻止而已。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没有出手阻止,这点还是让她耿耿于怀,只是,莫名地,先前的憎恨之意减轻了许多,既然,六王爷已经被车裂致死,而唐玉轩又被朝廷四处追杀,她的仇已经报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剩下离开唐天齐重新生活了!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曲断魂赠与她的那一方绢帕,轻轻地挂在了窗前。
对曲断魂,这个莫名冒出来的表妹,还是表弟?谁让他的任何一个扮相看起来都很正常,秦涟漪却有一种直觉的信任,她的直觉一直很中,这也是先前,她为何很难相信那伽杀手所说的话,千方百计试探的缘故,说唐天齐是幕后主使,那时,她就想,如果真的幕后主使是唐天齐,依他那样的人,怎能容许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她赌气嫁给唐玉轩,只是要等唐天齐亲口对她说出真相,等现在真的知道了真相,但她还是不能容忍他们这些权贵将别人的性命视为草芥,任意践踏,所以,即使她不再去计较唐天齐占她清白的这一笔帐,她也不愿继续留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不管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真心还是假意。
虽知不能随意相信曲断魂这样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但这一次,她也决定赌一把,如果这次逃不掉,她也许这一生除非唐天齐放开她,否则,他们之间还会继续纠缠不清。
她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上,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七王府的,属于唐天齐的,她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带走的,只消简略整理整理,一下就收好了。
但在此之前,她决定不能让七王府其他人发现异样。
三日后,一顶华丽的马车驶出京城,任唐天齐和慕容月都没有想到的是,曲断魂用的竟是慕容月的令牌,至于这牌子怎么来的,恐怕也只有那两人自己知道了!
坐在马车内的秦涟漪还是面无表情,她终于要离开京城这个生活了十几年而又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的地方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至于唐天齐,她发誓要在这一刻,将他永远地遗忘,只有彻底的遗忘,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帮我离开,真的不怕吗。”等曲断魂真的出现带她走时,她反而有些迟疑,唐天齐的手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他他日查出是曲断魂忙自己逃离了王府,那眼前这个笑嘻嘻地表妹恐怕凶多吉少。
“怕,表姐太小看我了,七王爷是很厉害,不过呢,我也不差,更何况,我敢保证,他就算以后发现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也绝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世上能抓住你表妹我的人还没有几个。”
“可是,——”秦涟漪皱眉,她知道面前的这个表妹武功不错,但她毕竟人单力薄,要对抗唐天齐还是让她没有信心,她不希望唐天齐有一日残忍地毁了面前这个姑娘。
“别可是了,我说表姐,你就放一百三十二个心吧,表妹我绝对会一路上安全地保护你,然后为你找个能够保护你的人,让七王爷无可奈何。”
“我们真的能找到那样一个地方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真的能摆脱他吗?
“放心好了,我说表姐,莫非你这会不愿意离开你的七王爷了,对他也动心了?如果你打消了逃走的念头,表妹我也决不强求,现在马上就可以送你回去。”
“我没有。我还有心吗?”她叹息。
“表姐没有心吗?如果没有心又何必逃离呢?”没有心的人不是在何处都一样吗?曲离离借此暗示秦涟漪,其实是她的心在逃避。
听懂她暗示的人却不再吭声。
“表姐知道,七王爷这次出门是干什么去了吗?”曲离离觉得表姐者冷淡的性子,是需要逗一逗才有趣,难怪七王爷乐此不疲,不过这项福利以后归她曲断魂所有了。
“其实,七王爷对表姐您是真的动了心。”曲离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道,这是她在七王府当了几天丫环得出的显而易见的结论。
这本是秦涟漪不愿提起的话题,曲离离这么一说,猛地撞到了她的心坎,虽然心中并非完全的平静无波,她还是淡声道:“动心吗?谁知道呢?妹妹难道不知道,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吗?”
“哈,表姐的这句话表妹我喜欢,人心确实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秦涟漪和曲断魂安然地离开了京城,第一日,风平浪静,除了京城之后,曲断魂就给两人改了装,她自己变成了一憨厚的汉子,而秦涟漪则变成一敦实模样普通的夫人。
马车也换成了一辆外表普通,里面舒适的,这几日,一切事情竟不需秦涟漪动手动脑,一切曲断魂都打理得有条有理,让秦涟漪也不由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刮目相看。
又过了两日,她们两人经过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供住宿的旅店,眼看天色已晚,鸟雀归林,只得暂时栖身在一座半废弃的小庙内。
两人铺了干草,又生了些火来,曲断魂就从马车上卸下了随手所带的牛羊肉和香料,架上火烤了起来,就在此时,小庙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就听到人声道:“大哥,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小庙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可好?”
“也好。”话音一落,就有十多个人走进庙中,让小庙本来还宽敞的空间霎时变得狭窄起来了。
为首一人,身形颀长,仪表俊伟,英气勃发,一看就是人中之龙。
曲断魂看到此人时,眼睛就亮了起来,也许她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对抗唐天齐的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进门的第一人身子英挺,高大,眉目之间有一股正气,整个身上洋溢着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虽然,他的面色很从容,并不冷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燕飞雪燕大侠,难怪曲断魂觉得此人是抵抗唐天齐的最好人选。
跟随燕飞雪一起跨入庙门的还有七八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除了两名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子之外,其余的看起来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他们这些人衣服也各有特色,其中几名年轻人的服饰都是一种很艳丽的颜色,让人不得不瞩目。
紧跟在燕飞雪身后的是一名红衣女子,这女子一团红衣,看在秦涟漪眼中觉得很少有人把红色穿的如此风姿飒爽,虽说这女子生的是一张芙蓉面,但神色却极其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