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夫人早上得了贾母命令即刻想办法见元春,不知为什么要告发小蓉媳妇,却怎奈贾母严肃命令,花了近四千两银子方得见半柱香的功夫,深感肉痛。等到酉时天擦黑方见了元春,草草说了几句便急急忙忙回府,贾母便又招她过去密谈,碰巧贾政等人皆有事回来皆深夜,到家方听说蓉儿媳妇手脚不干净被老太太发现,羞愧得上吊自尽了,在她房中枕头下找到了老太太丢的缠金镯子。虽说素来相信秦可卿的为人,却也无法挽回了。
这一切惜春是不知道的,只是传说蓉儿媳妇没了的时候,无声地落了泪,一夜间竟似懂事了许多。如今见到了贾敏,自然把两年来心里沉重的负担卸下,没了素日里冷清的样子,在姑妈面前恢复了小女儿的本性。向贾敏禀告完了,便取出贴身的荷包和那玉戒指,为防止别人看见,那玉戒指被惜春编进了密实的红绳,系在小衣里。做完了这一切,恐太晚回去惹人猜忌,便向贾敏告辞,贾敏亦知惜春的难处,并不相挽留。黛玉早已赶至内室,知惜春的定有急事,也不出言打搅。待她要走方拉住她的手:“妹妹放心吧,定是办的妥妥贴贴!可惜姐姐不能常与你相见”惜春抹了一把眼泪:“那府中皆是吃人不眨眼的饿狼,我既命如此,便当受了,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黛玉忙相劝:“妹妹不可有此想法,要相信命是靠自己来改变的!”惜春淡然一笑:“我记下了,姐姐,妹妹就此拜别了!”说完一福,便头也不回地随飞鸾离开了,不多不少,整好一盏茶的功夫。
因惜春是被林府的轿子送回贾府的,想到宝钗和探春必然是要搬弄是非的,因此先去贾母那里。果然探春添油加醋的将惜春的不懂事夸大惹得贾母不悦,却是那迎春片言只语便指出了探春言语里的不真实,贾母品度了半日也觉得探春话语中有夸大之嫌,又因为林府居然派了马车来送,不免消了些许气。见惜春双眼通红便认为是赌气哭过了,所以劝和了几个小女孩几句,令她们和好,几个姑娘应了,探春只狠狠地瞪了那迎春几眼,日后更是愈加排挤。
而贾母明明让三春去林府拉关系,没想到王夫人却叫宝钗也跟去了,弄得自己府上的几个丫头吵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里只盘算如何赶了那薛家去。
水钧元果然在早朝上谈到自己要立后,众大臣一听皆庆幸皇上终于肯立后,不知是谁终究得了那正宫娘娘的身份,家里有女儿在宫里的把耳朵伸了长又长。那沈宁兰的父亲沈寂年是国子监祭酒,自己女儿虽身居高位又育有太子,却丝毫不敢逾越自己的身份,平日里谨言慎行。因为他知道,自己门户低微,娘娘有今日实属不易,没有显赫的娘家支撑,若是一个不注意连累了女儿,那么她在那后宫之中恐死无葬身之地,昨晚听说差点遭了毒手,怎奈自己不得见,心中正焦虑。如今听说皇上要立后,不禁忐忑,不敢想女儿会被立后,却只想着一旦立后,女儿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恨自己的平庸阻了女儿的前程。
却只听得戴权宣旨,自己跟着众大臣赶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皇后之位一直虚悬。如今朕已近不惑,决意立后。后宫嫔妃,四品以上者二十三人,唯慧贵妃沈氏宁兰聪慧贤德,入宫十几载,德行遍及后宫,颇有母仪之相,兼育有太子水溶,早晚侍奉朕身边,令朕心无比欣慰。据此,立沈氏宁兰为皇后,入主坤宁宫!择日行册封大典!所育太子水溶为朕嫡子、任后父沈寂年为右都御使,赐其享国丈之称、其母宁氏封国夫人,钦此——”
众臣山呼万岁,心理只奇怪皇上竟选了这无甚背景的皇后,怎奈旨意已下,下面的人也只有喊万岁的权利。这沈寂年脑子一片空白,那“立沈氏宁兰为皇后,入主坤宁宫!”反复在脑袋里回响,竟忽略了对自己的赐封。又怕是自己听错了,却有如做了那美梦一般不肯回过神来。身边众官员齐齐拱手恭贺沈国丈时,他也是机械的回复着“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好说好说”等等。
水钧元含笑看着沈寂年,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身边既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儿,却也得了一个臂膀。众所周知,这沈寂年为林如海前三科的榜眼,素来是有才能的,却因不肯结党营私而被有背景的人排挤,忠顺王就是其中的一个。自从女儿入后宫后更是平平庸庸,碌碌无为,只是为了保女儿的性命。自己想提拔他几次却被几个朝堂重臣反对,立后也可以说是一个提拔他的机会!如今就算是为了自己女儿,沈寂年也定会紧紧的靠在他这边,为他出谋划策!
“沈寂年!朕给你机会!希望你不要令朕失望!”水钧元暗道。
沈寂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轿子,飘飘悠悠地回了府,把他的夫人宁氏唬的不轻,以为老爷撞了仙。直到赏赐珠宝玉器的圣旨到府,他才猛地缓过神来,接了旨,便把朝堂的旨意与宁夫人说了,那宁夫人喜得都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一会儿叫人打扫屋子,一会儿吩咐准备果品祭祖。沈寂年缓过神来却半日不语,宁夫人道。
“刚刚老爷高兴的很,这么这一会子便无语了?定要选个黄道吉日祭祖的,老爷看看要不要请族里的人?”
“你知道什么,皇上虽封了兰儿,却也有意提拔与我,如今这朝堂虽貌似平静却暗潮涌动,皇上料定我是要站在他这边的!日后恐怕不得清闲了!”
立后突然,皇上直接便下了旨意,弄得那忠顺王爷水明毓措手不及,原以为皇上说立后会再议个三五天,却没想到当堂便下了旨。当今初登基时,每每议事自己便仗着是皇上的叔叔,不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近几年水钧元几下江南,成熟了许多,手段亦似雷霆万钧,明里暗里剪了自己不少的羽翼,现在更有林如海处处制约他提拔门人,所幸元气并未大伤。
“为了那玄武天书,我且再等一段时间!此刻不可轻举妄动!”水明毓暗道。原来玄武天书为传朝国宝,他为皇室中人,也多少知道一些,便妄想将那宝书偷梁换柱,可是几个探子派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宫里人只说发现了贼人的尸体。也不知传说中的仙女何时降世。昨晚宫里的探子来报说半夜皇上和林如海在御书房中,命人取了箱子,却再没有取走,难不成这仙女出现了?因此,立后之事他也没往心里去,一个没有背景的皇后又能如何管理平息后宫纷争!如今只想得知与仙女有关的消息,若真的出现,便是抢也要抢她到手中,收为己用,那么这天下便可收归囊中!
正因为如此,水钧元立后异常顺利,与那忠顺王爷斗惯了,这次没有他来搅局,还真有点不适应……
是夜,忠顺王府中,两个人影在窃窃私语,烛火将人影拉的很长,投在身后的墙壁上甚是诡异。
王爷,那玉面妖狐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却未得手!说话的人高颧瘦腮,脸色苍白,却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道士装扮。
哦?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病鬼道长门下第一得意弟子也有失手的时候!忠顺王面色不豫,一拂袖子离开书案,走到右手边抬头看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
王爷息怒,并非小徒失手,而是不曾寻得人……
放屁!水明毓恼怒地斥责:江南哪个码头都知道那盐帮帮主凌萧然是个好交友,每月的十五便要在西湖边设酒栈,亲自前往,广交天下豪杰。虽说常年带着面具,却并不曾有替身!你们师徒二人用这点子谎话便想蒙混了去,未免太过看低本王!
那道长赶紧上前一揖:怎敢欺瞒王爷!只去年年中起,这凌萧然便再没有出现过,盐帮内部传说帮主病体沉重,不见外人,总堂的事情现在都已交给了副帮主秦江,如今恐怕都快一年了!
真有此事?忠顺王眼里有着丝丝不可名状的幽光:你马上传话给咱们盐帮里的人,打探清楚,果真那凌萧然病入膏肓,便要仔细拉拢哪个秦江,如可用便罢,如不可用,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道士忙应了。
如今这皇上忽然立后……忽然立后!一点火花啪地在脑中爆开,昨晚皇上取了装天书的箱子,今儿忽然立后了!难道说那皇后便是仙女命不曾!
真是失策啊!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若拖上几天便定命人将那贵妃蒙了来,如今凤卫已入住坤宁宫,要动手可就麻烦了!那个笨蛋贾元春,枉费本王给了她那么好的毒药!转念又一想,虽被发现了,却给自己查那皇后的底细争取了时间,也幸亏没得手。不过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呢?忠顺王定了定心神,暗道:若查不到,便留着她给本王继续效力,只要宗人府一传唤她,本王即刻下手不迟。马上叫了几个心腹进来